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七、曼德拉草与三小头[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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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德里克其实很庆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巨石阵的中央，而没人注意到他是以半蹲的姿势在巨石阵外着陆，然后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把钉耙从胯|下抽出来扔到一边，之后再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倒向大地的怀抱。
上帝，或者圣母玛利亚，或者其它随便什么圣徒都应该知道，大地是一个何等亲切温柔的存在啊……他居然初次飞行就飞行了整整八个小时！比骑马还累啊！比走路还累啊！戈德里克默默仰望着苍穹银河泪流满面。
“死小鬼，不知道来搀扶一下老人家……”老普林斯龇牙咧嘴的声音从左侧的草丛里传来，“要你这个学徒有什么用！果然还是应该要和菲亚斯退货！”
“我自己都快死了……”戈德里克有出气没进气地回答着。
“你现在来搀我我一定给你满满一瓶肌肉酸痛缓和药膏做奖励！没副作用的！还带天然柑橘香！”
“这可是您说的哟。圣安德鲁说话要算话。”
被别人插|进了对话，戈德里克跳起来戒备，膝盖处却发出不祥的嘎吱声。他呻吟着又跪了下去：“哎呦我的膝盖……”
来者被这意料之外的大礼吓得一愣：“你……还好吧？”
戈德里克挣扎着站起来：“我没事……您是？”
“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对方略带笑意地回答着，一边伸手放下兜帽，“你可以叫我菲亚斯。”
“你只和你的导师学会了趁火打劫。”老普林斯嘟囔着，却并没拒绝对方伸来的援手，“我当然说话算话！我是最诚信的了！等着！三天后我猫头鹰你！”
在菲亚斯的帮助下老普林斯站了起来。戈德里克一个箭步上前，略带惭愧地扶住了导师另一侧身体。虽然平时和老头子斗嘴耍赖什么的都成了习惯，但在别人面前如此言行总归是失礼。戈德里克向菲亚斯道谢，随即问道：“您来了很久了吗？”
“到了有一周了。”菲亚斯将手收回袍袖里，“说实话，我以为今年不会看见你们二位了。”
“我只打算在关键时刻登场。”普林斯嗤笑一声，“在天亮之前都是废话时间，半点意义也没有。于是今年麻瓜那里闹成那样，咱们有什么重大决定出炉了吗？”
“重大决定？不，还没有。事实上，在你们到来之前，我们有一位法兰西来的客人请求发言。”菲亚斯看了一眼巨石阵中心的人，略觉有趣似的一笑，“他说的话很有意思。”
老普林斯眯眼望了过去：“……错觉吗？我只看见满场吐沫星子乱飞？”
“啊，他和几位同胞发生了点小小的意见分歧。”
“我似乎听见了愚昧的岛民之类的字眼？”
“唔……这我可没注意。那么我们一起过去听听如何？”
被地图炮扫到的老愤青踏着富有生气的步伐向不久前拒载他的法国青年走了过去。被甩在原地的戈德里克把扫帚和钉耙捡起来，用缩小咒缩小了放进背包里。之后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头疼于如何和普林斯告假片刻去寻找赫尔加所要的草药。
菲亚斯注意到年轻学徒的犹豫：“在找什么呢？”
戈德里克犹豫一秒，决定使用以前身为骑士学徒时最常使用的告假借口：“唔……您的学徒……萨拉查在吗？我一直想和他聊聊关于学徒心得什么的呢。”
“如果是找萨拉查的话，他往西边去了哦。”菲亚斯微微一笑，“虽然我很怀疑他会和别人‘交流心得’，不过能巩固友谊也是好的。你去找他吧，普林斯先生这里我会帮你照顾的。”
戈德里克鞠躬行礼，拖着酸疼麻木的腿往西边一瘸一拐跑去，没两步就扑倒在地，摔得龇牙咧嘴的。起身回头瞅瞅，菲亚斯似乎并未注意到他，他赶紧继续蹒跚前进。走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正常的步伐。回头看去，巨石阵依然带着巨大的存在感静静矗立在夜色之中。他撇撇嘴。
