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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   卫行手捧着陛下的披风,还没来得及与花小侯爷好生告别,便惊觉眼前哪里还有人影?

      想到花小侯爷此人,他不禁有些惋惜。虽然这小侯爷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相貌。不能文,不能武,名声也不大好。

      但对方一抬眸间,融月碎玉,停云止川,尘俗似乎从未入眼,恶名不能将他影响毫分。

      卫行觉得,用世俗的眼光衡量他,便有失偏颇。

      毕竟陛下的披风,烧成灰了,也不该出现在别人那里。他想,就算山塌了,海啸了,陛下的眼光也不至于变坏的。他相信君王。

      他想,很快他就能找到紫微星了,到时候面圣,就一并将披风带去吧。

      想法刚落下,信鸽便翩然落在眼前,是暗卫署传来了让他回宫的消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卫行没来得及打点行装,便带着装有披风的小包裹匆匆进了宫,这次的召见有些急切,他回宫简单洗漱,终于整洁些后,才进了宫。

      一进门,他便见那平素喜欢装小大人的二殿下正拽着陛下的广袖,不顾形象地叫嚷:“皇兄,你非去不可吗?我不让你去。”

      太傅在一旁也苦苦相劝:“陛下三思,三思啊。”

      卫行尚在云里雾里,便见宝川对他招招手,带他暂时远离这一方鸡飞狗跳。

      “陛下这是要去何处?”卫行只知陛下叫他回来贴身保护,没听说陛下要出门啊。

      宝川敛了敛拂尘,一副忧心模样:“陛下要下江南。”

      卫行发问:“所以太傅和二殿下便如此?”

      宝川道:“卫统领,你也好生劝劝陛下吧。”

      而卫行拍拍胸脯:“有我保护陛下,宝川公公有什么可担心?”

      卫行看了眼站在原地不动,任二殿下扯拽,而表情不乱分毫的陛下,强调道,“有我在,陛下哪里去不得?”

      宝川:“……”

      谢寻终于忍无可忍,出声道:“太傅把二殿下带下去,好生教导他治国理政,无事莫要来烦孤。”

      谢觅道:“谢寻你最好活着回来。”转身忿忿离去,因为腿短,走到门槛子处还拌了一下,太傅张晗之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道:“二殿下小心啊……”回头看了看同样从小教导起来的陛下,目光复杂,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一个驴脾气。

      他顿了顿足,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而君王敛了敛衣袖,神色恢复如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卫行,与你两日假,两日后,随孤出发。”

      宝川还要开口劝,谢寻以手撑住额头,似乎颇为疲惫:“你可以不跟着。”

      这话是对宝川说的。

      宝川便把一肚子的劝憋了回去,君王的身体,似乎经不起这一番折腾了。他小心翼翼开口:“不如带着陈太医去?”

      陈太医是太医院资历最老的,自打他身体不好了,便一直跟着调理,这老太医行医稳重不出错,深得太后信任。

      谢寻道:“陈太医年纪大不宜奔波,这次带着郭太医吧。”

      宝川心道,陛下,不宜奔波的是你啊。却还是应了下来,开始着手准备南下之行,既然君王心意已决,他只能舍命奉陪了。

      谢寻乏了,斜靠在太师椅,龙涎香轻轻从小炉中溢出,落在双眼微阖的君王脸上,勾勒出一圈温润的轮廓。

      没了谢觅在耳边喧闹,谢寻的情绪松弛了些。果真是如自己所说,对幼弟宠溺过头了。随着心绪宁静下来,他觉得今后还是让太傅给谢觅增加些课业吧,这个恶人由太傅来当正好。

      左右太傅简在帝心,得父皇托孤,教育谢觅时,定然毫无保留。若他实在无力缔造大显盛世,也可将此事交托给谢觅。

      君王问道:“卫统领不去做准备吗?”

      卫行这才想起来什么一般,将一直拎着的小包裹双手捧至谢寻面前:“陛下,这是花小侯爷还来的披风。”

      提到“花小侯爷”时,谢寻的目光似乎亮了丝缕火苗,而“还来的披风”则像一股相反的风,将这一缕火苗吹熄。眼见着君王的凤目变得凌厉,卫行不明所以。

      谢寻没看那披风,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卫行刚走两步,听谢寻又叫住他,他听陛下道:“寻找紫微星的事不可荒废,这两日你也不要懈怠。”

      卫行难过,说好的两日假呢?怎么说没就没了?

