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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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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杳杳的脸色陡然间沉了下来,扯过一旁的衣服披上,起身出去。
刚走到院中就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
那些人个个身强体壮,一看便知是常年做惯了重活的粗使婆子。要论起来,她们手上的力道可不比男子要小。
她看向为首的那个人,不悦的道:“长公主带着这么多人强闯我定国公府,意欲何为?”
短短数日不见,新城大长公主憔悴了许多,鬓间还隐隐生出了白发。
京城女子以乌发如云雾为荣,长公主亦不意外,听说每年光是采购上好的何首乌都要花费上千两银子,可如今为了曹晟敏的死一夜间白了头发。
她气势凌人的盯着钟杳杳,丝毫没有把刚才那句画听到耳朵里,只是冷冷的道:“本宫来只想问你一件事。”
钟杳杳倒也不怵,就算对方是公主又如何,如果就这样呗人拿捏了,那她钟家今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长公主如此行径,不像是来问话,倒像是来提审犯人的!”
新城大长公主身后的嬷嬷立即横眉怒喝道:“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对长公主无礼?”
随云叉着腰,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你又是什么身份?竟敢对我家郡主吆五喝六,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她自小在军营里长大,身上有一股子寻常女子没有的杀伐之气。
那嬷嬷被吓得缩起脖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钟杳杳挥手让她退下,道:“长公主,我敬您是长辈,所以现在还站在这里听您说话。可你也不该欺人太甚,这里是定国公府!你们不由分说的闯入我家还说我无礼,到底是谁无礼在先?!”
新城大长公主没想到她的态度居然如此强势,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本宫不想和你废话,去把裴景策叫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裴景策的声音在
人群后响起,“不知长公主找我何事?”
她暗叫了声不好,心想平时找不到人,现在怎么来得这么巧?
新城大长公主一见到裴景策,眼中的杀意顿时迸发出来,指着他的鼻子狰狞的怒吼,“把他给本宫抓起来!”
“慢着!”
钟杳杳立即拦在他面前,不俾也不亢,“长公主,就算是杀头也要有合理的罪名。您这样就想把我夫君带走,实在叫我难以信服,不如我们去皇上面前先说道说道?”
“你少拿皇上压我!”新城大长公主恶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裴景策前日刚和我儿发生争执,结果我儿昨日就死了,你敢说此事和你们无关?!”
她脸色煞白,此时也是在强撑,但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冷笑出声,“我夫君前日被曹晟敏所伤,回来后一直都待在府里未曾出去过。府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此事我还没有找你们讨要个说法,你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钟杳杳!”
新城大长公主咬紧后槽牙,怒火已经濒临界点,眼神无比怨毒的盯着她,“你是执意要护住他了?!”
“他是我夫君,岂容你们随意欺凌?纵使要审问,那也该是京兆府的人过来,何时轮到长公主动用私刑?!”
裴景策定定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她的模样。波光闪动,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屋内的气氛已经发展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钟杳杳当然知道得罪新城大长公主会是什么后果,可她现在维护的并不是仅是裴景策,而是钟家。
如果这么轻易的让新城大长公主把人带走,那将来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敢欺负到他们头上来。如同洪水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的父兄皆为国战死,身为钟家的女儿,她岂能连块牌匾都守不住?
化碧见状,忙打了个圆场。毕竟对方是公主,也不好太过不给颜面,“姑爷这两日确实一直都待在府里,长公主若是不信,大可调查一番便知奴婢有没有在说谎。”
之前说话的那个嬷嬷也轻声道:“长公主,近日西晋频频往边境调兵,大有卷土重来之势。咱们若是在这个时候伤了裴景策,不是正好给了西晋一个出兵的借口吗?事关国家社稷,万不可硬来啊。”
新城大长公主不是草包,哪能不知道这一点?可让她无功而返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转而质问道:“和他无关,那你呢?!”
“我?”钟杳杳一脸的莫名其妙,“此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日争执时你也在场,甚至还和我儿动了手,怎会和你无关?!今日早上你偷偷摸摸的出城,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她出城的事情连府里的人都没几个知道,新城大长公主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她派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怪不得一路上随云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原来如此。
先是带人闯进她家,而后又是派人盯着自己,就算是泥人也激起三分土性了。
她沉下眸子,冷冷的道:“我去做什么,与长公主无关。你是想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就定我的罪?我钟家世代忠良,为了北襄的江山死了几代人。你想动我,先问问天下人答不答应!”
新城大长公主高高在上惯了,何时被人这样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指责过?脸色顿时难看不已,仿佛是要将她给生剥活吞了般。
那个嬷嬷见状不妙,忙轻声劝阻,“长公主息怒,咱们现在到底没有拿的出手的证据,不如先回去从长计议?这贱人今后有的是机会收拾。”
新城大长公主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话?整整两天她都不曾闭过眼睛,只要一静下来,脑海里边会浮现出她儿子惨死时的模样。
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城外的破庙里,让她还如何冷静得下来?!人一个不能帮他报仇雪恨,那自己也不配当一个母亲了!
