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游戏》秦山南

4、第 4 章

　　Day.3

　　空空荡荡的街道上此刻安静得有些诡异。

　　模糊的白雾之中游荡着怪异惊悚的异形种，宛若百鬼夜行。

　　沈间放轻了呼吸，一手拎着骨翼，一只手攥拳护在身前，压低身子快速穿过一只小山似的怪物。

　　突然，一只干枯的手从地下破出抓住了她的脚腕。

　　沈间前进的身形猛地一滞，一时重心不稳，被带着摔在了地上。

　　一个五米多高的大肉球慢慢朝她蠕动过来，那肉球全部是由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人手组成的，贴着地面的地方被磨得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白色的骨头，在它趴过的街道上留下了一长串血迹和肉糜。

　　沈间朝那东西扔了一些杂物拖延时间，随后拿起骨翼狠狠凿抓住她的手。那只怪手被她捣成了烂泥，掉在了地上，只在她的脚腕上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手印。

　　还好这些怪手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攻击力。

　　太阳已经完全被浓雾遮住了，周围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卷了上来，可视范围急剧缩短到了半米。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沈间大概掌握了薄雾的浓度的规率，越是临近中午雾气越淡，越是接近傍晚雾气越浓，到了深夜很可能伸手不见五指。

　　当然，最后一点是她推测的，因为敢在晚上出门的人都死了。

　　现在距离天黑最多还有十分钟。

　　沈间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猛地调转方向，迎着那只千手怪物跑了过去，惊险躲过几只抓过来的怪手，将骨翼狠狠推进了怪物的身体。

　　怪物吃痛发狂，瞬间成千上百的手从四面八方向沈间抓来。

　　沈间怒吼一声，双手握着骨翼胡乱地砍，也不知道砍了多久，怪物终于没动静了，只剩下满地的残骸，她整个人已经跟从血里捞出来的一样了。

　　没时间整理，沈间干脆利落地拔出骨翼，收起地上的食物，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商业街跑去。

　　跑出去不远，身后响起怪物的嘶吼声，以及吞咽咀嚼的声音。

　　死去怪物的尸体成了一盛宴，被迅速抢食殆尽，最后只留下了一滩血和零碎的骨骼内脏。

　　……

　　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沈间终于看见了杂货铺的大门。

　　她快速闪到了门前，拉了三下门口的绳子。

　　这是她走之前和老人定的暗号，绳子那边连了一个木板，只要木板连敲三下，就代表她回来了，老人听见就会给她开门。

　　等了三秒钟，没人回答。

　　沈间又拉了三下绳子，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同时那个诡异的提示框也没有出现。

　　提示框只会提示怪物和特定物品的信息，所以她并不清楚那个老人还在不在，铁门里面是什么情况。毕竟现在距离她离开已经过去了两天。

　　他们或许已经离开了，或许已经绝望自杀了。

　　一声尖锐的怪叫声突然在黑暗里响起，紧接着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沈间警惕地回过头，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好像随时都会将人吞噬。

　　她不再犹豫，拿起骨翼垫到了门缝里，准备把门撬开。

　　“咔嚓”一声，厚重的铁门被翘起了一角。

　　门后瞬间传来了一声惊呼，和几句低低的咒骂声。

　　是两个男人。

　　“妈的，外面那是什么怪物，竟然能把铁门翘起来！”

　　“东哥，外面的是、是人么？我、我们怎么办啊？”

　　沈间立即朝门内的人道：“我是人，放我进去，我用食物做交换。”

　　门内的说话声停了片刻。

　　“大、大哥，外面是个人，咱、咱们放他进来吧……”

　　这个人说完，沈间还听到了老人的声音。

　　“木板动了，是、是那个女娃娃回来了，开门让她进来吧。”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吼了一句，“老东西！闭嘴！放她进来？谁知道外面有没有怪物？谁知道她有没有被感染呢？难道要为了救她让我们这一屋子的人都陷入危险么？”

　　男人说完，另外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他又朝沈间吼道：“识相点就快点滚开！”

　　沈间也不跟他废话，继续撬门。

　　天已经黑了，她没有别的选择。

　　屋里的人骂了一句，下一秒，一把菜刀突然顺着被沈间翘起来的地方横砍了过来，猛地和骨翼撞在一起，又瞬间被弹飞成几个碎片。

　　紧接着，门内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沈间暗叫不好，立马将骨翼从撬开的缝隙里推了进去，然后双手抬起铁门，使出吃奶的力气向上抬，竟然真的将几百斤重的大铁门抬了起来。

　　随后她猛地将门向上一推，从门下钻了进去。

　　在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的同时，一个东西也狠狠撞在了门上，将门撞出了一个凸起。

　　沈间惊魂未定地靠着门平复心跳。

　　屋内的几人也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大门的方向。

　　那怪物又撞了几下门，在外边徘徊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离开。

　　沈间这才缓缓站起身，走过去将骨翼捡了起来。

　　没有电，屋里只点了几根蜡烛。

　　橙黄色的火舌跳动，照得整个房间格外阴森。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痛苦地捂着鲜血淋漓的腿躺在地上，应该是被刚才飞出去的铁片划伤了。

　　另一个光头的男人手里提着一把手臂长得西瓜刀，恶狠狠地瞪着沈间，只不过被她浑身的血和手里的骨翼唬住了，一时间不敢上前，只敢低低咒骂了两句。

　　桌子下面躲着一个惊魂未定的女人，还穿着华丽得抹胸礼服，只不过裙摆上都是灰尘和血渍，高跟鞋也丢了一只。

　　而之前给她开过门的老人虚弱地靠在墙角，那个叫小宝的小男孩害怕地缩在他身边。

　　沈间警惕地绕过那光头男人，走到了老人身边坐下，
　　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肉罐头，利落地打开，放到老人身边，又拿出一个面包递给小男孩。

