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遗泽》大碗葱花面

46、第 46 章

　　遗泽（四十六）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魔胎了。”
　　一红一紫两个身影凭空出现在澹台烬身后，一白发魔女玩味地看着澹台烬，绕了绕指尖的发丝，对身边的惊灭道：“看啊，瞧他这身装扮，真把自己当成仙门弟子了。”
　　惊灭抻抻脖子，颇有些不屑：“仙门弟子能做什么？只有成为魔神，才能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
　　澹台烬召出南枝剑横在身前，“光天化日，尔等妖魔竟敢现身于人间，你们想做什么？”
　　姒婴轻笑：“别紧张，就是聊聊。”
　　“上清神域一别，不知冥夜神君的伤养的怎么样了？”
　　澹台烬目光犀利，“你们若是敢打冥夜的主意，我必定与你们不死不休。”
　　姒婴抬手掩唇一笑：“若仙门知道了他们的战神竟将魔胎安置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到时候不死不休的可就是你和他们了。”说完，话头一转，道：“魔宫的大门永远等待主上的回归，荒渊的魔将们誓死追随主上。”
　　澹台烬冷冷道：“我不是你们的主上，也不需要你们的追随。”
　　“是啊，你有师父师兄们的疼爱，仙门之中仰慕你风姿的弟子数不胜数，只是这些都属于逍遥宗小师弟，而不是你魔胎澹台烬。当你失去了你所仰仗的一切，你用什么来保护你自己，还有你的家人？”姒婴朝着那篮子一看，意味深长道：“那两个孩子连我看了也是喜欢得紧……只要你成为魔神，就连冥夜也无法打败你，更不必说小小仙门，魔神之力可以帮助你得到一切，你可以将冥夜永远留在身边。”
　　澹台烬掂着篮子的手紧了紧，讽道：“我家的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魔神的力量，我不想要也不需要。”他说着，南枝剑被主人涌动的灵力激得发出阵阵微鸣，“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先了结你们！”
　　姒婴惊灭没料到他突然发起攻击，狼狈躲过澹台烬一击，带着狠意道：“澹台烬，是不是非要等到仙门杀了你，你才肯后悔没有接受魔神的力量。”
　　澹台烬迅速转身，手中篮子一倾，竹篮中的两个孩子瞪大了眼睛一脸懵地被澹台烬倒出来迅速塞到怀里，被月光石中的结界吸纳进去。他们两个因为澹台烬的咒印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爹爹在和他们玩闹，上官小透还兴奋地发出了啾啾声。飞在半空的可怜竹篮被二魔的攻击穿破，澹台烬借着衣袖的遮挡转守为攻，剑身一晃对上去。

　　姒婴惊灭被震得后退几步，对视一眼化出原身，一时间天空转晴为阴，浓厚的魔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汇聚在一起就要钻入澹台烬体内。那些汹涌的魔气还未沾染到澹台烬的衣角，就被澹台烬胸前的护心鳞挡下。澹台烬想速战速决，顺着感应到的气息就要去找冥夜，同时想将二魔引出城。
　　“澹台烬！你向前一步，这些人里就会有一个人因你而死。”姒婴笑得狡诈，澹台烬定在原地缓缓回头，周围的障眼法层层剥落，只见城中所有百姓喉间都被魔气缠绕着，头顶悬着魔箭。
　　“澹台烬、沧九旻，仙门翘楚又如何，今日你可不要忘了，这些人是因谁而死。没有魔神的力量，你和这些蝼蚁又有什么区别？你只不过是一个躯壳，不要妄想忤逆魔神的意志。”
　　眼看魔箭就要落下，澹台烬大喝一声：“住手！”
　　姒婴玩味地看着他：“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话？我和惊灭，从来只听从魔神的号令。”

