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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婚困 ...


  •   转眼入秋,温度适宜,天高云淡。

      这阵子初夏为了跟何易卓有进一步发展,也可谓是煞费了一番苦心。欲拒还迎、主动出击、欲擒故纵、聆听解语……能想到的招数用了个遍。

      何易卓自是将她视作朱砂,她肯主动一点、靠近一点,他就欣喜一分、激动一分。

      初夏见面时的落落大方和不见面时的冷若冰霜形成鲜明对比,反而勾得他欲罢不能,早已不再去怀疑当初的顾虑,深究当初的分析。两人能再续前缘,他求之不得。

      这么说起来的话,初夏的努力,奏效也算奏效的。

      奈何两人明明都在相向而行,节奏却也太慢了,她始终没机会水到渠成地走她那步红花棋。

      也不知症结到底出现在哪里,何易卓那边究竟有什么顾虑,在初夏眼里,两人像跳华尔兹似的,她进他就退,近距离站着转圈圈,挫得她险失自信,累得她直想放弃。放下他,不在这人身上死磕算了。

      这天,美其名曰不浪费好天气,盛佳组织了一个烤肉派对,地点她家后院。

      盛央书店只是盛佳的一个小爱好,烤肉派对的中坚力量还得是她的另一个爱好——盛意餐厅。

      说了那么久,初夏终于有机会带了陆靖一来认识认识她这位姐姐,三个老乡聚一聚。

      盛佳同初夏相识的日子久,她爱和年轻人玩儿,为人又热情周到,初夏身边那些小朋友,她都处得挺好,今日也都邀了来。

      初夏她们到得早,刚好碰上盛意的大厨运食材来,都是在店里精心挑好配好的,新鲜便捷。冷链小货车停在前庭门口,盛佳正在跟开车的店员交代些什么,看到她俩,一边招呼她们进门,一边让她先生帮着一起往里面搬食材。

      “陆离怎么还不来啊?指着他当劳动力呢。看把你们姐夫累的。”盛佳撇撇嘴,假装抱怨这个小弟弟,实则是说给她先生听的。

      “来了都是客!你不是请人家来吃肉的嘛,怎么还琢磨着让人干活儿呢?”盛姐夫哭笑不得,反过来安抚起盛佳来。他正戴着棉手套站在草坪上,对着烧烤架的一堆零件一筹莫展。

      婚姻之道果然高深莫测,勤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人任劳任怨,甘之如饴。这位姐姐结婚二十年一路幸福美满,不是没原因。初夏坐在□□院露台的阳伞下,啧啧称奇。初秋正午的太阳势头依旧生猛,大大的阳伞留住一片荫凉。

      陆靖一不懂这套路。自己与盛佳夫妇是初相识,眼下又在造访叨扰,本就有些拘谨。她一贯敏感又乖觉,听了盛佳这话,几欲起身帮忙。

      初夏冲她摆摆手,示意她继续坐着,说:“你过去可就帮倒忙啦。”

      “嗯?”陆靖一一脸费解。

      初夏眨眨眼,低声说道:“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呢。”然后她摇摇头,摆出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又说:“世风日下啊。震惊啊。不转不是中国人啊。夫妻之间竟然要用套路维系婚姻的幸福。”

      “套路?”陆靖一更茫然了,转头望向初夏寻求解释。

      她见初夏但笑不语,灵光一闪,顿时意会。随后她装出一副自怨自艾的表情,叹道:“唉,都是女人,差距怎么这么大,我一点儿也不懂这些情趣。”

      这话,三分戏来三分真。

      初夏笑了,手一挥:“你这演技要赶超我了,我得有点儿危机意识才行。”

      陆靖一说:“近朱者赤。”

      初夏笑笑:“说正经的,核心,还得是相爱和人品。情趣和手段可以浇花,那种子也得种在好的土壤里,才能开花。你也不用真往自己身上套。”

      陆靖一笑着说:“你说你,也不养花,也不爱养花,举个例子倒是少不了花。”

      见盛佳端着酒水饮料走过来,初夏抬头问:“佳姐,今天就咱们几个?”

      盛佳神秘兮兮地说:“还有神秘贵宾哦!”

      “我认识?”

      “新朋友!”

