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眼睛之唯一的血》荣小冉

21、诡计 1

　　“一个好消息！吴然和那个胖子好像分手了！”桑林激动地和梅雪说。

　　“那太好了，你的机会来了！”梅雪显得很兴奋，这是这些天以来她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是啊！可是……”桑林又低下了头，他陷入沉思，心中依然充满隐忧。

　　桑林自从向关家告发了吴然和关永健的关系之后时常暗中跟着他们，盼着看到他们分手。按照他的设想，关永健会迫于家庭压力提出和吴然分手，不过一开始那两天他们依然如胶似漆地好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看得他很心焦。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后来两人突然就闹翻了，而且像是吴然提出来的。吴然和关永健在路上吵架然后甩手离去被躲在暗处的桑林看到了，他不清楚在餐厅里发生了什么，所以不明白吴然发怒的原因，但原因不重要，他关心的是结果。

　　后来，果然没再看到吴然和胖子在一起。

　　他们大概真的分手了，又或者是闹了别扭。不管怎么样，桑林都必须抓紧时间。这天，他又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在吴然家楼下等着。想到吴然和胖子产生了芥蒂，桑林心中多了几分自信。

　　可没想到今天吴然的态度特别冷漠，既不像前几次那么愤怒，也没有一点热情，脸上甚至连表情都没有，麻木得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吴然这几天心里很不好受，自从她觉得又被关永健骗了之后，就对所有感情丧失了信心。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要再去理会任何男人，他们都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已经死了。

　　所以当她再看到桑林的时候，就连惊讶和愤怒都没了，看着桑林就像在看一团空气，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在她这里也像一阵风一样毫无意义。

　　“吴然！吴然！你怎么了？”桑林问道。

　　吴然这个样子让桑林感到有些害怕，哪怕她愤怒地打他一顿，发泄出心中的怨气也是好的。人有七情六欲，只要还有感情就能被他利用，可现在的吴然好像已经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躯壳了。

　　吴然的情绪明显不对，桑林并没和她过多纠缠。

　　这次回到家中，桑林又有了新烦恼，吴然这个样子他的计划还是没法实现，而他的儿子已经没有时间等了，他必须尽快把吴然拿下，让她重新投进他的怀抱。

　　夜里，怎么都想不出办法的桑林推开后门，来到后院的草坪上。

　　夜空非常晴朗，一轮弯月挂在天上，投下皎洁的光芒，绿绿的草地就像披上一层银霜。

　　这块草坪是他和儿子最喜欢的地方，这里固定着桑林给昊昊买的滑梯和秋千，昊昊没生病的时候最喜欢在滑梯上跑上跑下，他们还经常在这里一起踢足球，捉虫子，看星星，种下花花草草……

　　院墙是一圈不到一人高的木头篱笆，这是别墅的标配，每家每户都是一样，可院子里面如何规划就归房主自己设计了。桑林家的别墅，沿着篱笆那一圈种满了蔷薇，春日里开得正艳。这一圈漂亮的蔷薇是两年前他和昊昊一起种的。桑林负责挖坑填坑，昊昊负责种下种子和浇水。父子两人配合默契，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蔷薇种完。然后昊昊就天天来观察，真可谓“朝朝频顾惜，希望花开早。”

　　当嫩芽从土里钻出来，长高了，长出花苞了，昊昊是那么高兴，会拍着小手蹦蹦跳跳地笑，那一张可爱的，天真无邪的笑脸好像就浮现在桑林眼前。

　　桑林可能不是一个好男人，他和梅雪结婚之后也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过，但他是一个好父亲，有了孩子之后他发现自己喜欢孩子，一有时间就会陪着孩子，不错过他成长的任何阶段。

　　现在蔷薇越长越高，早就越过了高高的篱笆，比一个人还要高了，枝叶也越长越密，密得就像一道帘子，足以挡住任何人偷窥的视线。可昊昊却成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只剩下几个月的命了，一想到这里，桑林的心就比刀绞还要痛。

　　他一定要救昊昊！他一定要让吴然的孩子给昊昊捐骨髓，可是他该怎么做呢？他已经在吴然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吴然，孩子……

　　春夜的气温不高，桑林从屋里出来只穿着单薄的衣服，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不过这也让桑林的头脑格外清醒起来。他忽然想到，对于一个单身母亲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不就是孩子吗？既然吴然这里打不开局面，那就从孩子身上下手！

　　想到这里，桑林又有了一个计划。虽然这个计划有些大胆有些风险，但如果能成功，他的胜算会很大。桑林和母亲通了一个电话，陈丹华对他的计划表示反对，认为太过冒险，可是桑林权衡了半天还是决定试一下……

