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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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下得真大啊，我刚刚差点来不及跑进来。”
“就是，太突然了。”
图书馆门口几个女生抖着外套上的水谈论。
谈论混杂着雨声递进门缝，闻畅把电脑文档关上看了一眼玻璃窗外，雨丝在空中拉成线条，砸在地上，雨肉眼可见的大。
这是北杉市入秋的第一场雨，来得格外猛烈。
闻畅拿起旁边的纸盒起身，把大门的空间拉大后道，“进来躲雨吧，里面有位置，安静些就好。”说罢把盒子递给她们。
“啊…谢谢！”
闻畅返回吧台时扫了一眼电脑右下角，五点半，快到下班时间了。他拿出手机给男朋友发信息。
[快下班了，你今天加班吗？要一起吃晚饭吗？]
邓简那边隔了好一会儿才回消息，[今天来了两个客户，韩哥这里有点忙我不好走开。]
话说到这里，一般人都知道什么意思了，闻畅也懂。
性格使然，他在恋爱里一贯不爱强求对方做什么，所以简单回复了一个“记得吃饭”的表情包。
下雨天的图书馆烘托出别样的氛围感，纷乱中的寂静，和外面奔跑的人群形成两个世界，闻畅盯着雨线发了一会呆，视线逐渐转移到手机屏幕。
屏幕还停留在他和男朋友邓简的聊天界面，对话是几句家常，最顶上滞留的时间是昨天晚上惯例的问候语。
很简洁，简洁得有点过头了。
有时候聊到谈恋爱，闻畅的室友都会感叹两句，他和邓简的状态更像是以前老一辈搭伙过日子的感觉，一点都没有爱情里的激情。
激情么…
算了吧，现在这样也挺好的，闻畅想着。
“你好…你好？谢谢你的纸巾！”女生轻轻敲了敲台面，将闻畅从思绪漩涡里拉回来，“我想问问你们这有没有共享雨伞啊。”
C大最近出了一个“友爱互助”的校方活动，在视频平台各种拍摄宣传，主题是在校园各处放置了一些便民用品，学生可以在有需要的时候找负责人借用，雨伞是最实用的，借用的人最多。
闻畅瞟了一眼身后的架子，还剩三把伞。
他把三把全部取下来，熟练地拿出登记表，“写上专业、姓名、学号。”
“好的，还伞有时间限制吗？”四个女生立刻挤在前台边缘，利落地写下姓名后却没急着走。
“时间随你们空闲。”闻畅缩回椅子里，光明正大地摸鱼玩手机，转椅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椅子里的人穿着一件单薄毛衣，搭配休闲西装裤，即使是宽松款式也能看出身高腿长，皮肤挺白，衬得瞳孔更深邃，靠在椅子里跟模特摆拍似的。
闻畅点开好友的头像打字，信息还没发出去那边像是收到感应一样，噼里啪啦发来一长串消息。
[你今天又一个人？]
[我约了一家湘菜馆，他们家招牌巨好吃。］
[来不来？]
接着她话锋一转，[邓简怎么回事，哪有情侣一周都见不上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异地呢。]
[要不姐带你一起杀过去，把人押到馆子里去。]
闻畅看着字眼莫名想笑，[滚你大爷的，你怎么不把厨师带过来单独给我炒。]
[……也不是不行。]
常琳是他高中认识的朋友，那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叛逆少女，前一天还在网吧豪言壮语要打电竞，后一天就收拾了背包要去南下打工。
买票那天还是他和另一个好友在火车站把人按下，这才没酿成惨剧。
闻畅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懒得和她扯，[放过厨师，我等会过去。把贵的点好等我。]
距离下班就剩几分钟了。
这学期开学他升大三，在图书馆当前台这份工作已经干了一个学期，对他来说也算得心应手了。
他不怎么缺钱，但他男朋友邓简家境不好，从大一下学期就开始做兼职了，为了两个人多一点共同话题，同时也为了摆脱他爸的影响，闻畅也找了份轻松的工作。
学校的工作都不严格，做好自己份内就好，和老师关系处好了提前半个小时下班都行，到点自然会有人过来交班。
“你好！”闻畅正把随身物品塞进包里，一道低沉又带点磁性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请问这里有互助活动的伞吗？”
他抬头，看清对方脸的时候视线微顿，随后相关记忆涌现。
来人叫林词闲，和他男朋友邓简一样是金融专业的学生。其实金融专业是C大的热门专业，一个年级有几百号人，闻畅不可能每个都记得住，之所以对林词闲有印象，是一次校级颁奖，林词闲代表团队作获奖感言。
这人成绩好，形象也好，在吸睛方面大有优势。
闻畅再次把纸盒推过去，“没了，刚被借走了。”
林词闲擦去额头上的水珠，视线在伞架上扫了一圈，依次排列的卡扣里的确空荡荡，证明前者没有说谎。
不过伞架的底端还有一把拆开的伞。
注意到林词闲的视线，闻畅依旧面不改色地继续收拾东西，丝毫没有做好事的打算。
