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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七年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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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领着白驹到街道尽头的拐角处,陈旧的门槛外,放着一些新鲜的蔬菜和肉。
“这些是我们邻里的乡亲送过来的,我们都怕丰德一个人饿死在家中。”
大娘接着解释道:“是这样,我们这每年10月份都会发大水,丰德来的第一年,出力救了我们不少困在水里的小孩、老人,他心眼是好的,就是命苦。刚开始我们都有点怕他的,那次之后,就都会接济他点,他偶尔也会出门,帮我们干点体力活。这么多年,我们就这样来往,互帮互助。”
街头有人喊话,让大娘回去做面。
“小妹儿,我先走了哈。”
“好的,谢谢大娘。”
白驹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门口的食材也没动,看来是出门了。
她坐在门口,树上的鸟儿‘喳喳’叫唤,从这棵树飞到另一棵,带起一片片树叶的响动。
巷口小摊贩的叫卖声,小孩的玩闹声,邻里往来聊着八卦,时不时往她这边瞧。
街角坐着一人,安静,却显眼。
白天到傍晚,再到深夜,蒋丰德都没有回来。
白驹只好回到酒店,明天再来。
奇怪的是,一连几天,蒋丰德都没有回家。
小村内没有住宿的地方,离白驹住的酒店有段距离。
她连续好几天来回,不知疲惫。
问了卖面的大娘,她也不知道。
深夜,白驹翻墙而入。
这儿民风淳朴,家家户户都是矮墙,没有做防护。
蒋丰德住的地方很简陋,客厅只有一张桌子和椅子,卧室内一盏夜灯、陈旧的木制衣柜、一张床。
厨房里有一些烹饪器具和调料,灶台有些落灰。
整个房子空荡荡的,营造一种主人长久未归的景象。
可如果这么多天没有回来,不会只有厨房这一处地方落灰。
尤其老平房积灰严重,其余地方又怎会一尘不染。
他回来过。
连续几天,白驹都没有遇到他。
说明,他在躲她。
难道,是有人告诉蒋丰德,有人在找他?
没来得及细想,室外传来脚步声,白驹想躲,这房子无处可躲啊!
连床底都是实木的。
“......”
白驹躲在卧室门后,侧耳细听外面的响动。
一阵阵水流声,应该是在浴室里。
等了一会儿,淋浴声持续,白驹蹑手蹑脚地从卧室出来。
客厅没有开灯。
突然,一阵劲风朝她袭来,脖子隔着纱布,传来一阵冰凉的金属触感。
蒋丰德用刀口抵着她的脖子。
他将客厅的灯打开,看清来人,灰暗的眼眸闪过一抹异色,“谁派你来的?”
这人如大娘所说,面部有一大片烧伤痕迹,凹凸不平,年深日久,这疤痕几近肤色。
“不说,就等我杀了你!”
他逼问,刀口再深入一寸,白驹还未养好的伤口,迸出沥沥血迹。
伤上加伤,痛得痉挛。
“马东让我来找你的。”
蒋丰德审视她一番,收回小刀,并没有放下警惕。
“除非要紧事,马东不会让人来找我的。你是他的什么人?”
“仇人。”
他咯咯笑,“有意思。”
“他被抓进去了。”
蒋丰德收敛笑容。
“被我抓进去的。”
“白家人?”
他透过院子,往天上望,今儿月圆。陷入回忆,伤春悲秋道:“七年前我躲到这儿来,就该想到的。这是宿命。”
白驹皱眉看着他,这人什么毛病?搞什么非主流。
马东这样,蒋丰德也这样,敢情这些有毛病的都凑在一起了呗。
“卓孑黎,这人你应该听说过吧?”
她点头,华佰集团(原周氏集团)执行CEO,几乎不在公司里出现,所以基本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极其神秘。
等等,七年前破产的周氏集团,是华佰集团的前身。
七年前,蒋丰德到雾城。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也是在七年前,读初中的那年,学校发生火灾,师生伤亡严重,学校损失惨重。
同年年底,她被强制送往国外,在某所中学寄读。
她看着蒋丰德脸上的伤痕,陷入沉思。
这一切的时间点,未免太过巧合。
蒋丰德观察着白驹的神色,“你很聪明。”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烧伤,“这是当年那场火灾留下的,也是我的报应。当年,我不过是卓孑黎的一个听话的小喽啰。那晚,我带人去倒油,连火都还没点,靠近我这边的教室直接爆炸。庆幸的是,我只不过脸部和手臂烧伤比较严重。”
“可是,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白驹的眼眸深不见底。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晚滔天的大火和周围人们的惨叫声。
蒋丰德双手插进头发里,神色充满愧疚和挣扎,“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都晚自习下课了,还会有学生在教室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爆炸,我真的不知道......”
