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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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村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卫家新生的小闺女，携带宝物降世，应是天上仙女下凡投胎。
据村东头的杨稳婆说，她接生时有花香盈室，婴儿手里还握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宝石。
不过三日，这则消息便传遍了小河村，甚至永安县城里也有人听闻。
县令王文博，年纪三十有五，在永安县已做了十年的县令，他家一共有五个儿子，知晓这件事时，欣喜若狂。
对师爷道：“我王家的机会来了，若是与卫家女儿订下娃娃亲，借她的福气，想必王家能更上一层楼。”
于是派了官媒上卫家提亲，聘礼十分丰厚，不仅有良田五十亩，县里的一个铺子，还有一整套纯金的首饰。
官媒钱桃花，带着十几个人敲敲打打的来到卫家，一路上热闹极了，村里的小孩都跟在队伍身后。
卫常平开门时，便是这副景象，他知道来者不善，可也不能逃避。
“不知各位聚在我家门口，是有何事？”常平彬彬有礼的问道。
“卫家老爷，我们是县令派来提亲的，县令家有五个儿子，特地托我给您家小女儿提亲，您看这些都是聘礼。”钱桃花穿一身玫红色的衣裙，身上的脂粉味十分浓厚。
用手帕遮住口鼻，常平按耐住想骂人的冲动，委婉道：“我家小女儿如今才刚刚满月，恐怕不能和县令家的公子定亲，卫某在此谢过县令的厚爱。”
钱桃花真是没想到，区区一个乡野村夫，县令和你家定亲那是看的起你，你竟然还拿乔，那不是猪鼻子里插大葱 —— 装象么。
“卫家老爷，您可想清楚，和县令家的公子定亲，不仅聘礼丰厚，就是您小女儿那以后都由县令家养着，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钱桃花收敛脸上的笑容，语气里透露着一丝威胁。
“卫兄，你家里这是唱那一出好戏啊，怎么这么热闹。”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儒雅男子，穿一身月白色的交领长袍。
“不知您是谁，我是永安县县令请的官媒，特地来卫家提亲的，您若是没有要事，先在旁边等一会儿。”
看出对方身上的衣服是锦缎，腰带上挂着的玉佩也价值不菲，钱桃花语气上客气了许多。
“我是卫兄的好友，今日她的小女儿满月，我特来祝贺。”将折扇收起，韩章远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哦，你既来访友，那可要好好劝劝卫家老爷，和县令家的公子定亲，有什么好推辞的呢？”见来人无多大的身份，钱桃花语气又倨傲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男女婚嫁当是你情我愿，怎么还可以强买强卖。”韩章元身边的一六岁小孩，义正言辞的出言阻止。
“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说话插什么嘴，真是没教养的东西。”被一小孩下了面子，钱桃花的神情变得凶恶。
“哈哈哈，你这官媒倒是好大的威风，卫兄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想给小女儿许配人家，怎么不考虑考虑我儿子，难不成我这个凉州的知府竟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永安县县令么。”
见官媒辱骂自己的儿子，韩章元没心情再纠缠下去，直接亮出身份，以势压人。
这一场闹剧就这样潦草收场，钱桃花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韩弟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今天正好过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把大门关上，常平真心实意的道谢。
“卫兄我们俩什么关系，用得着这么客气，让我看看我的小侄女，我今天可是专门来看她的。”没有旁人在，韩章元立马就收敛气势，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卫常平一个小小的秀才，怎会认识掌管一洲事务的知府，那就要从他青年时在书院读书说起。
常平十六岁考取秀才，进县学读书，同窗不是官宦人家，就是家里经商，唯独他是农户出生，家境贫寒。
无人想与他来往，所以每日只好潜心苦读，期待有一天能通过科举改换门庭。
至于韩章元，家里是做茶叶、布匹生意的，家境比常平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加上他聪慧过人，十三岁便顶着小三元的名头成了秀才。
大概天才都是孤傲的，常平是无人想与他结交，而章元则是性子傲世轻物，谁都不放在眼里，因此得罪了许多人。
当时同窗之中家世最好的是宁珂，父亲是怀远县的县令，最厌恶章元，他嫉妒章元最得县学的夫子们喜欢，便吩咐跟班把章元推下河。
