《折桂令》榶酥

10、第 10 章

　　姬元玥听的心惊肉跳，大雨那夜的事他竟全都知晓，幸得方才没有说谎，否则，她尸体怕都凉了。
　　也因此，她更加认定，只要他愿意，他一定能护住她。

　　“可我觉得，他护不住我。”公主望着鬼面，徐徐道：“那夜若非我身边的青姑姑会些退烧法子，高热一夜无药可医，我即便不死也废了，而他弹劾的也不过是两个旁支子弟，连为我报仇都做不到，又怎能为我所依。”

　　面具之下，淡漠的眼底闪过一丝异光，她对自己的处境倒是有很清晰的认知。

　　“方才我见大人本事，便知大人强过周远光千万倍，若大人肯帮我，那夜的事定然不会再发生。”公主用温温柔柔的语气将恭维的话说的万分真诚。

　　只可惜眼前人仿佛生了铁石心肠，毫无所动：“我为何要帮你。”

　　姬元玥抿了抿唇，最重要的问题来了，偏她根本没有办法回答；诚如她所说，她无权无势，给不了他任何好处，他凭什么要帮她。
　　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此时又万万说不得。

　　周围再次陷入静谧，就在暗司主不耐烦时，只见公主神情坚定道：“只要大人能帮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包括什么，两人心知肚明，暗司主眸中暗光涌动，须臾，低下头去，语气阴森：“公主既然都瞧见了，便该知道我在人前的那一面都是作伪，今夜你所见，才是我本来面目，公主莫不是以为我真不会杀你。”

　　他将剑再次掷在地上，剑尖插入土层，剑身颤抖发出一阵剑鸣，姬元玥还没有反应过来，下巴已经被他捏住，那张鬼面忽地靠近，几乎贴着她：“我生在黑夜，染血无数，有千万种法子杀了你，保证不让人寻到你一根头发丝，你的生死只在我的一念之间，如此，你也敢招惹我。”

　　姬元玥当然知道这些，她眼下但凡有别的法子就绝不敢来招惹他。
　　她的下巴被紧紧捏住，两腮也被迫挤成一小团，原本清凌凌的嗓音竟也因此带着几分软糯：“我不怕死，但我不想窝囊的活着，且就算想窝囊的活，也活不了。”

　　暗司主紧紧盯着明明怕极，眼神却坚定执着，仿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公主，良久后冷嗤了声，她竟被逼到如此境地了么。
　　真是个可怜的小公主。

　　那状元郎竟如此无用。

　　好一会儿，下巴上的那只手才松开，姬元玥的心也再次落下，也是这时，她才发现他竟还没有甩开她抓住他衣袖的手。

　　公主心底隐隐升起希望，可下一瞬，她就觉脖颈一疼，什么念头都来不及有，就晕了过去。

　　月光下，暗司主瞥了眼即便昏睡过去还紧紧抓住他衣袖的几根细白手指，若有若无的轻嗤了声。
　　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公主的身形被淹没在玄色怀抱中，桃树旁边，剑孤零零的立着。

　　_

　　青姑姑焦急的在殿中来回踱步，香已经快要燃尽了，殿外却仍没有任何动静；迎风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手都快要攥出血痕。

　　“不行，等不得了，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找公主。”最后一点香灰落下，青姑姑再也忍不住了，作势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寝殿中的蜡烛忽然熄灭，里间传来窗户被风吹开的声音，很快，又归于平静。

　　青姑姑和迎风僵硬的立在黑夜中，今夜的窗户是迎风关的，外头的微风还不足以吹开窗户。
　　迎风压下恐惧，颤抖着手点燃蜡烛，与青姑姑对视了一眼，难不成那些人已经肆无忌惮的闯到公主寝殿来下手！

