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竹马疯狂求救》绥流

31、实力至上的世界

　　所谓本能，就是头脑里的理智思考出结果之前，身体先一步反应，绕过大脑的指挥，宛如预知一般，率先执行理智结果的指令。

　　而本能也分很多种，有只服从于低级欲望，听凭进食交|媾一类的生理快感行事；也有被逼迫到绝境，在强烈的刺激之下，如同濒死的动物分泌大量肾上腺素，心脏血管扩张，血流涌动，短短一瞬间爆发能量，控制着主体在绝境之下逃出生天的本能。

　　所有恶魔，都有一副很容易听从本能指令的身体，无论是低级欲望的本能，还是短时间爆发出求生意志的本能。

　　李非鸟在亲身体验到后一种本能之时，暗精灵组的第三名队员，已经在他面前永远地合上了眼。

　　十分钟前。

　　卡茨已经向挟持小果的那名暗精灵法师加速冲去，五步之内，近战对远攻有着天然优势。更不用提卡茨的武器是光刀刃就有1.5米的改良巨剑，凝结了瓦仑特国所有能工巧匠的心血，光是重量就足足有3.6公斤。人类历史上不是没有这种形制的巨剑，只不过像这样沉重的双手剑，使用的时候多半借助杠杆原理，一手支撑另一手操控方向，像卡茨那样只凭臂力和腰腹力量凌空挥舞的击打方式，在现实中根本不会存在。

　　李非鸟彻底直观地见识到游戏世界与现实世界最大的不同。

　　游戏世界只是一个数值量化的世界，想要提升，只需要强化自己的某一方面就可以。就如卡茨，只要力量条件满足熟练使用巨剑的要求，就可以毫无限制地发挥出最大实力。而他原本的现实世界，则有着比单纯用数值作为评判标准要复杂得多的环境。如果卡茨是在现实社会规则之下成长的女性，或许在她发挥自己的所长之前，就已经被世俗的眼光限制死了。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空掉的魔力值，手指不自觉地曲起。他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名为兴奋的情绪在每一个神经回路里传导，他无比澎湃地认识到……

　　如果这是一个，只凭数值和实力就能认定强者的世界……

　　李非鸟脸上渐渐浮现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那么，这将会是一个突破现实的陈规旧制，比枯燥无聊的现实世界，更有想象力，也更有趣的地方。

　　刹那间，他收住核心，猛然向上一跃，将恶魔这副身体爆发到了极致，攀住了头顶之上两米高的树枝。就在抓住树枝的一瞬间，他目光锁定二楼窗口，蹬住身后的树干，借力凌空踢向窗口，玻璃碎渣洒了一地。

　　进去便发现，对方队伍中最后一个作为指挥家的暗精灵，正瘫在门边，惊恐地看向这个突然破窗而入的怪物。

　　李非鸟蹲在地板上，单手撑地做着缓冲，没有避开地上锋利的玻璃碴，些许刀片一样的碎渣刮在他的手臂，脸颊，留下细细的小口。

　　然而沉浸在高昂情绪中的李非鸟，就像屏蔽了痛觉感知，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此刻的他，宛如成功完成任务的搜查犬一般，满心满眼都是他发现的目标。

　　脑中只剩下一句话。

　　找到了。

　　细小的碎渣迸溅到楼下，弹在卡茨鞋尖前面的地上，此时卡茨已经将暗精灵法师敲晕，救下了双唇惨白，快要昏迷的小果。

　　她听见动静，抬头发现二楼窗已破，弯唇笑了下。

　　“那么，就交给你了。”

　　暗精灵已经退到了逼仄狭窄的楼梯间，他刚才从二楼就已经失望地看见，他们发动的突袭失败了，不仅作为吸引地方注意力的战斗者迅速被击倒，就连他们的影子战术也被瞬间识破。更糟糕的是，这个队伍的大脑，身为所有战术核心的他，居然在一瞬间就被锁定了位置，他们暗精灵小队瓦解得分崩离析。

　　暗精灵腿肚子发颤，不断向后退去，他眼睁睁地看见，那头顶只有一只恶魔角的怪物，已经缓步向他逼近。

　　那恶魔十分高大，这栋房子的门框比他还矮上几分，恶魔稍微偏头，才彻底进入楼梯间，将门口所有自然光都挡住。

　　怎么可能……他眼中的恶魔烙印……明明就是只靠诱惑人类才能活下去的魅魔。按理说，他们这品种的恶魔，实力应该和他们暗精灵差不多，暗精灵以速度和黑暗系法术见长，而魅魔则靠精神控制，躲在远处，乘人不备的时候，驱动他人内心深处的欲望得胜。

　　他会选择这一队偷袭，完全是因为卡茨之前那番“不会随便杀人”的言论。暗精灵认定，不会置对手于死地的队伍，无论实力有多么强悍，都有一个绝对的破绽，如果选他们作为对手，成功率至少有百分之六十。

　　更何况，那瓦仑特正派女还带着一个牧师和一个魅魔，这两个都不是什么攻击型队友，他们三个暗精灵的配合又天衣无缝，没道理不赢下这场对抗。

　　可是……

　　暗精灵指挥家已经退到了楼梯边缘，指尖颤抖。

　　谁能想到，魅魔居然还有例外。

　　短短的几个瞬息，暗精灵脸上的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是例外又如何，他决不允许自己输给魅魔这样的低等种！

