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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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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云还想再追,但被吴嬷嬷拦住,“别追了,快去看看郡主如何了?”
方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们坐在另外一辆马车上被甩在了后面。
一大群人立即围过来,只见钟杳杳人事不省的躺在裴景策怀里,气息十分微弱。如果不是胸口还在起伏,都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一年前那场骇人的噩梦又再次出现在面前,吴嬷嬷脸色顿时大变,哆哆嗦嗦的去推随云的肩膀,道:“快、快去把蔡老请过来,快去!”
随云的眉头也紧紧拧成“川”字,捡起地上的刀猛地砍断马车上的缰绳,然后跨上马往城外狂奔而去。
吴嬷嬷到底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此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吩咐剩下的人将钟杳杳抬回定国公府。
然而裴景策却推开她们的手,将钟杳杳的胳膊搭在身上,自己抱起她急匆匆的往回赶。
好在此地已经离钟家不远,不然还真是个问题。
蔡老头居住的那个山谷虽然在城外,不过距离并不远。策马来返只需要一柱香的时间,当初选在那儿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考虑。所以他们才回到定国公府没多久,随云便把人带回来了。
当看到钟杳杳的模样,蔡老头也大吃了已经,忙从药箱底部拿出一粒金黄色的药丸塞在她舌下吊命。紧接着又取出银针,在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各下了一针,这才勉强稳住病情,没有再继续恶化。
屋里的人太多,蔡老头不耐烦的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一行人只能站在院中焦急的等待。化碧扶着吴嬷嬷,两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吴嬷嬷双手合十,不停的向诸天神佛祷告,祈求他们不要将钟杳杳带走。
一旁的裴景策根本没在听她们在说什么,从方才开始,他的目光便一直没有离开过这扇门。
以前只是听说她身子不好,但实际上对此一直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印象。每次看到她都是鲜活张扬的,这是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钟杳杳原来离死这么近。
他承认,有一瞬间他也慌了。
房门紧闭,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陆轸也被人救了回来,躺在前院的厢房里。他的伤总体来说不算严重,昏睡了两个时辰后边醒了。不过额头上的口气却颇深,免不了会留下疤痕。他不以为意,还笑着说多了些男子气概。
过了许久,久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蔡老头才满脸疲惫的从房间里出来。
吴嬷嬷立即迎上前,焦急的问:“蔡老,我家郡主她、她如何了?”
连声音都在发颤。
蔡老头道:“算她命大,还好雪容丸吃的及时,要不然神仙老子来了也没用。”
众人顿时长松了一口气,绷紧的那根弦总算是放松下来。吴嬷嬷一时间竟觉得腿脚发软,险些站立不住。
蔡老头看向裴景策,没好气的道:“你小子如果还有良心,今后就对钟丫头好点!”
裴景策不明就里,但此时也不知深究的时候,道了声谢,随后抬步走进屋内。
钟杳杳喜欢荀令香,所以屋内长年燃了此香。袅袅薄烟从蕉纹香炉里升起,夕阳穿过窗户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拖下一束光芒。
她安静的躺在床上,仿佛只是睡着了。发绀的嘴唇也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但看上去还是很虚弱。
裴景策深深地注视着这个女人,心情说不清道不明,挣扎了半晌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堂堂郡主竟然在大街上遇刺,此事简直是骇人听闻,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惊动了宫里。宣德帝派人来询问钟杳杳的病情,紧接着皇后也派了人来。
吴嬷嬷一一将人打发走,然后便她带人将府里围了起来,里里外外仔细搜查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歹人藏在府里后又亲自去了京兆府说明情况,势必要将那个行凶之人给找出来。
折腾了这么久,大家也都累了。化碧做主让其他人都先下去休息,只留下两个忠心的近前照顾。
当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在平野之下,夜里是虫鱼鸟兽的天下。“呱呱”的蛙鸣声如同朱雀大街上叫卖的商贩此起彼伏,不过却并不让人觉得吵闹,反而有种别样的宁静。
化碧端来一盏热茶,见裴景策手里拿着一本书仍守在床边,轻步走了过去,道:“姑爷,喝口茶吧。”
“多谢。”
她看了眼睡得还算安稳的钟杳杳,道:“蔡老说郡主明日便能醒,您不必担心。”
裴景策漫不经心的应了句,目光始终停留在书上。
