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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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和丸子站在一楼院子里，对着叶青青的方向，仰头喊她，“青青姐，我们去菠萝的海那边玩，你要不要去？”
“好呀，我马上下来”，叶青青低头向下望，点点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倏而转头笑着摆摆手，对许宴安说，“我先走了，拜拜。”
“等下，我也一起去”，许宴安抬脚跟在叶青青身后，一同下了楼。
安安看到叶青青和许宴安一起下来，好奇地问，“宴安哥，你也要去吗？”
“对。”
四个人，开一辆车刚刚好，开车的自然是唯一的男生——许宴安，这样不用步行过去了，叶青青坐在副驾驶上，安安和丸子年纪相仿，更投机一些，坐在后排。
叶青青把他们仨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她是家里的老二，上边有一个姐姐，下边有一个弟弟，从未体会过妹妹的待遇，更多的身份是姐姐。
准确的说，可能什么身份都没有。
因为出发的晚，到达菠萝的海时间已经快接近傍晚了，太阳挂在西头，照在菠萝叶上，闪闪发光。
9月这个季节，菠萝种植接近尾声，地里都是菠萝苗，一丛一丛的，对于生长在亚热带地区的叶青青和丸子来说，是特别新奇的，只吃过菠萝，从来没见过菠萝是怎么长出来的。
叶青青在手机上查资料，显示菠萝生长周期长达18个月，路两旁的部分菠萝苗上已经结出了果实。
这样一颗菠萝苗一生只能结一次果实。
和人生何其相似，有些选择一生也只有一次，比如投胎。
从南到北，一路看过去，先是路过了结出果实的菠萝，然后是刚摘上去的新苗，最后是等待摘种的芽苗地，仿佛是人生倒着走的过程。
车子停在“人生”的开头——芽苗地边，四个人站在黄土地前，安安想到什么似的，笑嘻嘻问：“青青姐，你想不想体验下种菠萝啊？”
叶青青望着脚下一把一把的菠萝苗，毫不犹豫地说：“好呀。”
安安把手套递给叶青青，弯下腰来给她做示范，怎么种菠萝，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还介绍着，“就这样，把菠萝苗放到这个薄膜圆孔里就行了，挺简单的，给你手套。”
“好，谢谢，我试试”，叶青青戴上手套，从旁边拿一棵菠萝苗，有样学样地放在地里。
刚刚下车的时候，丸子发现一处绝佳的拍摄地，背着相机就去采风了，因此种菠萝的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叶青青小心翼翼地把菠萝苗拿起来，插进圆孔里，土质是松软的，比想象中要省力很多。
种了几棵，叶青青反应过来了，“安安，这是你家的菠萝地吗？”
“不是，是朋友家的”，安安不好意思地朝叶青青吐了吐舌头。
“你挺麻利的啊，还以为你们大城市来的都比较……”许宴安玩笑似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意思叶青青听懂了，以为她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呗。
叶青青不抬头看他，边插苗边一本正经地解释，“纠正你一下，我不是大城市来的，我老家是农村的，虽然我没有种过菠萝，但我家种过水稻、小麦、棉花、玉米和大豆，这个和种棉花差不多，都是一个坑里一个苗。”
太阳西沉，余晖洒满海面，约摸一个小时，安安朋友家这两丛菠萝苗种齐了，比起小时候的农活，这点农活量对叶青青来说不算什么。
叶青青直起身，发觉颈椎病又犯了，转头就疼，握起拳头锤了几下，才有所好转。
安安见状，担忧问道，“青青姐，你还好吧。”
叶青青摆摆手，笑着说：“没事，老毛病了，十个坐办公室的九个脖子都不好。”话锋一转，偏头问起许宴安，“你家需要种菠萝吗，一起种了吧。”
许宴安神色如常，“我家没有。”
安安听见了，补充了一句，“宴安哥不是这儿的人。”
“原来如此。”
许宴安垂眸注视着她，调侃道，“听你的语气，你还挺可惜。”
脱下手套，叶青青手心细细的汗珠，“有点，种菠萝解压还有成就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锻炼了。”
这时，安安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桂姨的信息，呼叫远方的丸子，“走喽，回去吧，桂姨说做了好吃的。”
桂姨今天炖了一只鸡，其余的仍是本地盛产的海鲜，主食依然是大米饭，叶青青不是一个北方胃，架不住天天吃米饭，有点怀念面条了。
晚饭后，叶青青帮桂姨一起收拾碗筷，丸子走进厨房，站在她旁边，悄悄问：“青青姐，你明天有时间吗？”
手里的碗放在水池里清一下，叶青青没有抬头，下意识回：“有啊，怎么了？”
丸子忐忑不安，犹豫片刻开口，“我要拍一组创作，想请你帮我个忙，当我的模特，我有汉服，也会化妆。”
“这个可以呀，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了。”叶青青把碗擦干放到架子上，笑着回头对丸子说。
丸子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会，你那么漂亮，明天9点见。”
“嗯，早点休息，晚安。”
走出厨房，丸子到前台的地方，看她的神情，安安就知道稳了，“我说的对吧，青青姐会答应你的，她只是面相冷而已。”
丸子点点头，“是的，她人挺好的。”
最后一个碗洗好结束，叶青青和桂姨说，“桂姨，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地我来拖就好了。”
桂姨拍拍她的手，“没多少了，我们一起很快能弄完。”
两个人拖地，迅速就弄好了，关上厨房门，和桂姨分开，叶青青回到房间。
这一天的工作量虽然没有以前多，但歇了这么多天，陡然做了农活，体力早就耗尽了，只想躺下。
来到海康的一段时间，没有工作打扰，时间慢了下来，是叶青青30年来身心最放松的日子。
刷着短视频，有消息进来了，叶青青ptsd犯了，心里一慌，以为是领导找过来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啊，只不过人的下意识习惯难以改变。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有一次，自己去看演唱会，幸亏背了电脑，为什么要背电脑呢，社畜下了班立刻赶过去的，掐点到的现场。