白驹闭上眼,她尤为清晰地记得,那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晚自习,她翘掉自习,去操场上慢跑,耳朵里还插着耳机。
突然,身边的每一栋建筑,在她眼前爆炸、着火,地面一阵颤动。
她第一时间用手机拨打消防电话,没做过多犹豫,往教学楼那边冲。
当时内心也是害怕的,可她没法忽视那些学生的惨叫声。
转身逃跑,会让她后悔一辈子。
她不知道的是,那晚是很多学生的噩梦,但谁也忘不掉,在地狱般的火海里,有个瘦弱的女生如天使降临。
在所有人往外慌乱逃窜的时候,只有她一人,逆风而行。
大火蔓延,等消防车赶来的时候,建筑已经毁了大半。
白驹筋疲力竭地坐在地上,周围嘈杂,救护车的警报声响彻天际。
“当初是以纵火案结案的。”白驹睁开眼。
“是,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锅全让我们背。我拼死跑出来,连伤都没法好好医治。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地在这个小村里躲着。”
“你还知道些什么?”
“卓孑黎......”
白驹眼眸闪烁,这趟也算有所收获。
回到上渝,白桑告诉她,马东在牢里自杀了。
马东还有家人要照顾,顶多是坐几年牢,不可能会自杀,他们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所幸,他的家人已经被送到安全的地方。
向朝曦这段时间气运不顺,第一个案件,被告人被判拘留三个月,还好离婚诉讼成功了。第二个案件,以被告自杀结案。
淮大的天之骄子,在律所里备受冷落,好似所有人都在给她个下马威。
下班路上,她缓缓地走着,行人从她身旁穿梭而过。
天空开始下起细雨,她仰头,砸得生疼。
天气预报一如既往地不准确,明明手机上预报一天好晴。
咖啡厅里走出来一位年纪尚小的咖啡师,脸红扑扑的,羞涩地把雨伞递给她。
她接过伞,脸颊上的梨涡扬起,如春日暖阳,微风和煦。
感谢的话还未送达,女孩的脸陡然变得更红,跑回店内。
撑开伞,内壁是好看的星空图案,在这雨里,好像会发光。
她想起那年白驹送她的星空仪,满屋星星闪耀。
白氏集团
“你听说了吗?咱公司要来个大人物。”
“谁啊?”
“白氏老三呀!”
“没听说过,这又是哪号人物?”
“去年白氏不是被华佰打压吗?就是这白氏老三,在国外找到投资方合作,力挽狂澜,不然你我现在还能在这里吗?”
“那这白氏老三......”
“别说了,他们来了。”旁边一人打断他们的窃窃私语。
一楼大厅,白桑和白驹被集团高管围在中间,万众瞩目。
大家都有些拘谨,反而白驹大方准确地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令人刮目相看。
电梯升至顶楼,办公室内安静到可以听见身旁人的呼吸声。
她今天没有特意打扮自己,干净利落的中长发,黑色立领衬衫塞在宽松西装裤里,前两颗纽扣解开,又别有一番韵味。
她今天过来就是走个过场,白桑想让她正式些亮相,生怕在自家企业还会被欺负了去。
下午还要去机场接个人,她看了眼在打电话的白桑,欲言又止。
她低估了娱乐圈的传播速度,机场大厅被围得水泄不通,只好转而走内部通道。
等候室的门才刚打开,袁柒跳到她的身上,惹得她生生倒退两步。
她反应再快点,直接一脚踢飞。
“你再抱一会,记者都要闯进来了。”她拍拍袁柒的腰。
袁柒双脚稳当着地,整理衣着。
“我这不是太想念祖国了嘛!”
“哦~。”
白驹故意拖长尾音,不言而喻。
袁柒的助理提醒她们该出去了,两人收敛神色,对视一眼。
今天这一枪打响,真正的战役便会开始。
她们从后门出去,没曾想还有几个记者守着,摄像机的闪光灯对准她们,白驹不太适应,眼睛被闪得难受。
柒见状揽住她的肩膀,侧手挡住她的脸。
这一姿态,尽显暧昧。
周围摄像机的快门声更加频繁。
接下来热搜连霸三天。
有记者拍到白驹的脸,身份背景在网上被人肉,无果。
一批新兴的cp粉涌现,在网上带节奏。
热度过去快一周,白驹接到一个电话。
“小屁孩!你回国了怎么不跟我说!老娘还是看到热搜才知道......”
裴以宁怒气冲冲,对着手机话筒喊。
白驹尽数受着,等裴以宁数落完,她嘴甜道:“姐姐日理万机,我这不是怕打扰您嘛。过段时间,姐姐能赏脸吃个饭嘛?”
一口一个“姐姐”,裴以宁很受用,被哄得心花怒放。
“老娘还在录节目,等我回上渝吧,宰你一顿。”
“多谢姐姐赏脸。”
挂掉电话,白驹一口恶寒积压在胸口,狠狠吐出,环视一圈,幸亏这是在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