　　青姑姑随手拿起一个烛台，与迎风轻手轻脚的往里间走去，烛火照亮寝殿，并无旁人，二人不由松了口气，猜想着或许真是窗户没有关好。

　　“啊！”
　　突然，迎风发出一声低呼，惊恐的看向拔步床，青姑姑随之望去，整个人也僵在了原地。
　　那纱帐之后，有人躺在床上。

　　几乎同时，二人疾步扑向床榻，迎风一把掀开纱帐，却见公主在床上安睡。

　　双眼紧闭，呼吸均匀。

　　死一般的寂静后，迎风似想到了什么，转身跑向窗户，探头往外看，黑夜中一片安静，什么都没有。

　　青姑姑也回过神，快速将公主上下检查了一遍，终是确认公主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二人立在床边面面相觑。

　　许久，空气中传来迎风打着颤的声音：“刚……刚才，是那位大人么？”

　　青姑姑的唇抖了抖，公主是去寻那位暗司主的，送公主回来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迎风心底不是没有答案，只不过一时不敢相信；方才她们离那位大人那般近，若他想动手，她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又过了一会儿，迎风又道：“他，这是应了还是没应？”

　　青姑姑神色复杂的看着酣睡的公主，这个问题，怕也只有公主知道了。

　　“等公主醒来再说。”

　　她不是没想过将公主唤醒，但想也知道公主不可能在那样可怖的人跟前安睡过去，这显然是那人动了手脚。

　　再次确认公主无碍，二人也不敢离开，就在小榻上挤了一夜。

　　_

　　次日，逢春进来见青姑姑迎风紧紧挤在一人榻上，大感讶异。
　　二人听见动静先后起身，与逢春大眼瞪小眼片刻，齐齐跑向床边。

　　逢春不明所以，也跟着凑过去。

　　姬元玥醒来，一睁眼就对上三张放大的脸，她心口猛地一跳，看清是谁后，才平复下来，脱口而出：“你们这是作甚？”

　　逢春也疑惑的偏头看着青姑姑和迎风，她也想知道她们在作甚。

　　“公主，你……”
　　青姑姑强行咽下后头的话，朝逢春道：“公主醒了，去厨房盯着早饭。”

　　逢春不疑有他，应下后赶紧出了门，厨房那帮人愈发懒散，不盯紧些，饭菜都不准时。
　　准备去厨房大干一场的小宫女全然不知昨夜青姑姑迎风是怎样紧张惊恐的心里路程，更不知公主反复徘徊在生死边缘。

　　待逢春离开，公主思绪也渐渐回笼，只一个字还没说出口，青姑姑迎风就几乎同时问道：“公主见到那位大人了吗？”
　　“那人有没有伤害公主？”

　　姬元玥还在回忆昨夜最后是怎么回事，闻言点头又摇头。

　　“公主摇头是何意啊，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什么事。”青姑姑着急道。

　　姬元玥忙道：“他没有伤害我。”

　　这话出来，青姑姑和迎风总算是彻底安了心，然后又听公主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脖颈一疼，然后就再无意识了。

　　青姑姑与迎风对视一眼，神情复杂，详详细细的将昨夜她们知道的尽数道来，末了，青姑姑试探问道：“是，那位大人送公主回来的？”

　　姬元玥抿着唇，点头：“应该是吧。”而后补充道：“我们正说着话呢，他就把我打晕了。”

　　青姑姑心头猛地一跳，连忙上前检查。

　　“他武功很好，应该很有打晕人的技巧。”姬元玥任由青姑姑查看脖颈，安抚道：“我现在没有感觉到疼。”

　　确实也没有伤痕。

　　青姑姑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埋怨道：“真是粗蛮，好好的把人打晕作甚。”

　　姬元玥想了想，道：“大抵，是嫌我烦？”

　　青姑姑迎风：“……”
　　二人看着公主那张清美可人的脸，暗骂那人真是没半点眼光！

　　不对，有眼光也不成！

　　公主只是想借他的势，可万不能把自己赔了进去。

　　“公主，昨夜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他答应了吗？”青姑姑急声询问。

　　姬元玥坐在床上，努力回想最后一幕，但不管怎么看，他好像都没有给她明确的回复。

　　在二人焦灼的视线下，公主沉下肩膀，闷声道：“我也不知道。”

　　“我该说的都说了，正等着他回话，就被打晕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