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珠如露》望桥儿

15、表白

　　宋其琛修完电脑要回去了，尚善送他回寝室，自从和宋其琛重逢后，两人虽不在一个专业，但每天都要耗到睡觉时再分开，尚善感觉自己都有点分离焦虑症了。
　　军训这些天，每个人都在朝生暮死中死去活来，一两个星期挣扎下来，就连最弱的戴乐走起正步来也是有模有样了，脸晒黑了，精神气却提起来了。
　　到了军训快结束时，学校晚上举办了一场浩大的篝火晚会，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夜晚，满天星辰闪耀，夜晚的凉风吹走了秋老虎的暑热，让人格外清爽。远处的教学楼里灯火通明，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们还在学习，眼前巨大的篝火燃起，每个班级围绕着篝火而坐，还拉起了军歌，尚善这才发现相处一个月的教练也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分离在即，有些女同学都偷偷擦起了眼泪。
　　尚善并没有觉得伤感，可能因为他小时候经历了很多分离，知道了分离的无奈，但是这一两年他一直在重逢，重新遇见了奶奶，等到了爸爸，又迎来了宋其琛，他最近实在感觉太幸福了，他也分外珍惜这样的幸福，他转过头在嘈杂了人群声里和昏暗的火光了找自己在意的那个人，一圈圈一个个慢慢的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邻队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好像心有灵犀一样，宋其琛也转过头看了过来，尚善扬起笑脸和他对视。宋其琛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狂乱地心跳，他感觉这一瞬他非常想跑过去抱住尚善。
　　篝火燃尽了，欢闹声才渐渐停息，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散尽，尚善和宋其琛踩着人群散去的余潮慢慢地走着，两人挨得很近，偶尔还有衣料互相碰撞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伴随着规律而悠闲的脚步声，宋其琛忽然抓住尚善的手，尚善看向他。
　　:“今天开心，陪我去跑一圈。”说着用力拉着尚善的手向前跑去。
　　尚善开心地跟着他跑，两人一直跑到宿舍后面的小池塘旁才停歇。已经接近午夜了，池塘旁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蟋蟀的鸣叫声。
　　“尚善，我真开心，前几年我总是在担心你是不是交了新朋友了，是不是忘记我了，我能不能考上B大，你会不会来B大，真的，每天都要想一遍这些事。”宋其琛像是要借着夜色倾吐什么，一股脑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所以那天在车站看到你，你不知我有多开心。”
　　“我也很开心，真的，来B大的每天都很开心。”尚善觉得自己完全明白宋其琛的心情，因为他也是一样的。
　　宋其琛微微摇了摇头，他内心充满了焦灼，他想要尚善明白他真实的内心，他抓住尚善的双臂，颤抖地低头吻了下去，如蜻蜓点水一般，然后他站起身说:“这才是我最开心的，尚善，我喜欢你。”
　　半夜，尚善依旧睡不着，他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嘴唇，似乎到现在还能感受到宋其琛的嘴唇落在上面时的颤抖和温度。哎，这下轮到他睡不着了，讨厌吗好像不是，但是是喜欢吗，是这样的喜欢吗，自己真有点说不上来，他以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尚善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继续烙煎饼。
　　当时宋其琛亲完之后，尚善就傻了，宋其琛自己也很紧张激动，今天的表白并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可能只是月色太好，让宋其琛真的没办法再掩饰自己的心，只想实话实说。尚善睡不着，宋其琛更睡不着，他暗暗怪自己太冲动，就算是表白也应该徐徐图之，这下好了，尚善明显是被吓傻了，说不定明天都不愿意看见我了，说不定还以为我是个变态吧，一个觊觎朋友的变态，宋其琛越想越深以为然，心里充满了沮丧。
　　第二天一大早尚善勉强撑起两只黑眼圈，挣扎着去洗漱，今天是上课第一天可不能迟到了。一边刷牙，尚善一边忽然想起来等会要不要等宋其琛一起去上课，以往无论干什么他们都一起的，他今天早上也是有课的。但是今天，他们两见面该怎么说呢，好尴尬啊，经过昨晚的事，他暂时真做不到和之前一样，然后想了半天还是鸵鸟地躲了，和在宿舍磨蹭到和何振飞、戴乐还有曹军一起去教室的。
　　“稀奇啊，怎么想起来和我们一起走呢，宋其琛呢，你俩不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吗。说实话，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他们宿舍的人”何振飞惊奇。因为当室友当了一个月，除了刚见面时一起约了吃过一次饭，尚善基本上和宋其琛待在一起的多。
　　“他早上没课，何况我也不能老是脱离组织和兄弟们啊。”尚善笑笑。
　　“我就说么，你一医学系的和他一个计算机系的，上课时间地点都不一样，你们天天在一起你等他他等你的，不浪费时间吗。还是应该和我们同系的在一起方便，学就一起学了，吃也一起吃了，图个方便么，多的时间都可以来几盘游戏了。”何振飞边走边振振有词。
