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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遇 ...

  •   2019年5月上渝市
      中山医院
      “李先生,您先冷静下来,有事我们好好说。”向朝曦极力安抚面前男人的情绪。
      此时男人已经愤怒到了极致,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我告诉你,那个贱女人,今天必须死在我手上,谁拦着我就得跟她一起死!”
      一时之间,急诊陷入混乱,身后的人群,此起彼伏的低呼和尖叫声。
      刀子在灯光下闪着光泽,她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
      “李先生,您这样做对自己完全没有好处,将来离婚,法律也不会将小儿子判给您的。”
      提到孩子,男子显然有一丝动容,一旁的护士长趁势安抚道:“是啊,李先生,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男子犹豫了,原本坚决的面容产生一丝裂缝。
      不知何处发出一声小朋友的啼哭,男人神色顿时紧绷,向周围警惕地环视一圈,拿着刀比划了两下。
      “回不了头,回不了头了!”
      情绪逐渐激烈,“反正我迟早都要进监狱,那就拉几个垫背的。”
      刀在空中划过,带起一阵劲风,尖叫声四起,所有人都紧闭双眼,不敢看接下来的一幕。
      手起刀落,向朝曦反应不及,两眼紧闭,只是等待的疼痛感迟迟未落。
      睁开眼,室内的灯刺痛了她的眼,身前有一道纤瘦的身影挡着。
      个头比她高些,能看到利落的及肩短发,以及沾血的衣领。
      向朝曦惊得说不出话来,以至于忽略了胸口前那条吊坠突地发热。
      这人,为什么要替她挡这一刀?
      脖颈上细密的汗珠,血顺着汗水流下,面前的人用手捂住,生生忍着痛,呼吸沉重,用手撑着地面,缓缓半跪而下,头向下低着。
      “嘀嗒。”
      “嘀嗒......”
      这一刻,安静地可以听到血迹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男人也慌了神,支支吾吾道:“我,我……”
      “哐啷”,水果刀掉落在地。
      保安冲了进来,男人被遏制在地。
      向朝曦扶住眼前这人,医护人员纷纷冲过来,将她们层层围住。
      她认出其中一人,是之前为她看过脚踝的杨奕然。
      “白驹......”
      后面杨奕然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只听见了‘白驹’两个字,这个她心心念念的名字。
      血量的流失,很快让白驹失去了支撑的体力,倒在向朝曦的怀里。
      熟悉的眉眼,好像更锋利、成熟了些。
      大脑一片空白,当年满心期待,等白驹回来,就和她表明心意,可她消失了两年,了无音讯。
      这些年找过,走过她们曾去过的地方,也想象过无数次再见的场景。
      只是怎么会,怎么会是如今这番血淋淋的场面。
      向朝曦的喉咙里发出一道哽咽,声音颤抖,抓住杨奕然的手,“求你救救她,救救她,我求求你......”
      杨奕然看了她一眼,眸里有责怪,却还是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
      白驹被医护人员送到急救室,向朝曦看着自己沾染着鲜血的双手,发怔。
      泪水滑落,经过脸颊,滑过脖颈,浸湿了衣领。
      她靠着墙跌坐在一旁,抬头望着急救室门口的灯。
      灯,闪着红光,那么刺目。
      手习惯性地按在胸口那条吊坠上。
      犹记得那年,第一次见到白驹,少女朝她逆光而来......
      2015年10月淮海市
      小城雨季,台风乱作三天,洗去夏日燥热。
      一大早,白榆就拉着白驹出门,挑选他妈妈,也就是白驹婶婶的生日礼物。
      “小白,你说这个我妈会喜欢吧?”白榆问道。
      说着就要把手镯往白驹手上试戴,但最终只拿着手镯在灯光下又看了看。
      白驹不喜欢戴首饰。
      柜员在打包间,白榆说:“过两天我妈生日,我去你家接你,一起回去。”
      “嗯。”
      过了这么久,终于又要回去了吗?
      她在商场门口等白榆从地下室开车上来。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空气中带着大雨洗礼后独特的味道。
      透过喷水池,她看见一位面容秀丽,长发及腰的女孩站在水池前,似乎是在等人。
      是她。
      一辆飞驰的自行车从她侧面行过。
      小孩的啼哭声伴随刹车声响起。
      “对不起啊!我有急事,抱歉抱歉!”
