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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洛川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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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突然出现的白衣人不仅来势汹汹,阵势也拉得很大。
座驾是几辆黑色的加长林肯,车上早有身着同样款式的白衣司机等候。
而那些押送凌辰阳他们的白衣人还极有服务意识地打开漆黑的大伞为他们挡雨,尽管在这样的雨幕下,再结实的伞也只能起到不让他们彻底变成落汤鸡的程度。
进入车内,凌辰阳才发现,他和叶祈两人竟然与那个红发青年与侍奉他的长发少女一辆车。
红发青年的手边还摆放着一碗热气蒸腾的黑色汤药。
见他们上来,红发青年翻了个白眼,将头侧了过去,一副不想理会他们的样子。
凌辰阳倒也没有将对方的表现放在心上,一上车他就注意到车里萦绕着的浅淡血腥气和浓重的汤药的味道。
虽然他之前研究的更多是西药,但是对于中草药也有一定的了解,从车里弥漫的药汤味道,清晰的分辨出其中几味是比较常见的补血药材。
补血?怎么?这人难道是受了什么很重的伤,失血过多吗?
凌辰阳在白衣人的带领下坐在靠后的位置,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前方假寐的红发青年。
看他似乎也没有什么行动不便的痕迹,走路的姿势以及坐姿看来也不像是伤在腰腹。
凌辰阳往下看去,目光微微停滞了一秒。
在红发青年的手腕处,虽然由于白衣的遮掩不易察觉出来,但分明有一圈绷带的边缘从袖口露出。
待到凌辰阳想看得更清楚一些,那个侍奉的长发少女走了过来,似乎是要试一试汤药的温度,恰好俯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手腕?......难道是动脉血管处?该不会这大少爷自己给自己割腕吧.....”凌辰阳一时也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便按下这件事,将心思转到任务上来。
正好此时叶祈也一脸不安的靠了过来,像是一只凑过来的流浪小动物,那种神态莫名让凌辰阳感到十分熟悉,他扭过头,熟练得安抚般拍了拍叶祈的肩头。
也不知道这帮白衣人用了什么法术,那铺天盖地的雨珠和渐成气候的积水丝毫没有影响到车子的行进。
也许是因为大雨的缘故,街道上原本还算亮堂的路灯已经悄然熄灭。
阴暗、潮湿,宽阔的道路像是某种未知生物大张的深渊巨口,而他们,就这样无知无觉的驶入终结。
凌辰阳在一片黑暗中合上双眼。
冰冷的水里,他在窒息的痛苦中醒来。
眼前是模糊的幻影。
又来了。
自从进入这古怪的游戏中,那幽远的吟唱就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纠缠着他。
好冷、头好痛,那种痛苦,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粗暴的在脑浆中搅动,让他整个人的意识都处于混沌的状态,他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祸害他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那道幽蓝的幻影也终于渐渐的朝他逼近。
“你tm......到底......是什么东西?”凌辰阳几乎窒息,他紧按着抽痛的额头,咬牙切齿的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他。
但越来越近的距离让他逐渐看清幻影的轮廓,那绝对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形体,那东西约有两三米的身长,上半身是干瘦的人类身体,下半身是修长柔和的流线型,像是......蛇?
不......不对,下面还有飘逸的尾鳍,倒更像是鱼的尾巴。
人鱼?
想到这个可能性,凌辰阳睁大了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在一些欧美的童话中时常出现的美人鱼,以及华夏传说中的神秘的鲛人。
无一不是美丽、善良的化身,另有传闻说她们善织鲛绡,遇水不湿,其眼能泣珠,乃是不折不扣的神话生物。
“............”
“找到......她......救......她......阻止......他”
鲛人空灵的如同吟唱一般的呢喃响起,在水中幽幽传荡,听的凌辰阳头晕目眩。
他?谁啊?去哪里救?阻止谁?
说清楚一点啊!
凌辰阳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漂浮在水中,无处借力,再加上剧烈的晕眩,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快要归西了。
但鲛人似乎意识不到他极其恶劣的状态,仍然翻来覆去的重复着这句话,不过倒是如他所愿的越飘越近。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凌辰阳终于看到了想象中美人鱼的真面目。
“杨哥......杨哥!快醒醒!”