　　可李非鸟还沉浸在刚才识破暗精灵藏身之处的雀跃当中，很难察觉他对面的暗精灵，已经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手，从腰后迅速抽来了一把短刃。

　　李非鸟灵活向后闪避，却不曾料到，那暗精灵手中的锋刃，所瞄准的目标并不是他。

　　“铛！”

　　暗精灵挥向墙壁上外露的管道，打掉了一枚小小的螺丝栓。

　　“你以为这样就能淘汰我们？别天真了。”

　　那枚螺丝栓掉在楼梯上的一瞬间，正对着李非鸟侧耳的管道突然向外呲出大量气体，那满是刺激性的气体窜入鼻腔。

　　他看见暗精灵双目猩红，仇视地盯着自己，面容扭曲。

　　“你和那正派女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暗精灵用袖口堵住口鼻，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出，“不不，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是分组，是更早之前……你有另一个同伴对吧，是人类法师，他说你们是从山里来的。”

　　短短一瞬间，管道里泄露出的气体已经填充满了整个楼梯。

　　现在来看……面前这暗精灵，似乎想要与他拼命？

　　李非鸟皱眉，他是打算彻底淘汰暗精灵小队没错，但不意味着他打算剥夺对方生命。

　　尽管他们只不过是一些数据，也不代表李非鸟可以放下心中的道德限制。

　　“等下，我只是……”

　　可还没等李非鸟移动脚尖，那逼到绝处的暗精灵声音骤然拔高。

　　“所以我推测，一直住山里的你完全不了解城邦房屋构造！你不知道，这些贯穿所有房屋的管道，实际上都运输着可燃气体。”

　　暗精灵催动火元素，指尖隐隐冒出了一簇发白的光亮。

　　他表情似哭似笑，已然陷入了一种绝望的偏执之中。

　　“所以，就算他们输了，我也没有输！斯尔文学校没有暗精灵，这是暗精灵一族第一次闯到第二关！那些嘲笑暗精灵的人都该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暗精灵不是什么弱小种族！我们会通关！就靠尤加利的双腿，靠加尔文的术法，靠我的大脑！”

　　暗精灵瞬间举起手指，火光跃动在他的青灰色的指尖，他宣誓一般大声喊道：“我的战策是万无一失的，不会……我们不会输！尤加利和加尔文会继承我的意志赢得入学名额。而我，会用我的大脑，我所有计策，淘汰你！”

　　轰！

　　地面突然颤抖起来，一时间，这栋房子所有窗户齐齐炸碎，爆炸的火光膨胀而出，脆弱的外墙土石纷纷脱落，整栋灰白色的房子内部，就像是被地狱烈火所燎原了一样，映出可怖的红光。

　　卡茨在爆炸的一瞬间，将小果紧紧按在怀中，后背遮挡了砸向她们的石块和玻璃碎渣。

　　等她灰头土脸抬起头，爆炸已经衰弱下来，里面只剩断续响起的噼啪燃烧声。

　　卡茨一怔，不自觉松了松抱住怀中小果的力道。

　　失去战友……会发生这种事并不意外，甚至她以前的每场战役，都要面对几十到上百次永别。只是她没想过，这一次的永别，来得会如此快。

　　“我在这里”

　　李非鸟的声音忽然从房屋后面响起。

　　卡茨猛然回头，发现李非鸟正抱着奄奄一息的暗精灵走出来，露在外面的左手手臂有一片可怖的烫伤。

　　“你……不是进去了吗？你是怎么……”

　　李非鸟面色不佳，将暗精灵放在昏迷的暗精灵法师身边，他没有看卡茨，只是神色凝重地问了一句：

　　“卡茨，之前你说过，你要淘汰他们，不会通过剥夺生命的方式。”

　　卡茨回望着他，没有言语。

　　李非鸟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半边身体都被烧焦了的暗精灵。

　　喉头又干又涩，他苦笑着问：

　　“但如果……我真的没有动过杀心，对方却要因我而死呢。”

　　“这也算，剥夺了……生命吗……”李非鸟的声音微微的颤抖。

　　“我才刚开始觉得，这个世界有意思的啊……”

　　巨大的树荫下，苍凉的荒废前院地面上，那半边身体都发黑的暗精灵正一点点化为无数暗元素精灵光点，像数不清的萤火虫一样，与向上飞扬的灰烬一起，盘旋上空，渐渐消散。

　　就在此刻，在这片挑战赛场的上空，突然传来小恶魔通报的广播。

　　“很遗憾，你们这批考生真的很弱。”

　　“第二关开考十五分钟，A区、C区、D区，全部淘汰，生还者数量为零。”

　　“目前，唯有B区挑战仍在继续。”

　　“幸存考生，8名。”

　　刚刚遭受挫败的李非鸟，在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广播时，不由地僵住了。

　　A区……不是林泉乐所在的半区吗……

　　李非鸟眨了眨眼，耳中的信息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他似是大梦初醒一般，瞬间瞳孔一缩，猛然意识到……

　　A区所有的意思是指……

　　林泉乐被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