等人离开后，他捞起角落里的雨伞推门出去。
这么一会时间，雨变得更大了，天也阴沉沉的。
撑伞前闻畅习惯性环顾四周，视线瞟到角落时发现林词闲也站在檐下，看着雨花皱眉。
看样子是打算冒雨走了。
不过，这和他没有关系。
闻畅才走了一段台阶，身后就传来细碎的小跑声，听声音主人应该很急切。
半响，等脚步即将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清了清嗓：“等等。”
声音很轻，雨声很大，闻畅也不确定对方听没听见。
不等人思考，两秒后林词闲停了下来。
闻畅将伞斜过去，“是出校吗？出校的话可以捎你一段路。”
林词闲刚刚擦过的额头比之前更湿了，成股的水流顺着分明的下颚线滑进衣领，灰色的卫衣斑驳，牛仔裤也湿了小半截，把人切成三部分，却将腿长的优势彰显的酣畅淋漓。
林词闲往里靠近，“出的，谢谢你…同学。”
可能是一天听了太多感谢词，有种做了善事的功德感，闻畅刚刚那点沉闷的心情平缓了些，他随意点了点头。
C大全国排名很高，建校以来扩建过三次，前不久还上过秋赏校园榜，从图书馆到前门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闻畅不是个会主动和陌生人搭话的性格，他平时话不多，但大多时间开口就能把人气死。
两人静默地走了一段路，有雨声的冲刷在，倒也不觉得尴尬。
闻畅手里这把伞是随手在路边超市买来应急的，没多大，勉勉强强容下两个人，只能肩挨着肩挤着走。
伞骨时不时滴落一两滴雨水在衣服上，穿透力极强，某几个时刻闻畅甚至觉得自己是脑子有病，才会在打这么一把伞的时候充好人。
等看到校门口的栅栏时林词闲再度开口，“谢谢你同学…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
闻畅没兴致，“不了，下顿要去吃好的。”
伞下恢复安静，林词闲不再多言。
他们学校校门口就有个等车的站台，在学校大门的斜对面，平时公交和打车都在那里。
下雨天的公路是最拥挤的，尤其是等红灯的时候，人们肉眼可见地会变得烦躁，闻畅两人运气还不错，抬头便是绿灯。
即将抵达主干道的时候，绿色开始闪烁，闻畅下意识要加快步伐，不等两人上岸，红灯还未点亮后身后便响起汽车加速声。
动作还没展开，旁边的人突然扯了他一把，然而片刻后，意料中的水渍还是溅在他身上。
甚至有几滴溅在他手背上，冰冰凉凉的，激起一阵别样的恶心感。
同样倒霉的还有周围的人，人群小幅度地爆发出哀怨。
闻畅偏了偏头，林词闲的手还搭在他胳膊上，刚才后者拉了他一把，他身上其实并没有溅到多少，但是林词闲因为动作惯性没躲开，颜色转浅的牛仔裤再度斑驳，部分水印中心还沾着泥点子。
样子看起来着实凄惨。
闻畅低声地骂了句脏话，然后迅速掏出手机，点弄、对焦、拍照，动作一气呵成。
雨天开车再快也就那样，很快一张什么都很模糊，但黑车车牌很清晰的图片留在手机屏幕上。
闻畅按下保存，熟练地找到网站将图片上传。
事情做完，他察觉上方的视线一直没挪开。
是觉得他骂人没素质还是认为太斤斤计较了？疑问只在一瞬间，又转瞬散去。
闻畅不是很在意别人怎么想。
他在林词闲要第三次道谢前把伞收拢，摆手止住他的话。
林词闲识趣闭嘴，转身往站台走。
“哎，词闲！你怎么在这儿？”后方驶出一辆车，像是确认无误后在他们面前停下来。
闻畅瞥了一眼确认不认识后，便顾自低头玩手机，身旁的人出声道：“不明显吗？等车。”
后者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点傻帽，嘿笑带过，“那不是因为你有车不开嘛。去哪？我送你一程呗。”
身边陷入安静，也不能说安静，只是林词闲没有立刻出声回答，所以显得格外突兀。
“不了，我衣服脏了，不麻烦你了。”林词闲为了配合话语，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擦拭着衣摆上的泥点。
旁边闻畅打字的手慢了两秒。
有纸你刚才不擦？还收我图书馆的纸？
闲的慌啊，蹭纸怪。
林词闲没有上车，下雨天又是高峰路段，对面车尾巴响起一连串的嘀嗒喇叭声，无奈只能挪开，刚开出去几米，一辆车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挤着空位停下。
“咱就是说咱这车技，保管让你们准时到校，绝对不当误上课！”
邓简没回应司机大叔的热情，下车后撑伞扶门，举动透着一副老练的干脆。
“小心脚下。”
闻畅正在隔空指挥常琳点单，听见熟悉的声线本能做出反应，恰好抬头看见眼前一幕。
邓简一身休闲装，一手撑伞一手护在车头，伞布因为倾斜挡住半边脸，闻畅不能看清对方此时的表情。
随后车上下来一个女生，站定在伞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再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