演唱会中途领导发信息过来，季度营销方案要改，还马上就要，于是旁边的人惊讶地看着叶青青把电脑打开，修改了ppt。
别人挥舞荧光棒听歌，她噼里啪啦在敲键盘。
记忆转回，切到微信页面，是沈梦婷的语音消息，转文字查看，“大小姐，你这是乐不思蜀了，还不回来？”
叶青青：过几天回去，我闲人一个，现在也不是找工作的好时机。
menty梦：话说，你没有艳遇吗？没有小哥哥，啊不对，没有弟弟吗？
叶青青：没有，你好无聊！
menty梦：注孤生人设，万年不变。
叶青青退出和沈梦婷的聊天窗口，许宴安的消息在最上方，被裁了之后，叶青青把所有置顶都取消了，以前全都是工作，现在很清净。
许宴安发了一个类科普的视频，珊瑚礁被誉为海底花园，住着各种各样的鱼类，鱼儿游来游去，好不自在。
相应的，来这儿之后，叶青青补了一些功课，纠正了自己的误区，比如珊瑚和海葵都是动物。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看这样的视频是很治愈的，但对叶青青来说，需要极大的勇气，尤其是在晚上。
叶青青：我觉得你想谋杀我，弟弟。
许宴安：？
叶青青：我晚上看不了深海，恐惧症不允许。
许宴安：正好给你脱敏。
叶青青：我谢谢你，不用。
虽然嘴上嫌弃，但叶青青还是把视频看完了，除了有一点点恐惧，竟然有点向往去看一下真实的珊瑚。
肚子有点饿了，晚上没有吃太多米饭，叶青青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楼，向厨房走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大晚上的，四周十分寂静，远远看到厨房灯亮了，而且隐约还有哭声。
叶青青心里一跳，不会闹鬼吧。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蓦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叶青青吓得不敢回头，楞在原地。
后面有个人问她：“叶青青，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青青回头，无奈说，“许宴安，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许宴安做无辜状，“你站在院子里，不吓人吗？”
“有哭声，我不敢进去。”叶青青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小声地说。
“走吧。”
许宴安在前，叶青青在后面跟着，到了厨房发现是桂姨，桂姨看到两人立刻用袖子擦干眼泪，“你俩怎么来了？”开口还带着哭腔。
“我饿了，下来找东西吃。”然后，叶青青又对许宴安说，“你先回去吧，我和桂姨聊聊。”
许宴安看看桂姨，又看看叶青青，略微思考下，“行。”
仔细看，桂姨眼睛泛着一圈红，假装无事地问，“青青，你想吃什么啊？”
叶青青四周转了转，“我想吃面条，有吗？”
“没有，有一些米粉，Ta也喜欢吃面条。”提到Ta，桂姨的语气透着难过。
“Ta是你孩子吗？”叶青青帮桂姨一起煮米线，低头轻声问。
桂姨淡淡回，“是我女儿。”
叶青青才想起，自己来了这么久，没见过桂姨的孩子，“没见过啊？”
静了几瞬，桂姨才回，“已经不在了。”
这样的事情，叶青青不知道如何安慰，厨房里除了水烧开的声音，没别的声音了，思吟几秒，“抱歉，桂姨，我想她在天上应该很幸福，她的妈妈一直记挂着她。”
“没事，你爸妈呢？都没听你说过。”桂姨手上不停，还在给叶青青煮米粉。
“在老家。”
叶青青吃着米粉，粉上盖了一个荷包蛋，叶青青不是一个善于表露情绪的人，今晚不知怎的，可能是受到桂姨的影响，也可能是荷包蛋带来的温暖，忽然很想倾诉，“桂姨，你觉得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吗？”
“没有吧，父母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叶青青把荷包蛋吃了，咽下最后一口粉，缓缓开口，“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她的父母从小就不管她，她和我说，因为是女孩，刚出生便被扔到雪地里，是她奶奶把她捡回去带大的，所以我觉得做你女儿很幸福，您一直记挂着她，您好好的，她在天上才会心安，是不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那你朋友，后来呢？”
叶青青把碗放在水龙头下，准备倒洗洁精，眉头皱起一秒钟，转瞬即逝，切换成平常的语气，“后来，和我一样，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活的好好的。”
桂姨慢慢放下心来，“那就好，碗放着吧，我来刷。”
“不用啦，你快回去吧，我这就刷好了，也上去了，外面天很黑，桂姨你回去慢点哈。”叶青青把手擦干。
“嗯嗯。”
桂姨说着嗯嗯，但还是没走，看着叶青青刷碗，或许她知道叶青青说的就是她自己，只是选择没有拆穿罢了。
叶青青送桂姨到大门口，看着桂姨进了自家院子，才转身走进院子，对着墙根下的许宴安说：“出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许宴安从黑暗角落里走出来，疑惑问。
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两人的表情，一个关心，一个如常。
叶青青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直接戳破，“桂姨年纪上来了，耳朵不好，我又不是，而且，你那么大一个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在她旁边坐下，许宴安岔开话题，“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叶青青迟疑半晌，才冷冷回，“不是，一个朋友。”
许宴安微微颔首，“无中生友系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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