　　“对了戴乐，你今早是什么课啊？”尚善记得戴乐早上也没课的。
　　“我下午医药学上午没课，陪你们一起去上课，反正一个人待在宿舍也无聊。”
　　何振飞看着戴乐和曹军挨得挺近地走着，强行走进两人中间，揽着两个人肩膀:“还是戴乐够意思，舍命陪君子啊，不愧是兄弟，下次我也陪你。”
　　尚善看着何振飞，突然有点同情他，心中默念也许傻人有傻福。
　　“对了，哪天你帮我约下，说好了请宋其琛吃饭的。”戴乐提醒尚善，“到时候我们就去校门口吃火锅吧，上次去感觉还挺好的。”
　　何振飞和曹军没有异议，尚善也只好答应:“等会我去问问，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反正自己也没想过躲宋其琛多久，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
　　宋其琛早上发现尚善独自去上课了，知道是因为昨晚的表白，一瞬间像是被判了死刑，垂头丧气地一个人出门了。
　　两人一整天没见面，宋其琛越想越绝望，直到晚自习上完也不想回宿舍，转来转去又转到昨晚的地方，坐在池塘边的椅子上盯着空茫的夜色发呆。发了半天呆，想到尚善一天都没联系他，宋其琛竟然升起了几分悲切，为这场好几年暗恋，然后直接发了一条信息给尚善，约他下来聊一聊，还是在池塘边的柳树下。
　　等了半个多小时，尚善还是来了，大概是刚洗完澡，穿了一件宽大的白体恤，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就下来了。
　　宋其琛看了看尚善不说话，尚善走近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两人坐了半天，宋其琛有点艰难地开了口:“我昨天的话……是不是很难接受……”
　　尚善沉默了一下问:“你……为什么喜欢我，我们分开时才初中，大学重逢才一个月。”
　　宋其琛看着尚善笑笑，夜色里显得非常温柔:“你相信吗，我初中时就喜欢你了，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才努力考上B大的，你呢，你为什么上B大呢，为什么就仅仅因为初中同学的一句话，就放弃了那么多的好学校偏要上B大呢，听说填志愿时好几个顶尖学校都抢破头地想要你。”
　　尚善坦诚:“当然是因为你，因为你说上了B大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我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面对宋其琛的逼问，尚善忽然有点委屈:“你怎么可能不重要！”
　　“那现在呢，现在我还重要吗？”宋其琛步步逼问。
　　“重要。”尚善毫不犹豫地回答。
　　听到了这句回答，宋其琛忽然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放了下来。
　　“但是……我……我有点不知道，我……”尚善有点语无伦次:“你很重要，但是……我……我真的还没想清楚。”
　　宋其琛笑笑，揽起尚善的肩膀，尚善把头靠在宋其琛肩膀上:“没关系，尚善，是我藏了好几年的话终于藏不住了，一不小心就和你说了出来，你不用在意。说了出来，我心里舒服多了。只是好像让你为难了。”
　　尚善没说话，悄悄的把眼泪往宋其琛衣服上蹭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靠着宋其琛，他辗转一天的心似乎落了下来。
　　“对了，戴乐说要请你吃饭，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都可以，我这几天不忙。”
　　“那我就让他定这个周末了。”
　　“好的。”
　　“明天一起去上课吗。”尚善问的小心翼翼。
　　“当然。”宋其琛给予肯定。
　　尚善舒了一口气，他心里有点害怕和茫然，但是幸好宋其琛一如既往的态度安抚了他。暂时没想清楚没关系，这个人会陪着他一起想清楚的，尚善心里极其明白这一点，也因为明白这点而生出微微的欢喜。
　　到了这个周末916寝室四个成员外加宋其琛如约来到学校门口火锅店，席间戴乐问大家有没有想加入的社团。
　　“我加了王者荣耀社和电影社，闲了就玩玩游戏和看看电影，非常适合我。”何振飞顺带还帮社团宣传了一下:“有没有和我一起的，还可以有个伴。”
　　戴乐非常不能理解:“你加游戏社我还能理解，可以找一群不拖后腿的人组团，但是你加电影社是为什么，看电影还得找人陪你一起看吗，为什么不自己在宿舍看算了。”
　　“唉，我了解了一下这个社团还是挺有意思的，每周一场电影就在多功能教室，你看窗帘一拉灯光一按暗，都适合睡觉啊。”
　　众人拜服，戴乐问尚善:“曹军加了马拉松长跑社，天天就练长跑，他准备练练就去跑马拉松了，你准备参加什么社团。”
　　“我就加了一个木雕社，我听说里面可以学木雕，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尚善还在宿舍准备了点萝卜和雕刻工具决定先在宿舍自学试试。
　　“你一个将来要拿手术刀的手去拿刻刀，小心伤了手。”戴乐听了觉得没意思，又问宋其琛:“宋其琛你呢？”
　　“我加了篮球社，我们天天对着电脑眼睛伤身体，找了个能运动的。”
　　尚善问戴乐:“你都问了一圈了，你加什么了吗。”
　　戴乐苦恼:“我就是不知道加哪个才想问问你们的意见的。”
　　何振飞积极推荐游戏社:“跟我一起呗，他们的都没意思，我们两还可以一起组团大杀四方。”
　　“好，不行我就跟你去游戏社。”戴乐听了一圈也就对游戏社还稍微有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