“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去!”
那嬷嬷叫苦不迭,急得满头大汗,“长公主不可啊,钟家于国有功,您这样做只怕会引起圣心不悦。”
“那又如何?本宫和皇上是血亲,他还能真的杀了本宫替这个贱人出气不成?!这个贱人伤了我儿子的脸,不管她是不是凶手,本宫都不会放过她。凡是伤害过我儿子的,一个都别想跑!”
她目眦欲裂,面目狰狞,乍一看竟然有点像是地狱图里描绘的罗刹恶鬼。
那些粗使婆子立即动起手来,化碧和其他几个丫鬟组成人墙挡在钟杳杳面前。
然而她们虽然也是丫鬟,但都是些年轻柔弱的女子,并没有做过多少重活,哪里是那些婆子们的对手?才两个回合就被揪住按在地上打。
随云冲上前抓住其中一个婆子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掰。那婆子顿时疼得惨叫,她则趁机将化碧拉起来。
这时,吴嬷嬷带着七八个婆子赶到。两帮人打作一团,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已。吵闹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有两个人还想来拉扯钟杳杳,被随云一脚踹飞,滚倒在新城大长公主的面前。
钟杳杳总算是明白了,她今日来就是想给曹晟敏拉个垫背。见动不了裴景策,就将矛头对准了她。
所以无论如何,新城大长公主估计都不会放过自己。与其看到化碧她们受伤,倒不如跟她走一趟。
想着,大声呵道:“够了!我跟你们走就去。”
裴景策闻言一愣,如墨的眸子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有不解,有惊讶,还有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东西......
化碧顿时急了起来,连连摇头。她的发髻散乱,首饰全都掉了,只剩下一支簪子还歪歪扭扭的挂在头发上。左边脸颊不知被谁的指甲划出一道血痕,看上去狼狈不堪。
“郡主不可!您的身子还没有康复,怎么可以跟他们去?”
身子?
裴景策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比平时要苍白许多,方才见她面对新城大长公主时气势凛冽丝毫不落下风,以至于都忽视了这些细节。
他顿了顿,沉声道:“你不必如此,她要的人是我,我去便是。”
“那可不行,你是我的。”
钟杳杳看到他的眸光闪了闪,莞尔一笑,云淡风轻的朝其他人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径直朝新城大长公主走了过去。
新城大长公主见到她一幅从容不迫的模样,不屑的轻嗤道:“你倒是有几分胆量。”
“那是当然,我胆子一向很大,京中人人皆知。”
新城大长公主闷哼了声,挥手让人带上她,随后扬长而去。
钟杳杳原以为她会把自己带去长公主府,但看到“刑部大牢”这四个明晃晃的大字时不由的露出了一声轻笑。
看守大牢的狱卒看到是她也大吃了一惊,连说话都变得有些不利索,颤颤巍巍的看向新城大长公主,道:“长公主,您、您这......不合规矩,郡主身份尊贵,怎可将她关入大牢?”
如果只是裴景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这是永嘉郡主,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新城大长公主撇了他一眼,“放肆!本宫如何行事还用得着你来置喙?!”
那狱卒顿时不敢再多嘴,毕竟长公主的脾气大家都有目共睹,一不小心连他这条小命都可能搭进去。
刑部大牢里关押的都是重犯,守卫极为森严。成排的刑具摆满了两侧的架子,角落里的老虎凳上染着陈年的血迹,浸在木头里呈现出一种压抑的黑色。
钟杳杳被关在最里面的那间牢房,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是腐臭味加上阴暗潮湿的霉味,熏得她直睁不开眼睛。
“钟杳杳,逞威风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本宫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长公主您忘了?我本来就活不久,所以您最好不好对我用刑。我身子娇贵,可经不起呐。”
“你威胁我?!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当然敢,你若是不敢也不会把我带到这里来。”
眼看新城大长公主又要动怒,那嬷嬷急得恨不能以头抢地,道:“长公主,二公子的往生法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曹晟敏是横死,新城大长公主怕他的魂魄得不到安息,所以请来了相国寺的主持念经超度。
她闻言终于冷静了下来,对那个狱卒道:“不许给她吃食,更不许给她任何取暖的东西。本宫倒要看看饿她几日,她这张嘴还能不能这般硬气!”
说完,拂袖而去。
钟杳杳懒得理会,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折腾了这么久,她实在有些撑不住了。靠在斑驳发霉的墙上缓了大半天,才稍稍缓过来一点。
四月的天其实还不算太暖和,她刚从床上起来,身上只穿了两件单衣。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冷的厉害,只好蜷缩成一团尽量给自己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