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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两日后,李大人被贬去岭南的旨意便下来,而且还要求他尽快动身不得在京城逗留。不用想也能猜到这是谁的意思,当真是迫不及待啊!

      朝中其实不乏有为李大人抱不平的人,但碍于太子和宋观的势力,没有人敢当这个出头鸟。临海知府因为此事彻底升迁无望,也被贬去了偏远的蛮荒之地。至于到底是去哪里,钟杳杳便不感兴趣了。

      李大人离开京城的那日,久晴的天空忽然下起了绵绵细雨。烟雾朦胧,层层笼罩在官道上,让人根本看不清前路。

      她撑着伞从马车上下来,看见李大人和李夫人站在一辆简朴的马车旁,身后只跟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仆和一个还显稚嫩的婢女。车上是他们一双还为成年的儿女,再后面还有一辆更为破旧的马车,上面拉的全是行李。

      为官数十载,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不过两辆马车,看了如何不让人唏嘘?

      钟杳杳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于都不敢直视李大人的脸了,答应的事情一件也没能做到,“李大人,我......”

      李宴明一笑,反倒安慰起她来,道:“郡主实在不必为此感到自责,说到底这也是下官自己选的道路。下官其实早已料到会是今日的下场,只恨奸臣当道,黎明百姓还要继续受苦,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她顿了顿,从化碧手里接过一个匣子,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收下。”

      李宴明看了眼匣子一眼,半开玩笑的道:“郡主是想坐实下官的罪名吗?”

      钟杳杳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此举有些不妥,于是将匣子收了回来,“是杳杳唐突了。”

      “郡主不必担心,内子此前已将家产全部变卖,这些银子够我们用了。”

      钟杳杳见他们夫妻相互搀扶着,不由的笑了起来。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想必无论是什么样的难关都能安然度过。她道:“这一路凶险,我找了几个身手好的护卫,护送大人一家前去岭南。”

      李宴明本还想推辞,但想到自己一行人全都是老幼妇孺,有人护送会安全很多,便也没再拒绝,“多谢郡主。”

      他拱手作揖,起身时忽然看向了站在钟杳杳旁边的裴景策,道:“郡主可还记得那日在牢中,下官曾说过的话?”

      “记得。”

      “京城的局势错综复杂,经此一事,想必太子爷对您起了戒心。郡主体弱多病,不如搬去越州继续修养,也好远离这些是非。”

      钟杳杳知道他是站在长辈的角度真心为自己考虑,心头一暖,屈膝也行了一个晚辈的礼,道:“多谢大人,杳杳知道知道了。”

      李大人点头,同他们道别,踏上了前往岭南的道路。

      一直等到马车消失在蒙蒙细雨当中,她才收回视线。

      随云知道她心情不好,故意岔开了话题,道:“郡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如咱们先去醉仙楼尝尝他们家新出的点心再回去吧?奴婢听说醉仙楼的掌柜新请了南方来的厨子,做点心的手里勘称一绝呐。”

      钟杳杳失笑,“我看是你自己想吃了吧?还想拐着弯的叫我出银子。”

      随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们家的点心很贵,以奴婢的月俸总共也吃不了几次。郡主就去尝尝吧,反正都出来了~”

      钟杳杳拿她没办法,“也好,阿策还没有尝过醉仙楼的点心,正好一块去试试。”

      一行人刚要上车,忽然从旁边窜出来另外一辆,正好拦在了他们要去的方向上。

      随云不悦的皱起眉头,想要上前去理论几句,就见那辆马车的车窗打开,露出了严清那张油光满面的肥脸!

      “原来是郡主,许久不见,下官在此给郡主请安了。”他的态度十分轻慢,丝毫看不出尊敬之意,看向裴景策的眼神就更加轻蔑了,连要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前几日赈灾贪污案也有了结果,漕县县令在天牢中畏罪自尽,临死前留下血书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严清则因为疏忽职守只被贬了官。

      可笑的是,牵扯到这么大的案件中,严清被贬去的地方竟然比李宴明的要富庶很多,当真是讽刺!

      眼下李大人前脚刚离开京城,他后脚就拦在钟杳杳的面前,分明就是来想她耀武扬威的!

      钟杳杳沉眸,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严大人别来无恙?”