      初夏望了一眼陆靖一。盛佳通常不会把不相关的人攒在一个局。今天她带了陆靖一这个新朋友来,也是因为盛佳本身就想认识她,而她跟陆离也算认识有一阵子了,并不突兀。照理说,盛佳不大会再找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人来。

      见陆靖一也回望着她,她不由想,等下林睿也来,而她只认得自己和陆离,不知应不应付得来这一屋子陌生人。

      其实陆靖一乐团出身,因为演出的关系,走南访北地,也去过不少地方,接触过不少人。她形象好气质佳,又很容易受人眷顾,性子自然落得端庄大方。陌生局倒真不是问题。

      盛佳忙了好一会儿,这才顾得上跟陆靖一搭话,见她长得好看又温柔娴静,很是喜欢,不由地发挥她的社交本能,很快便把这位新认识的小老乡聊得生出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喜欢初夏这些朋友的开朗坦荡,陆靖一很快卸下心防。她正要跟初夏聊聊未来的打算,也就不避讳盛佳地说了开来。

      “我下周要回去一趟。已经订好机票了。”

      “嗯?证件到期了?”初夏敏锐地抓住了“一趟”这个关键词。

      陆靖一摇摇头:“跟律师商量了一下,想去做做最后的努力,看看能不能庭外调解。另外,把离职的手续办完。”

      陆靖一这件糟心事儿,初夏知道,但却从没主动过问。她不懂这些,以为双方早已在法庭上炮火连天,没想到还只是处于剑拔弩张的阶段。她不解地问:

      “问题点是什么?”

      “嗯……过错方是他,但我没有充足的证据,打官司想赢不容易。而且现在我没有工作,”陆靖一解释道:“抚养权也不一定就会落在我手里。”

      初夏冷笑:“你们打官司是要争夺抚养权?我还以为是分割财产呢。放心吧,只有你想要争抚养权。”

      陆靖一叹了口气:“也是为了分割财产,谈赡养——”

      盛佳坐在旁边,听了几句便对陆靖一的境遇了解了个大概。虽说对方不避忌,但她是个知趣的人,留了句 “你们聊,我进去看阿姨把肉处理得怎么样了。” 就转身回屋了。

      陆靖一咬了咬唇,突然要跟好友认真聊这件事,反而不知怎么描述自己的境况。

      自己这些年,外人看来履历优越、生活风光,但迄今为止最大的一个坎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同属一个乐团的丈夫出轨了,和许多类似的狗血故事一样,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是不是一直以来过得太顺,这个当今社会再普遍不过的小土坎,她迈得颇为艰难,又不愿让人看出她的艰辛。

      她从小就是一个懂事的人,为着父母的望女成凤,一直品学兼优,为着父母口中的“到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适时地便结婚生子。

      如今婚姻遭遇变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父母摊牌解释了,却也仍无法得到共鸣和支持。从母亲之前来访时的态度来看,在他们眼里,仿佛错得仍然是自己。

      多年的美满光环破碎,里子面子被蹂/躏地一文不值。离婚官司复杂棘手,对方不但利用其在乐团的地位迫使她离职,还打算利用她想要女儿的抚养权这一点企图剥夺她合理的财产分割和补偿。

      与丈夫相濡以沫十年之久,突然被背叛被全盘推翻,外人不理解,自己心里那道伤那根刺也难以愈合。一切就像十面埋伏,一夕之间突然爆发,轰鸣而来,令人仓皇,无比狼狈。

      被排挤得离开乐团丢了工作,在争夺女儿抚养权上丢了很大的优势,她和律师一直致力于收集丈夫作为过错方出轨并转移财产的证据,想要作为弥补失分的突破口。然而,对方早就小心翼翼地为针锋相对这一天做着各种应对和准备,而她作为防守方根本是天真和被动的。

      她很清楚,正如初夏所言,丈夫跟她争夺抚养权,不过是个幌子。他和那个女人根本不会想留下将近10岁的女儿。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逼她做选择,要么放弃女儿、要么放弃财产的补偿,而他内心很笃定,她不可能放弃女儿。

      可是,从她的角度来看,且不论财产和补偿是她本应得的,单说抚养女儿、更换环境、回国发展,哪一样都需要金钱的支撑,且她现在还没有工作。如果她坚持走法律途径解决矛盾,以现有的情况,很可能会面临旷日持久的离婚官司和高额的律师诉讼费用,最后的结果也是筋疲力尽、两败俱伤。

      虽然昔日枕边人如今翻脸成了无赖,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借着情分速战速决地和平解决这件事。

      见陆靖一半晌不语,初夏也没再说什么。她放下瓶子,推远了些,向后靠在椅背上,翘着腿,眼神发直,咬起了大拇指。

      余光瞄到不远处一个身影。陆离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旁边,瞠目结舌地听她俩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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