“啊!”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从座位上腾得坐起来。
然后对上了红发青年嫌弃的眼神。
红发青年不屑的翻了个更大的白眼,重新甩过头去。
凌辰阳注意到,他手边原来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早已见底。
他不由得愣了一瞬,视线越过一脸担忧的叶祈看向窗外,已经隐约可以透过雨幕看见洛川湖边山峰的模糊轮廓。
如深渊一般的墨色,像某种超古代生物伏在地面的起伏的坚实脊背。
“杨哥,你没事吧?”叶祈小声的问道,杨晨自从上车之后就靠着他睡着了,直到刚才才醒过来。
原本叶祈以为他只是单纯的由于半夜被吵醒想补觉,便贴心的没有叫醒他。
直到眼看洛川湖快要到了,他本想晃动杨晨把对方唤醒,却在接触到对方滚烫的吓人的皮肤时慌了神,便稍微提高了声音试图叫醒他。
“我没事......”凌辰阳收回目光,对他摇了摇头示意。
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额头,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此刻是现实,还是刚才的噩梦才是真实,整个人有些恍惚。
唯有醒来之前见到的那幅画面是如此的清晰。
他以前曾经看过一部名为下水道的美人鱼的电影,其中美人鱼最后长满脓包,浑身腐烂的画面可谓是极为下饭,而刚才所见的鲛人,比其中的画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鲛人凑近的那张脸,几乎已经全部溃烂,嶙峋的突出一些苍白的骨骼,空洞的眼眶中眼球早已不翼而飞,原本应是曼妙的躯体也只剩下些青黑的腐败的血肉,而造成这一切的伤痕遍布了鲛人的全身,至于那条幽蓝色的修长的鱼尾上就连鳞片也所剩无几,尽是被某种生物啃噬的伤口。
只看这些残酷的伤痕,就不难想象这条鲛人曾经经历过多么痛苦的折磨。
与那空洞的眼眶对视上的一瞬间,从几乎已经不成形态的鲛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刻骨的悲凉。
而他自己本人也似乎是被那种感情所感染,内心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悲痛。
凌辰阳将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修长手指颤抖着搭在胸口,试图缓和心口那种强烈的悸动。
车子在距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停下。
车灯带来这片雨夜中唯一的光明。
那个中年男人和叫做少阳的青年早已首先下车,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无形的屏障出现,笼罩了这片区域,将越来越凄厉地风雨阻隔在外。
白衣人带着他们从车子上下来,凌辰阳回头看了一眼,红发青年仍然淡定的坐在车上,似乎并不准备下车。
他收回视线,压下那股古怪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强烈怨恨,脸上扯出一个惶惶不安的表情,跟随着白衣人朝着湖水边走去。
见人都下来了,中年男人看向另外一边,问道,“那个人带来了吗?”
身穿白衣的下属立马带了一个头上被套了黑色头套的人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带来了,这个就是那帮搞新闻的人说的潜水时遇到了水下古城的人。”
说着就揪开了那人头上的黑色头套,展示给中年男人看。
看到那张脸,后面一直装作小透明的凌辰阳忍不住睁大了眼,在去酒店的路上,那个摄制组的工作人员有给他看过那位潜水爱好者的照片。
跟眼前这人不说一模一样吧,那可以说是完全不沾边了。
这人身材长相与照片中冲着镜头笑得一脸阳光的大叔没有丝毫相像之处也就算了,连年龄也对不上。
青年看起来与凌辰阳差不多的年纪,被白衣人押着,眼神中透出不合年纪的冰冷锋芒,看上去不像什么善茬。
大概是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他抬起头向凌辰阳他们看过来。
凌辰阳挑了下眉,若有所思的别开脸。
而在场的一群人中似乎也只有凌辰阳一个人见过那位真正的潜水爱好者的照片,就连当时同样在那辆车上的叶祈,也只是匆匆扫过一眼,此刻正为了片刻后将要开始的水下探险抓紧时间的进行最后的祷告。
他那一分钟三十个不同宗教的祈祷方式看得凌辰阳叹为观止。
凌辰阳有理由怀疑对方一直珍藏的小包袱里,放的是一些十字架、佛珠、雷击木之类的驱邪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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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离棺材所陈放的那片地方,我才发现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座相当大的,类似祭坛的地方,沿着棺材所放置的祭台处向下,是一条长长的青石板台阶,沿路镶嵌着无数泛着幽蓝光芒的夜明珠。
神坛四周还有几根硕大的柱子,不过其中有两根已经折断,上面描绘的花纹看上去相当古老,隐约可以辨认出是什么诡异的东西在舞动的画面。
不怎么熟练地摆动鱼尾,我沿着台阶向着下方游去,身上沾水不湿千年不朽的鲛绡随着水流轻缓的飘动,不时贴在肌肤上带来一点微凉的触感。
不知道这湖是有多深多辽阔,向上看去,只有黑沉的一望无际的水域,寂静又冰冷。
大约是因为较差的生态环境,湖底找不到任何鱼类,只有一些颇为耐寒的水草,吃起来干巴巴的,还带着一股水底泥土的腥气。
我面无表情的吐出嘴里的不知名水草,摸出带在身上的剧本,准备赶紧走个过场就离开这个鱼不拉屎的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