      “拖郡主的鸿福,下官虽然被下人算计,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但好在老天有眼,让那小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你.......”

      钟杳杳拦下想要上前的化碧,莞尔一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佛家云因果轮回善恶有报。严大人记得多去相国寺上几柱香,让佛祖保佑你下次还能有这样的运气。”

      严清哈哈大笑,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抖动。这厮在牢中待了大半个月,不见清减反而像是又胖了,“郡主放心,下官定不会辜负皇上和太子的猴王,尽职尽责继续为朝廷效力。”

      说完,他装模作样的看了眼天色,又道:“时间不早了,下官还要准备去宁湖赴任的行李,便不打扰郡主和质子了。”

      “严大人慢走。”

      严清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然后拉上车窗,冷哼了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也想跟我斗,真是不自量力!”

      坐在他身侧的女子顺势贴了上去,半边身子都靠在他怀里,笑道:“老爷所言极是,就算是郡主之尊又如何?还不照样是您的手下败将。”

      严清油腻的目光在她的胸口打了几个转,手狠狠地在她腰上掐了两把,惹得那女子一阵娇嗔,“老爷,您弄疼奴家了。”

      “小心肝儿,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有没有想我?”

      那女子主动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当然有,老爷不在的这些天,奴家夜夜孤枕难眠。日后老爷若是去了宁湖为官,可会带上奴家?奴家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那栋宅子里。”

      严清最受不了她这般娇嗔的模样,浑身的骨头都酥麻不已,恨不能现在就把她压在身下给办了,“你放心,等去了宁湖我便把你抬进门,这样你今后便能日日陪在我身边了。”

      “当真?”那女子闻言大喜,她本是青楼里的清倌,后被严清看中,赎身后养在了外面。严清惧怕御史参奏,一直不敢把她纳进门。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咱们去了宁湖之后还会再回来了?”能入府自然是好,可她也舍不得京城的繁华。让她一辈子待在宁湖那个小地方,她可做不到。

      “怕什么?”严清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只要我手里还握着那样东西,宋观那只老狐狸就不敢拿我怎么样。等风头一过,我照样回京城做我的官。不过在此之前,我要给钟杳杳那臭丫头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得罪我就不会有好下场!”

      那女子扬唇娇笑,“奴家都听老爷的。”

      严清抓住她的手亲了又亲,“小心肝儿,我已经等不及了,等回去后定要好好疼你。”

      那女子一脸娇羞,躲在他怀里故意扭动身子。

      外头的车夫听到动静已经见怪不怪,挥动手中的鞭子加快速度往回赶去。

      ......

      钟杳杳看着严家的马车离开,眸子顿时冷了下来,咬住唇一言不发。

      随云愤愤难平,对着那个方向“啐”了一大口,“什么玩意!小心坏事做多了遭天打雷劈!”

      化碧也拧住眉头,道:“郡主,他怎么敢对您如此无礼?”

      相比于她们的气愤,钟杳杳的表现反倒要冷静许多。抬手让她们都别说了,沉默的上了自家马车。

      裴景策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意味不明,也跟了上去。

      回到定国公府后,钟杳杳让裴景策先回去,自己则径直去了祠堂。

      祠堂的门前种了两株高大的松柏,树枝繁茂,遮住了大半的光线。所以哪怕是在白天,也里也透出肃穆森然之意。

      祠堂中都是一排排的灵位,摆放在香案上像是一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大山。香案最上面的是钟家的老祖宗,而她爹娘兄长的灵位则摆在下首稍微靠右的位置。

      钟杳杳伫立在祠堂前,目光一一扫过这些灵位,心里的恨意也在此刻达到顶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一点点谋划,找出证据便让那些恶人都绳之以法。

      可是李大人的遭遇却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激浊扬清已经是不可能了。

      如今的朝廷烂到了骨子里,为上不仁,那她也没必要非做个忠臣。这一次,她要用自己的办法让那些人都付出代价!

      她走到香案的左边,按了机关,她爹的灵位下顿时露出了一个很小的暗格。她将暗格里藏的东西拿出来,用火折子全部点燃。

      火光明明灭灭,照映在冷如寒霜的脸上。待全都烧干净后,她才站起来走出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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