“这么大的家伙，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呢？”戈德里克自言自语，“我猜巫师们肯定用什么方法把它藏起来了。”
当然没人会回答。
他独自走在草原之中，四周只有夜虫的鸣叫声。赫尔加要的曼德拉草，普林斯还未曾教导过，但在采药时他曾给戈德里克指出来，还告诉过他不要动那东西。戈德里克思来想去，大约那东西是有毒吧，为此他特地向赫尔加要了一条帕子，准备一会儿隔着帕子拔草。但他本来就对植物方面少根筋，此刻就着月光，别说曼德拉草了，就是他脚下的叶片也难以辨识。他寻思半天，最终拔出魔杖念道：“荧光闪烁。”
魔杖尖端发出了稳定的白色光芒。他满意地伸出魔杖探照脚下的植物，没想到光源招来夜虫纷纷扑飞，他便胡乱挥舞魔杖驱赶。努力回忆着普林斯的教导——可以用作魔药的药草喜欢长在魔力浓厚的地方，而月亮下落之处恰恰有一粒小小的黄绿色光点，赫然是正在开花的曼德拉草一株。
收起魔杖，掏出手帕，戈德里克绕着曼德拉草端详半晌，最终轻轻捏住那绽放着黄绿色花朵的小植物——没有毒刺，他于是放下悬了一半的心，轻轻使力——那植物的根茎没有产生任何阻力。
戈德里克大喜过望，使劲将曼德拉草拔了起来。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他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度有意识的时候，戈德里克觉得头像被人用大铁锤恶狠狠击打过一样，耳朵里嗡嗡作响，嘴里满是药草的苦涩味道，似乎有人在他嘴里塞满了东西，又忙碌地在他身上进行检查。他花了几秒钟试图看清周围环境，但除了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他有些恐慌，手掌一撑便想坐起，却立刻被人按了回去。
“别动。”很熟悉的少年的声音，似乎以前在类似的情景下听见过。戈德里克在疼痛难忍的大脑深处挖出一个名字：“……萨拉查？”
忙于在他身上做急救的手停了片刻。戈德里克发觉自己嘴里的药草渣子貌似喷出去了……何等不雅！一念及此，他紧张地喊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唔，喷的更多了……
更糟糕的是他被药草渣子呛住了。他憋了两秒钟，最终还是惊天动地地猛咳起来，身体也因为咳嗽的后座力反弹坐起，药草全吐了。在他以为自己最终还是要死于魔药的时候（从普林斯的毒药里逃生那么多次很不容易啊结果居然结束在这里了吗可恶！），萨拉查的魔杖点住他的咽喉，轻声念了个止咳或者清除异物之类的咒语，再次救了他一命。
“谢谢……”戈德里克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喘息。这时候让他眼前一片黑暗的原因掉在了手上。捡起一看，原来是之前垫在手里的那条帕子，但现在它已经是血迹斑斑的了。
“……你受伤了？”
戈德里克看向萨拉查，脱口问道。后者的脸上出现愕然的神色。
“你……”萨拉查停顿一秒，懊恼地揉起自己的眉心，“普林斯先生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学徒……”
戈德里克不解其意地看着萨拉查，但后者似乎毫无解释的意图，只埋头继续在戈德里克身上施放各种治疗咒。随着萨拉查的魔杖尖射出的各色光芒，戈德里克的头疼渐渐消失了。他正准备再次开口询问，一直坐在旁边的轮椅上的罗伊纳插|进话来：“那是您的血，您被曼德拉草震伤了。我们赶到时，您七窍流血，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觉。是斯莱特林先生把曼德拉草埋回土里并救醒了您。”
戈德里克见罗伊纳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怎么看也不像会说谎的，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回想起昏迷前，似乎确实是听见一声可怕的叫声。他当即抓住萨拉查的左手，满脸诚挚地喊道：“恩人！您救了我三次！”