      “诶!”她没来得及拦下肇事者,掏出纸巾准备安抚小孩。
      小孩面对陌生人心生胆怯,啼哭声更大了。
      人来人往,任谁看都是眼前这个女孩造成的。
      “你干嘛呢,对我家宝贝做了什么?怎么会哭成这样?”一道尖刺的女声传来,是小孩的妈妈。
      女孩拿着纸巾的手僵在半空中。
      女人抢过她手中的纸巾,替小孩擦去泪痕,拍了拍身上的污渍,检查是否有受伤的地方。
      转头凶狠地看着她,“我家宝贝在家里都是在手心上被呵护着,都没有磕着碰着。”
      “不好意思阿姨,您家小朋友不是被我撞倒的。事情是这样的,刚刚有个人骑自行车太快,不小心把小朋友给撞了。我想拦住那个人来着。”
      “你当我瞎呢?我就看见你在这,你必须给我负责。”
      “那您这就有点不讲理了,我纯粹是出于好心想要安抚小朋友的情绪……”
      “大家,大家评评理啊。这个人把我家小朋友撞了,还死不承认,非说是别人撞倒的。现在年轻人怎么都这样呢,这么不负责任。”
      路人纷纷上前围观,一时间将矛头指向了女孩。
      “世风日下啊,我就说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懂事了。”
      “亏得一个女孩子,撞了人家孩子,道个歉不就好了,还撒什么谎呢。”
      “这种人就应该抓去教育。”
      ……
      好了,这下有理也说不清了,双拳难敌四手。
      仿佛有无数张嘴在指责她,既窘迫又难堪。
      “不是她撞倒的。”
      人群后传来一道清冽的女声,在指责声中显得格外好听。
      白驹简短陈述了事情经过,人群一瞬间的沉默,没有人愿意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女孩朝她善意一笑。
      天降祸事,幸好有人替她解围。
      此刻白驹在她眼中是透着一层光的。
      “你们是认识,串通好的吧!”小孩的妈妈不依不饶。
      “难道不是你一开始不问缘由,一味地指责别人,现在还要倒打一耙吗?”白驹语气中带着讥讽,“商场大门的监控可是把这全程都录下来了,你要不相信我的话,那就报警让警察来调解。”
      女人显然没了底气,刚刚不过是心情一时不岔,才蛮不讲理了起来。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指指点点,风头也瞬间逆转。自知理亏,她抱着女儿挤出了人群。走前还不忘对她们翻了个白眼。
      人群该散的散,此刻的热闹也不过是他们的饭后话题。
      “刚刚谢谢你啊。”
      阳光打在女孩秀丽的侧脸,衬得更加柔和。微笑时,灵动的双眼会弯成月牙状,脸颊扬起两个浅浅的梨涡。
      微风吹过,树叶上未干的水珠滴落。发尾凌乱,长裙微微飘动。
      白驹突然有些不自在,轻咳两声,掩饰尴尬,“不用谢,助人为乐,这是每位公民应尽的义务。”
      女孩被她的一本正经逗笑了,好奇地问:“不过监控真的能拍到这边吗?”
      “你觉得能就能。”
      她们相视一笑,这是只属于她们两人的秘密。
      “你好,我叫向朝曦。”
      “你好,我叫白驹。”
      身后传来汽笛声,里面的人在叫她。
      “小白!”
      她微微勾唇:“我先走了,再见。”
      向朝曦并未察觉到最后两个字,加重了发音。
      “好的,再见。”
      看着白驹远去的背影,她嘟囔道:“这人这么腼腆吗,讲两句话耳朵就红了。”
      ......
      夏季白日长,临七点,夜幕降临。
      上渝一座独栋别墅内,灯光通暖。
      白松柏瞧自家媳妇在厨房里忙前忙后,明明餐桌上已摆满了菜品。
      他出声:“好了好了,都已经做了这么多菜了,小白一筷子吃一道菜,都可以吃饱了。”
      陈婉埋怨:“你懂什么,小白还没成年,就一个人,在国外待了两年,她爷爷怎么可以那么狠心。要是你哥和嫂子在世,怎么会舍得。从小跟着他们长大,不哭不闹,看着懂事,但总归是缺了点什么的,孩子什么都不说,咱们大人还要装不明白吗?”
      白松柏闻言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爸,妈,我们回来了!”