　　澹台烬的心沉了又沉，脚底像是生了根深深扎入地底，眼前是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哭泣着、哀求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双手已经开始断断续续汇聚着魔气，姒婴和惊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他，狂喜而渴望。
　　他突然有些悲哀，为这些可以被随意拿去性命要挟的百姓，也为没有更好的选择的自己。
　　他无人可求。
　　强行调动屠神弩使得邪骨的封印松动，溢出的魔气让澹台烬升入高空，澹台烬的瞳仁红黑变换，他可以感受到身体中涌动着一股强大到莫测的力量在掠夺他的神智。
　　——不管宿命如何，正邪是非，我可以自己选择。
　　冥夜，我绝不让你失望。
　　澹台烬爆发出一声痛呼，屠神弩在他身后转动着猩红的眼珠若隐若现，那股力量疯狂地在他体内流窜，胸前的护心鳞急切地闪着金光。他咬紧了牙关，竭力控制。他好像看到了姒婴惊灭脸上大功告成的笑，看到了荒渊深处蠢蠢欲动的邪恶气息，反而控制不住笑了出来，因痛苦而显得有些狰狞，因沾染了血色显出几分邪魅。
　　“我不是傀儡、不是魔胎，我只是我自己！只是——澹、台、烬！”
　　瞬息间风云万变！澹台烬身后的屠神弩被无数蓝金色剑芒粉碎时，巨大的阵法笼罩住这一整个城，上空阵眼降下一道结界困住姒婴惊灭，隔绝了他们控制着百姓的魔气，那剑芒将缠绕在人们颈间的魔气击碎后，便以破风之势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当胸将他们贯穿。
　　被重创的二魔不可置信地看着从空中降落的澹台烬，他们如何也想不到这人如此之狂，用威力无比的屠神弩来耍他们，冒着立地成魔的风险，假借召唤屠神弩来开启城中布下的法阵。
　　将屠神弩召唤又收回的澹台烬没好到哪去，他以手支地呕着鲜血，害怕沾染到衣服上让两个孩子担心。
　　二魔艰难地互相支撑着站了起来，就听到澹台烬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气得他俩急火攻心又是两口老血喷出来，惊灭磨着牙要让澹台烬好看，还没等他一瘸一拐到澹台烬身边，就看到城门处赶来的衡阳宗弟子，姒婴暗骂几声，拉着要找澹台烬拼个你死我活的惊灭化成魔气跑了。
　　巡逻的弟子们看到异样后匆匆赶来，就看到逍遥宗的沧师弟打败二魔的一幕，心下暗暗赞叹，脚步不停地赶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澹台烬，领头的弟子分出一队人查看城中百姓有无伤亡，又派了两个御剑又稳又快的弟子带着澹台烬回宗门疗伤，自己带着剩下的搜查周围有无其他魔族的踪迹。
　　澹台烬有些担心，他强行联系屠神弩势必会对冥夜产生影响，他相信冥夜的实力，却免不了担心。在看到来的是衡阳宗弟子后放下心来，冥夜知道他这边出了问题，在处理过穷奇后或许会去衡阳宗，也不知道谛冕会不会藏在那……
　　他突然打了个冷战，只是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来不及追回那异样的感觉，摸摸胸前的两个娃，昏了过去。

　　冥夜制服穷奇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将四大恶兽封印在锁妖囊后，就匆匆返回去找澹台烬。
　　突然一道魔气袭来，冥夜在云中旋身躲过，回头看向那一团缓缓靠近的黑气，道：“谛冕。”
　　黑气逐渐消散，露出一个身穿黑甲的男子，因为魔气的常年浸染面色晦暗，唇色乌黑，目光阴冷：“真是好久不见，战神冥夜。”
　　敌不动我不动。冥夜一手背至身后，漫不经心：“不论过了多久，你的所作所为依旧那般令人作呕。”
　　谛冕也不恼，呵呵笑了几声：“一别万年，战神英姿更胜当年啊，只可惜当初十一神陨落，上清神域就此没落，这一万年，战神怕是也不好过。”
　　“谛冕，你厚颜无耻，还有脸面提及我的袍泽，今日你有这个胆子出现在这里，我就让你有来无回。”冥夜先发制敌，背在身后的手召唤出战戟，广袖一挥变出银甲。他这模样唤醒了谛冕当年被战神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恐惧，又恼又怒间仓皇躲过攻击，“冥夜，今天我就要一洗当年之耻！”
　　狗急跳墙，谛冕恼起来竟然跟冥夜打得不分上下，只是冥夜还有心引着谛冕向人烟稀少的地方去，恰好到了一座山的背面，这里是一大片荒原，沙砾间长着稀疏的野草，山旁环绕着的云雾正好隔绝了人的视线。
　　兵刃相接的声音令人发毛，铿铿锵锵震耳欲聋，谛冕很快便招架不住，步步后退，只得逃窜到山旁，用武器挑起一块大石向冥夜甩去，冥夜将其击碎了，那石头瞬间四分五裂，又被激荡的神力粉碎成末。谛冕见状又要故技重施，冥夜则将神戟收回，摇身一变化成巨大的金色应龙，尾巴一甩将谛冕拍飞，翅膀托起掉落的山石，那石头被神力牵拉着妥帖放下，冥夜移开翅膀，那下面正是几个瞠目结舌的仙门弟子，身后背了满筐的灵矿。
　　“快些离开这里。”几个缩成一团的弟子就看到那威风凛凛的龙张开了嘴，耳边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就被巨龙吐出的风轻轻一卷，将人和东西统统打包了送下山去。