恰是隆冬时节，身上的棉衣浸了水，愈发沉重，加上章元又不会水，只能不停扑腾，苦苦挣扎。
四周围观的人，迫于宁珂的淫威，无人敢救他，最后还是常平下水救人。
结果是宁珂被县学除名，而常平收获了一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今天是小闺女满月的日子，卫家所有人都聚在堂屋里，桌上的菜满满当当，和过年一样。
门口的争执，卫家人当然听到了，他们刚才还想着，要是实在不行就让常安抱着小闺女躲去外家，再让常平给章元去封信，托他帮帮忙。
没曾想章元正好今天过来，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韩弟你来的正好，家里菜都做好了，我们今天可得好好喝两杯，我前些日子去的信，你怎么没回，我还以为你不喝你小侄女的满月酒了呢？”
小闺女出生的第二日，常平就写了封信给好友，一是想告诉他自己得了个小闺女，二是想让他帮帮忙，借他的官威护住自家的小闺女。
“卫兄莫怪，我原本想给你回信，但算了算时间，小侄女满月的时候我休沐，便觉得还是亲自来参加满月礼比较好。”抬脚跨过门槛，右手提着衣摆，章元的动作潇洒自如。
“嫂子，今天不请自来，打扰了。”章元向衣容行了个拱手礼。
“早就听常平说，他有个至交好友仪表堂堂，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乡野之地粗茶淡饭，您不要嫌弃才好。”侧身回了万福礼，衣容客气道。
“嫂子不用在意我，我最喜欢乡野饭食，原滋原味，就地取材，可比铺张浪费的菜肴来的好。”
年少时追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章元，年纪越大便越感到，相比于大厨用山珍海味做的八珍玉食，还是家常便饭吃起来舒心可口。
一张大大的中式圆桌，卫家人和韩家父子都坐下，也还很宽松。
嘉禾右边是嘉木嘉兰，左边是韩家的儿子韩若瑜，他见小弟弟长得白白嫩嫩，性格还有些腼腆，便主动开口道：“我叫卫嘉禾，今年十三岁，他们是我我弟弟，一个叫卫嘉木九岁，一个叫卫嘉兰七岁。”
“我叫韩若瑜，今年六岁，哥哥好。”奶声奶气的开口。
韩若瑜今年三月从京城陪着父亲，来凉州任职，平日里除了跟夫子读书识字，并没有什么玩伴。
因此在卫家看到比自己大的三个哥哥，心里很开心。
酒过三巡，韩章元略有醉意，状似无意的说：“卫兄，今天县令家来提亲，因为有我在，事情暂时是解决了，但今后怎么办？”
“或许以后又会出现一个徐县令，或者高县令。”
“卫兄，你看我儿子怎么样，我们两家结成亲家，亲上加亲。”铺垫了这么多，章元终于说出内心的想法。
初听这个建议，常平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他仔细想想，和韩弟结成亲家，确实是最好的法子。
第一，韩弟的为人他很清楚，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若是被他视为自己人。那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护小闺女周全。
第二，在凉州这块地方，小闺女若是成了韩家儿子的未婚妻，没有人敢打小闺女的主意。
何况若瑜这小孩长得眉清目秀的，长大了应该也丑不到哪里去。
大脑在左思右想，表面上却从容淡定，用开玩笑的口吻道：“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韩弟还是问你嫂子吧。”
“嫂子，你看若瑜给你们家做女婿怎么样。”知道常平没有第一时间拒绝，那就是有戏，章元又开口问衣容。
知道这是一个可以护住小闺女的好机会，衣容马上就想答应，还是用手抓住椅子才冷静下来。
“若瑜，我看着也很喜欢，不过孩子们还小，不知道长大会是什么样子，应该问问若瑜想不想要一个这么小的未婚妻。”把问题抛回去还给对方。
“若瑜过来，你看看衣容伯母怀里的小妹妹，漂不漂亮，她长大给你做妻子好不好。”把儿子叫过来，章元语气温柔的问道。
心里急得上火，臭小子你要是敢拒绝，我回家揍死你，多少人娶不到媳妇，你才六岁，就能拥有一个出生不凡的未婚妻，还不麻溜地答应。
若瑜小朋友，今年才六岁，哪里能知道未婚妻是做什么的，他看衣容怀里的小婴儿，闻上去香香的，比他养的小兔子还可爱。
点点头说：“好，我可以把玩具分一半给妹妹，点心也分一半给妹妹。”
好小子，没让你爹失望，章元摸摸儿子的头，眉开眼笑的对衣容说：“嫂子，那这就定下了，正好我给小侄女带了满月礼物，就算作订婚信物。 ”
接过礼物，打开一看，是一套用粉珍珠做的头面，小闺女现在带不了，但等她长到十五六岁，带着应该很好看。
衣容收下礼物，神情放松，道：“韩弟，这门亲事定下，那就不可以反悔了。”
“那是自然，话说我们今天都来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小侄女叫什么？是还没取名字么，那我可以效劳。”
“能轮到你么，我们家早就取好了，叫清姝。”常平简直不想搭理好友，怎么还蹬鼻子上脸呢，我们家香香软软的小闺女就这样许配给你儿子了，你还想取名字。
作者有话说第2章 我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