      陈婉脱下围裙,睨了白榆一眼,“鬼吼鬼叫的干什么。”
      转脸满面慈容,拉着白驹的手往客厅走去,一顿嘘寒问暖。
      白榆被晾在门口,哀嚎:“妈,我才是您亲儿子吧。”
      陈婉假装没听到。
      问了好多家常话,比如在国外的吃食是否习惯,和同学之间的相处之类。
      都是陈婉在问,白驹答。
      她的内心触动,这么多年都是自己陪着自己长大,自认已经是大人了。可是为什么,面对长辈的关心,还是会红了眼。
      看出来她是在强装坚强,陈婉更加心疼了。
      白榆在一旁老成地摇了摇头,抚摸着不存在的胡须,小声询问:“爸,白驹不会是我妈的私生女吧!”
      白松柏用力敲他的脑袋,“别老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妈听到就该把你扫地出门了。去楼上叫你哥下来吃饭。”
      “得令!”
      “来,小白,这是你爱吃的啊,多吃点。”陈婉不停地往白驹碗里夹菜。
      白榆无语:“妈,小白碗里的菜都快满出来了。”
      “你吃你的,这么多菜也堵不住你的嘴。是国外的伙食不习惯吧?这都瘦了。”陈婉满脸关心。
      “我在国外适应得挺好的。不过,还是最想念婶婶做的饭。”白驹乖巧。
      白榆差点呕出来,你就装吧你。
      陈婉顿时喜笑颜开:“哎哟,还是小白会说话。哪像家里这两个,一个不爱说话,整天板着一张脸,跟他爸似的。一个整天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白松柏都习惯了,游刃有余地转移话题,给陈婉倒了杯红酒,“来来来,我们举杯,祝婉婉生日快乐!”
      杯子碰撞的清脆声被大家的“生日快乐”所淹没。
      透过落地窗,茂密丛林下路灯闪烁,这屋内的一家人温馨地围坐在餐桌,影子在窗上清晰可见。
      晚饭后,陈婉还想留白驹住下,但是自国外回来后就直接去了淮海上大学。奶奶也念叨了好多次,这次回上渝,自然是要回家住的。
      宾利驶入一栋老洋房内,铁质大门打开,一段路后绕过环形喷水泉,经过一段草坪,停在门廊前。
      “三小姐。”保镖和佣人站在两侧迎接。
      奶奶早早就在客厅等她,“我的乖孙女,可算回来了。”
      拉着她上下左右地看,疼惜地拍了拍她的脸,“高了,也瘦了,外面的吃食总是不比家里的。”
      白驹心中暖意漫流,少有的撒娇道:“奶奶,我这不是长高了嘛。”
      “受苦了呀,孩子。”奶奶眼眶湿润。
      白老站在二楼楼梯口,对白驹说:“回来了。”
      白驹回:“嗯,爷爷。”
      一老一少隔着楼梯对望,空气有点凝固。
      奶奶及时缓和气氛,“这么晚了,小白赶紧上去休息吧。”
      白驹走上三楼,途中,听到奶奶对白老的抱怨,“你说你,孩子难得回来一趟,摆什么脸,气氛弄得这么尴尬,你……”
      ......
      几天后,向朝曦在学生会面试上再次见到了白驹。
      她一身浅灰色休闲西装,内搭白色立领衬衫,面容虽清冷,但还有些稚嫩的肉肉,有种小孩穿着大人衣服的感觉。
      真是有缘啊,没想到她们还是同一所学校的。
      白驹从容地站在办公桌前,专心致志地面试,一眼也没看她。
      向朝曦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面试过后,一人边收尾,边对旁边的同学八卦:“啧啧,今年的新生里有不少帅哥美女啊。”
      “怎么,林城,有要下手的对象了?”
      “那倒不是,就刚刚那个叫白驹的女生,是医学院的院花,而且今年才16岁,以全市第一考进来的。我一室友,还说想要追人家呢。”
      “哟哟哟,你确定是你室友,不是你?”
      林城顿时满脸通红,“胡说什么呢。”
      “我也听说体院有个高个子女生,近一米八呢,人特帅。”
      “怎么,你一女生,也对女生感兴趣?”
      “那倒不是,就不能是女生之间的欣赏吗?真是的。”
      向朝曦在一旁听着他们的玩笑,内心默念。
      白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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