　　“吃。”

　　小男孩立马跑到了沈间这边，贴着她的腿蹲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老人颤抖着抬起手，把罐头往沈间这里推了一下。

　　“我老了，你自己吃吧…”

　　沈间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我还有。我答应还给你十个罐头，还有九个，你偷偷藏起来。”

　　说完，她借着沙发的掩护将那九个罐头拿了出来。

　　见她坚持，老人叹了口气，也没再推迟，悄悄打开背包将罐头都收了进去。然后才端起了地上开了盖的罐头，先喂了小男孩一半，自己才吃了起来。

　　沈间等他们都吃完，才站起身走到另一个角落坐下，将骨翼竖着插到了地板上，然后迫不及待地从背包中拿出食物开始吃。

　　很快背包里的面包罐头就没了，甚至那两袋小包的零食都被吃得一干二净，身边也堆起了一堆包装袋。

　　还是不够。

　　不吃的时候还能忍一会，现在开了这个口子，就愈发难耐。

　　没多纠结，沈间就拿出了杀死最后一只怪物得到的物资箱。

　　那只怪物是个带编号的实验体，所以给的奖励也格外丰厚。如果食物种类多的话，物资就会以物资箱的方式出现，方便收集。

　　不过这种方式有利也有弊，物资箱没办法在背包里打开，自然也就没办法单独将某样食物拿出来。

　　沈间忽视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物资箱，取出里面的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物资箱里的食物很多，竟然还有热乎的饭团、鸡蛋蔬菜，还有肉。

　　一口下去，被炸得外焦里嫩的猪排还吱吱作响，好吃得恨不得把舌头都直接吞下去。

　　肉香在狭窄的空间里蔓延开，其他人都不知觉地咽了咽口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间。

　　终于有个人忍不住了，先站了起来。

　　是那个光头男人。

　　他拎着刀朝沈间走来，只是在距离沈间还有两米距离的时候，鞋尖前突然被钉上了一截一米多长的骨头。

　　男人被得定在了原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差一点……

　　差一点他的脚就要被扎穿了！

　　回过神后，男人怒骂道：“喂！你找死么？”

　　沈间没有理他，残酷的厮杀让她下意识对一点风吹草动都给与最严厉的打击。

　　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的过分，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能让人变成疯子，大家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骂了两句后，男人就试着用手去拔骨翼，可任凭他使出多大力气，那骨头都死死钉在那里纹丝不动。

　　他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骨翼推倒，把皮鞋抽了出来。

　　“砰”的一声巨响，骨翼重重落在了地上，把木质地板砸除了一个缺口。

　　光头男人忌惮地看了一眼地板上被骨翼砸出来的裂痕，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怪胎，也没敢再靠近沈间。

　　“喂，你这些食物从哪里弄来的？”

　　沈间将一个鸡蛋整个塞进了嘴里，又灌了一大口水，抽空才回答了一句，“杀死那些怪物，就能得到食物。”

　　光头男人的沉下脸来，用刀尖指着沈间，“杀死那些怪物？你是想让老子死么？！”

　　沈间吃光了手里的食物，将物资箱里最后剩的一袋面包拿了出来，边吃边说。

　　“如果你不敢，那就等死吧。”

　　男人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妈的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弄死你，食物就都是我的。”

　　刚结束了一天的死里逃生，沈间身上也带着些戾气，没心情惯着这个被恐惧折磨得发疯的垃圾。

　　她将手里的包装袋扔掉，走过去轻松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骨翼，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光头男人。

　　“你可以试试。”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自相残杀，杀人和杀怪物始终是不一样的，她跨不过去心里那道坎。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威胁到她自己的生命。

　　光头男人瞪着眼睛盯着沈间良久，气得脸色涨红，却始终不敢动手。

　　经过其他几个人的劝解，也就顺势坐了回去。

　　沈间早就料到他不敢对自己动手。

　　末日游戏开始三天，只敢躲在房间里欺凌弱小，却连怪物都不敢杀的人，顶多就是个虚张声势的流氓混混。

　　夜深，屋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烛心燃烧发出的声音。

　　沈间也回到了墙角坐下，将骨翼重新插了回去，然后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桶矿泉水，给自己简单擦洗了一番。

　　这次的物资箱里不仅有食物，还有一件黑色冲锋衣和一支手电。

　　沈间将手电收进背包，然后穿上了那件冲锋衣。

　　周围的环境并不安全，所以她今晚并不打算睡觉。

　　另一边那个伤了腿的西装男坐了起来，撕下衬衫给自己包扎了伤口，精神看上去好了一些。

　　躲在桌子下面的女人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绕过光头男人，跑到了沈间身边。

　　“好心的小姑娘，能不能给我一些吃的？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我也不白要，我给你钱，这个项链还有这个戒指我都给你，当初我在拍卖行买来的，总价几百万呢。”

　　说着，女人还自来熟地坐在了她身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个光头男人，“那个男的之前把我们所有人的食物都抢走了，还好你来了。”

　　沈间摇了摇头，“所有的食物都被我吃光了。”

　　女人显然是不信，沈间也懒得和她墨迹，直接让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把斧头、一个手电还有一个笔记本。

　　女人绝望地松开沈间，眼珠转了转，又把视线投向了老人，起身走了过去，在老人身边坐下。

　　沈间注意到老人偷偷给了女人一个罐头，不过她却并不打算管。

　　明天她就会彻底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