      卫行退了下去,谢寻起身走了几步,末了,停在昨夜无聊摆弄的棋局面前,却无心观棋盘走势,不知自己心乱为何故。

      喉咙中泛起痒意,谢寻咳了起来,宝川小跑着给君王倒了杯温水,熟稔地给他顺着后背。

      宝川无声地在谢寻身后叹息,谢寻似有所感,止住了咳嗽,他挺直肩背,如此,宝川见到的便是无疾无恙,那个靠得住的君王。

      而不是那个让他整日担忧会不会突然薨逝的君王。

      宝川知陛下这下意识挺直的动作是因何而起,他照顾陛下起居多年,对君王的心思不是不知,于是,心底更是涌起了无穷尽的心疼,让他的老心老肝痛苦无比。他不想人活到这份上,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况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君王。

      他去后殿取披风,谢寻叫住他:“宝川,把方才那件给孤。”

      披风展在肩上,除了因长久熏染沾上的龙涎香,还多了另一种木质香气,像雨后草木,清新安宁。他勾起唇角,凤目不自觉地微弯。

      宝川想,君王这个笑勾魂夺魄,迷惑众生,可惜他面前只有他这么个不解风情的老头儿。

      若是能有人在君王身侧时时陪着,取悦他,欣赏他,哪怕不是时时服从,而如二殿下一般偶尔忤逆他,是不是也能让君王的生机延续得久些呢?

      眼下,宝川只知道,这么一件旧披风,能让君王从不悦变到欢欣,只能是因为曾经借出去的那个人。

      他突然醒悟,原来陛下对那位小侯爷是颇有好感的。

      君王本没有什么年龄相近的朋友,若他能给君王带来些生气,宝川不介意尝试从心里接纳他。

      ·

      秋闱之后,学子休起了长假,而范怜为了方便交游,搬离了国子监的宿舍,距离春闱的时间也不多了,也能更为专心的读书复习。

      他住的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宅子不算破旧,简单整洁,住一个人刚刚好。

      偶尔出门去,归来若时候不晚,便手不释卷,直至深夜。

      夜里还是同样的噩梦。范怜本性清冷,每临深夜,便要做那置身于烈焰中的梦,哀嚎与叫喊不绝于耳。

      可他又知道,这些都不是梦,是家人濒死时绝望的呼喊,那场火也是真实的,它源自记忆深处,夜夜炙烤灵魂。

      范怜时常诘问苍天,纵然政权更迭,而百姓何辜,范家何辜?只因为是前朝首屈一指的世家,又是手握重权的外戚,便被新朝的天子忌惮,惨遭灭门。

      逃得生天,范怜心里只有恨。

      所以在策论题中需要为新朝歌功颂德的时候,他只能以最平实的笔触带过,不温不火不出彩,
      而那已经是他压抑克制后的结果。这样的他,自然永远不可能三元及第。

      但他要不断往上爬,直到有足够的力量毁灭它,正如它毁灭过他一样。

      范怜的陋室不是无人造访的,深夜偶尔也有人来,那是个衣着利落的男子,他道:“公子,东西已经送至维州。”

      范怜道:“记住,那个东西与范家从无瓜葛。”

      男子道:“得令。”

      他从范怜的住所离开,脚下不耽搁,出门不远,却撞到个半大小子,对方穿着普通百姓常穿的粗布麻衣,脸上贴着半个狗皮膏药,正捂着膝盖嗷嗷叫痛。

      “你眼瞎吗?撞到我膝盖了。”

      “躲开。”男子将这半大小子扒拉到一边,不愿与这个碰瓷的小无赖多纠缠,匆匆离去。

      花小刀啐了一口,感受到手心间的东西,他没做停留,闪身进了近旁的一间宅子里,这宅子比范怜那间简陋多了,但好歹能够住人。

      花小刀便藏在此处,观察着邻居范怜,日日夜夜,人都瘦了一圈,终于被他发现了些什么。

      将门关严,只点了一只蜡烛,他将手中的玉佩拿在烛光下观察着,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字,花小刀识字不多,况且是刻在玉上的花体字?

      主子让他跟着范怜,他内心本来是抵触的,早听闻这范怜是主子的心上人,哪有雇人跟踪心上人的?

      但当他发现每当夜半,时不时会有人造访之时,他便像小时候捡起一片蜘蛛网一样喜悦,而今日终于找到了些实质性的证据。花小刀于是连夜回了侯府。

      花星移似有所感一般失眠着,见夜色中一个青色身影翻墙而至,于是根本就躺不住了,转而起身,命花阳沏来一壶茶。

      花阳体贴的把花星移要的酽茶换成了清茶,还加了些安神的成分,未让花星移发觉。

      小侯爷悠闲靠在摇椅上,旁边站着打着哈欠的花阳,和无比亢奋的花小刀,就着灯光看着那枚玉佩,上面精雕细刻的,是个“澄”字。

      花小侯爷心里万分惊叹,出现了,主角的金手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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