　　第二天，桑林一大早就来到吴然送琪琪上幼儿园的必经之路上。以前他总是在吴然下班的时候来找她，还从来没和孩子正面接触过。今天他是有备而来，兜里装了一颗弹跳球，就是那种扔在地上会弹起来很高的橡胶小球。

　　这天，关永健也来了，他还是等在吴然家楼下，两人隔了几天没有见面也没有联系，他希望吴然的火气消了，期待着他们的关系还能恢复到以前。

　　他站在楼门口很显眼的位置。见到吴然从楼里走出来时他有点胆怯，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迎过去，但吴然一眼就看见他了。不过关永健抬起手鼓足勇气刚想和吴然打招呼，就看到吴然的眼皮垂下去，拉起琪琪就走。关永健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吴然的样子让他心里难受极了，他知道吴然依然不愿意见他。

　　“胖叔叔！”琪琪也看见了关永健，笑着朝他喊道，还是那么稚嫩纯真的小奶音。

　　关永健朝琪琪挥了挥手，硬生生挤出一点笑容。

　　“走吧琪琪，别看了。”吴然加快脚步，拉着琪琪走远了。吴然一次都没有回头，只有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琪琪朝他一步三回头地看着。

　　关永健没有跟上去，吴然的表情让他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没有用，反而更会招致吴然的厌恶。他也许只能再等，也许等也没用，他们真的完了……

　　关永健的心拔凉拔凉的，吴然走远之后他也出了小区，和吴然送琪琪上幼儿园的方向不同，他直奔地铁站而去。吴然心里也难受，是一种爱恨交织的痛，所以她才说和关永健永远不要再见面了，忘却也许才是对他们都好的方式。

　　吴然领着琪琪朝幼儿园走来。

　　从小区门口到幼儿园这段两三百米的路途中间有个很窄的小胡同。胡同里面，一侧是一栋商用楼的后身，藏着几十家小饭馆。大概是因为不临街房租便宜的原因，这些小饭馆大部分都依赖外卖活着，每天每个店都有几十上百单。骑手们从早到晚不停地在这条胡同里面进出。每次吴然带琪琪经过这条小胡同时都要左看右看，加倍小心躲开那些争分夺秒，经常开得飞快的骑手们。

　　就在她刚刚走过那条小胡同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走过来……是桑林！

　　吴然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因为她今天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琪琪，而桑林为何而来她一点都不知道。难道桑林要当着琪琪的面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看见桑林之后吴然立刻停住脚步，将琪琪拉到自己身后。

　　“你要干什么？”吴然警觉地问。

　　桑林一如既往地微笑着：“我什么都不做，别这么紧张。我就是想来看看孩子……她叫什么名字？”

　　“琪琪。”

　　“这名字真好听。”桑林弯下腰，像一个慈祥的父亲般笑着和吴然身后露出半张脸的琪琪打招呼，“琪琪，你好！”

　　吴然又把琪琪往身后拽了一把，厉声道：“她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关系！”

　　“别这么说，吴然，她毕竟是我们的……”

　　“够了！”吴然怒视着桑林，打断他的话，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是超越一切的，吴然不能允许任何人来伤害她的孩子，一点点都不行。

　　“吴然，你别这样，我没有恶意……你过来，我就跟你说几句话。”桑林朝吴然招手，并往后退了几步，这是想避开孩子的意思。

　　吴然也有此意，琪琪虽然才五岁，可已经懂得察言观色了，大人说的话她能听懂很多。她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打乱，不希望孩子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她的爸爸。

　　吴然跟着桑林的脚步往前走了几步，离开琪琪有五六米远。因为背对着孩子，又没有拉着孩子，她特意回头叮嘱道：“琪琪，你站在那里，哪都不要去，妈妈和叔叔说几句话。”

　　琪琪听话地点了点头。

　　“你要说什么赶紧说，我没那么多时间！”吴然双手插在胸前，低着头冷冷地说。

　　吴然虽然低着头，但桑林还是看着她，目光很温柔，语气也很温柔：“吴然，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见到我，可我对你是真心的。过去的事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拒绝我都没关系，我愿意等你回心转意，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我都愿意等，我会向你证明我比任何人都爱你！”

　　如此动听的情话哪个女人听了不动心呢？尤其是在被关永健又一次伤了心的吴然面前。吴然脸色微变，但她依然低着头，没说话。

　　“咱们还有孩子，对吗？爸爸，妈妈，孩子，咱们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好吗？”桑林的话不急不缓，好像饱含着一百二十分的诚意。这句话再次直戳吴然的心窝，她怎么会不想呢？她比任何人都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吴然忽然感到心头一酸，眼圈热了，眼泪再一次在吴然眼眶中涌动，她抬起头看向桑林。就在她抬起头的一瞬间，桑林感到时机到了，把一直插在裤兜里的手拿了出来，随手带出来那颗小小的弹跳球，把球朝胡同的方向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