萨拉查试着把手抽出来，但戈德里克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抓着他。“……我不记得我曾经做过那么多好事。”他皱着眉，思考着要不要停下治疗咒语，给对方一个力劲松懈，“麻烦放开我。”
“请您不要谦虚！”戈德里克一脸感动地道，“我认得出您的！真的！当时在地牢里，半夜来喂我喝了一杯药酒的人就是您！还有后来在牛棚里照料我的也是您！我被您救了三次！我的导师——骑士导师，正直的格兰特骑士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救了你的性命三次，你的命就属于他了！萨拉查•斯莱特林先生，从今以后我的命就属于您了！请您不要大意地给予我报恩的机会吧！今后我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戈德里克慷慨激昂的话语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罗伊纳的嘴角忽然绽放出奇妙的笑容，而萨拉查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你一定被曼德拉草震坏了脑子。我觉得你需要个彻底的全身检测咒……”
戈德里克大声抗议对方的怀疑，但检测咒已经落在了身上。白色的光芒流过全身，最终停留在喉咙和手腕、脚踝处，凝结成之前赫尔加给他看过的镣铐。一瞬间萨拉查和罗伊纳都变了脸色：“这是怎么回事？你和谁签订契约了？”
“咦？啊，我都忘了这个了。”戈德里克松开萨拉查的手，漫不在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腕，“她说过只需要把活着的曼德拉草带给她，契约就算完成，这东西也会解除掉。没关系的。”
年纪较小的两位小巫师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好吧，这至少解释了你为什么会跑去拔那东西。”萨拉查叹气，“但是你居然对曼德拉草一无所知……”
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也许会给导师脸上抹黑，戈德里克急忙澄清：“我刚开始背草药大全，呃，威尔士的部分。”
萨拉查看他一眼：“即使对于一个刚刚开始学习不到半年的人来说，趋吉避凶也是最基本的常识。以后请你不要随便和别人订下完不成的契约，我不希望老师辛苦救回来的人就这样平白地没了。”
戈德里克羞惭莫名。罗伊纳看他这模样，不禁莞尔：“不过，如此近距离地听见曼德拉草的惨叫声居然没有丢了性命，这位——”她停了停，看向戈德里克，后者赶紧报上名字：“戈德里克。”于是罗伊纳嫣然一笑，继续说道：“戈德里克先生也算是福星高照。斯莱特林先生，您看，我们是不是帮他把契约结束掉比较好呢？”
萨拉查坐在原地，双手抱胸，神情莫测地盯着戈德里克：“这个契约强行解除也不是不可以，只需要我知道施咒者的名字。但是我不确定会不会有魔力反噬回施咒者身上。”
出乎萨拉查意料的是，戈德里克紧紧闭上嘴，一副“我决不会做不利于他人的事情”的大义凛然模样。萨拉查微微笑了起来：“事实上，会下这种圈套的女士，我还真认识那么一个……”
“别！”戈德里克一蹦三尺高，“要我伤害女士我宁可背着这镣铐一辈子！”
罗伊纳歪着头打量他：“尽管她设计了您？”
“骑士精神是不能违背的。”他严肃回答。
“如果我帮你解咒的话，伤害她的也是我不是你。”萨拉查淡淡道，“而且那位大小姐早该受点教训了。”
“那也不行。”戈德里克使劲摇头，“她庇护过我们！”
萨拉查发出一声嗤笑：“你为她说话？无意义的善心。”
“这世上每一桩善行都是有意义的。就像您与您的导师救了我一样，这是多么崇高的行为！我相信您是位高尚的人，您不会真的对一介弱女子出手的对吗？”
虽然对方是在以赞扬讨好自己，但萨拉查仍感觉自己被冒犯了。他眯起眼：“你真是被曼德拉草震坏了脑子？被契约束缚的是你，你明白吗？”