　　巨龙一展双翼，光阵就将他们两个包围起来，刚在云团上站起来的谛冕就听到四面八方都回荡着冥夜的声音。
　　“妖王谛冕，你不思悔改一错再错，如今更是要搅动三界大乱，罪不容诛！”
　　冥夜再次执戟，对着谛冕的面堂劈下，这一戟下去定能让他魂飞魄散。
　　轰——城中的人们看到天边的云层后像是发出一声闷响，有光透过缝隙闪了一下。正赶往衡阳宗的兆悠看到那光，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冥夜处理穷奇时与他打了照面，嘱咐他快些赶往衡阳宗，他看着越来越近的衡阳宗山门，催动脚下的剑更块一些，希望不要出现意外。

　　光芒散去，空中飞舞着光点，它们渐渐向冥夜靠拢，聚成一团碰碰冥夜执戟的手。
　　冥夜的手在颤抖。
　　他不知何时红了双目，伸出手，那些光点就在他掌心上浮动，消散的无影无踪。
　　谛冕得逞的笑意停顿了，他震惊地看着手中寸寸裂开的神器重羽，随后意识到重羽是初凰的神躯所化，她不愿与昔日同袍为敌，甘愿在冥夜一击下灰飞烟灭。
　　谛冕失了保命的神器，心知自己今日凶多吉少。他从衡阳宗盗走神器，让凶手消耗冥夜的神力，企图拖延住冥夜好让姒婴惊灭那里得手。他和二魔不过各取所需，他知道二魔迫切地希望澹台烬成魔，澹台烬被逼至绝境就会使用魔器的力量，再让那些巡逻的弟子们看个正着，不管他自己想不想，仙门都认定了他是魔胎，到时候自己就有机会夺走邪骨。
　　只是，他失算了。
　　谛冕紧握住手心箜篌的残骸，胸膛起伏着，他确实爱过初凰，只是那份爱永远都比不过对力量的渴望。
　　冥夜痛苦的样子取悦了他，他心中的恨意有了宣泄处，狠毒道：“冥夜神君，看着自己的同袍再次消散在自己眼前的滋味如何？”
　　口中的鲜血混杂着无烬的苦涩，冥夜永远都忘不了万年前那一战，稷泽的神躯留在了荒渊、初凰为他而死、余下九位同袍殒身……这次，他又自己亲手粉碎了初凰所化的神器……
　　“谛冕，拿命来！”痛苦好像只在冥夜脸上存在了一瞬间，那个战神仍向从前那般意气风发势不可挡，他的痛和恨变成了刺向敌人的武器。谛冕拼劲全力去抵挡，神力和妖力碰在一起将视线扭曲，就在他内心绝望到达顶峰时，冥夜的攻势骤然减小，谛冕被遗泽捅穿了胸腹，却让他侥幸避开了要害。
　　澹台烬所在的方位魔气冲天，谛冕欣喜若狂，再看冥夜正吐着鲜血，像是被反噬的样子，猜想冥夜用了法术封印澹台烬体内的魔器，趁着冥夜自顾不暇，甩出一团黑雾后逃之夭夭。
　　恶念的反噬让冥夜眼前发黑，谛冕甩出的魔气趁虚而入让他痛楚更甚，身体无力为继，从空中跌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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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ω?)爹亲们怎么都晕过去了
　　?：不要紧，后面不会晕了?
　　??：?
　　?：但是会流血，流好多好多——biu～（因恐吓小孩子被冥夜的尾巴抽飞，在澹台烬屠神弩的注视下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