化碧其实一直都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放着那么大好的男儿不要,非要选这个无权无势的质子为夫君。
在她看来,裴景策虽然长得是很好看,但一点也配不上自家主子。先不论其他,单说自家主子帮了他那么多回,甚至还不惜与蔡老做那么的交易帮他把手治好,可他的态度却一直冷冰冰的,仿佛是有人欠了他五万两银子似的。
更何况天底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何必非要吊死在这颗树上。
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倒是让她有了些许改观,没想到裴景策竟然会奋不顾身的去救自家主子,看来他并不像表面那般冰冷。
她将茶放下,抬眸-瞥见他衣服上破了个口子,便道:“姑爷,您的衣服破了,奴婢帮您去补补吧。”
她的针线活很好,以前钟杳杳的衣服如果划破了都是她帮忙补的,所以想都没想便下意识的去碰。
谁料裴景策的反应却很大,猛得将袖子抽回,把她都吓了一跳,“不用了,我不习惯别人碰我的东西。”
化碧尴尬不已,这才想起除了青玥,他从不让别人近身。讪讪的一笑,随即退了出去。
蔡老头的医术很高明,第二天早上钟杳杳果然醒了过来。不过她还不能下床,精神萎靡不振,只撑了半个时辰又睡了过去。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她才算是真正恢复过来一些,能够坐起来自己用膳了。
许多人都来探望,但都被吴嬷嬷拦了回去。
安宁公主来的时候是第三天的下午,一进门便看到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眉头皱在一起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等你好了之后还是去相国寺拜拜吧,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事?”
钟杳杳扯了扯嘴角,也颇为无奈,“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去拜拜,也不知道今年走的是什么霉运?”
安宁公主叹了口气,坐在床边,问:“身子可好些了?”
“老毛病而已,只要能醒就暂时还死不了。你别想摆脱我,我可是还要再缠着你一段时间的。”
“我巴不得你一直缠着我,这样我也不会无聊了。这几日接二连三的出事,严清贪污的案子还没有了结,紧接着曹晟敏死了,现在连你也......你可知是谁想要杀你?”
她摇头,“完全没有头绪。”
安宁公主顿了顿,忽然沉声道:“会不会是姑母?”
依照新城大长公主的性格,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
和安宁不同,她是中宫嫡出,身份尊贵无比,深受先皇和太后的宠爱,所以也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性子。
当初的宣德帝还只是个庶出的皇子,其生母过世后便被太后养在膝下,对这个妹妹也十分纵容。
但你要说此事是她所为,钟杳杳还真不这么认为。
新城大长公主刚在定国公府闹了一通,后脚她就出了事情。就算她真的想要自己的命也不会做的如此明显啊,毕竟嚣张跋扈不等于就没有脑子,谁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两人理了半天也没有理出个头绪,安宁公主站起来,道:“罢了,先不想这个了,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钟杳杳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刚来就要走,是要去哪?”
安宁公主得意的挑眉,笑道:“当然是去找檀栾啊~”
“你......卑鄙!居然趁人之危。”
“你都有裴景策了,还想着檀栾做什么?小心裴景策听到后吃醋。我可是听说了,那日某人可是奋不顾身,英勇救妻呐。”
话音才刚落,裴景策便走了进来,气氛顿时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安宁公主暧昧的朝她眨了眨眼,不等她说话立即溜了出去。
昨天发生的事情,钟杳杳已经都听化碧说过了。没想到裴景策竟然会救她,这让她自己都觉得颇为意外。
想着,粲然一笑,“你回来了?”
裴景策淡淡的点了下头,问:“檀栾是何人?”
她一噎,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不知道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是南楼里的小倌吧?
她现在的情形活像是逛完青楼的丈夫回家后整好被自家夫人逮了个正着,只是角色稍稍对调了一下,但那种心虚冒冷汗的感觉简直是一模一样。
“怎么,不能说?”
“没有没有,”她慌忙回答,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捂住胸口,瘫靠在软枕上,虚弱的道:“夫人,我胸口又开始痛了。”
裴景策扫了一眼,没有拆穿,将手里刚熬好的药递了过去,“把药喝了。”
钟杳杳非但没接,声音反而更加软弱无骨,“我手上没有力气,你喂我好不好?”
“钟杳杳,别耍这种花样,对我没用。”
有用还是没用,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她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湿漉漉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原本脸色便苍白,此时配上她如同小鹿般哀怨可怜的颜色,顿时让人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