戈德里克哑口无言，但仍然一副想阻止萨拉查的焦急神情。罗伊纳左看看，右看看，决定再次圆场：“其实……按照戈德里克先生所说的话，他只需要将鲜活的曼德拉草带给契约方就可以了不是吗？通过完成契约消除镣铐的方式，更自然无害一些，对大家都好啊。斯莱特林先生，您觉得呢？”
在萨拉查应答之前，戈德里克抢着发言：“我也觉得这样挺好！既然知道曼德拉草的尖叫声会致人头痛昏迷，那么我把耳朵堵起来就好了嘛！这个契约其实不是很难的对不对？啊哈哈哈……”
他故作爽朗的笑声很快就尴尬地停止了，因为他发现萨拉查的神情更为不悦，而罗伊纳一直保持甜美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戈德里克清了清喉咙：“……我说的不对吗？”
“您现在能平安地坐在这里，大概是因为您天生魔力强大的缘故。”罗伊纳语气轻快地开口， “一般来说，曼德拉草的尖叫是直接致命的，戈德里克先生。”
“所以说我只需要把耳朵堵上……”
“那么您打算怎么拿回去呢？一路震晕所有没有防备的人吗？”
戈德里克挠挠头：“它会叫唤，总该有嘴吧？我先拿帕子塞我耳朵，再拿帕子堵住它的嘴……”
他自己也觉得这答案奇蠢无比，便讷讷住了口。罗伊纳叹口气，笑了。
“反正长夜漫漫，十分无聊。”她说，“我们来帮你吧。”
“您真是位高贵、仁慈的好小姐！”戈德里克两眼放光，看起来就要扑上去狂摇尾巴了，“美丽善良的小姐啊，您的恩情我将永铭于心！”
十岁的小姑娘显示出她对这类的赞誉十分习惯：“您过誉了。此外，您请叫我罗伊纳吧，我哥哥就是这么叫我的。”
“您可以叫我戈德里克！”
交换名字之后，罗伊纳立刻开始兴致勃勃地教导戈德里克关于曼德拉草的知识，两人迅速热络起来，之后更是讨论到如何分工合作。原打算袖手旁观的萨拉查坐不住了。
“……小姐，我记得我只答应过您的兄长担当您的伴游。”黑发的少年一脸不情愿地提醒他们。
“您和戈德里克一样可以叫我罗伊纳。”罗伊纳笑吟吟地回答，“至于采集曼德拉草……请把这理解成伴游的内容之一吧。”
萨拉查看她兴致勃勃的模样，只得放弃了挣扎，加入到他们的讨论里。
“刚才我用魔法召唤了泥土，把曼德拉草埋进去了，就在那边。”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小土坡，“在拔草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都要捂住耳朵。我与罗伊纳小姐可以使用闭耳塞听咒，而戈德里克用帕子塞住耳朵更为保险一些。如何运走曼德拉草的问题，如罗伊纳小姐所说，可以用变形咒制作一个花盆解决，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正的问题是月亮。”
“呃……月亮？”
戈德里克大惑不解。罗伊纳接过了话茬。
“是的，月亮很快就要落到地平线以下了。今天是仲夏夜，正是魔物、妖精们活动最频繁的时候。刚才戈德里克弄出的声响肯定已经惊动了它们，如果曼德拉草再尖叫一次，它们一定会向我们蜂拥而来……”
“这么热情？难道曼德拉草是它们之中的明星歌唱家吗？”戈德里克扑哧乐了。
萨拉查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这平原上有几种魔物嗜吃带有魔力的东西，而曼德拉草是它们的珍馐佳肴。当然，在它们想开荤的时候，人类——尤其是像我们这样年纪的小巫师，更是它们的盛宴。”
于是现年十八岁的戈德里克看看十三岁的少年，再看看十岁的小女孩，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他一手握住腰间的短刀，语气郑重地道：“无论什么魔物我都会保护你们的！相信我！”
两个小巫师纷纷避开他的眼神：与其相信你那把刀，不如相信我们自己的魔杖……此外你居然抓刀不抓魔杖，你真的有身为巫师的自觉吗？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七、曼德拉草与三小头[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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