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私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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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明月高悬，被冷洁的月光笼罩的牧歌之城却从不会陷入寂静。
街头酒馆中吟游诗人的拂弦乐声，巷尾醉汉荒腔走板的欢唱歌声……
同经久不散的美酒醇香一起，攀上屋舍的窗台，随风潜入每一个蒙德人的梦乡。
与此同时，为了守护这样的欢歌与安梦，城中的屋顶与街道也会响起轻盈迅捷的脚步声，偶尔掠过或凛冽或灼热的气息。
不过在两位异乡律者到来以后，蒙德城的夜晚又多出了些别具一格、一惊一乍的动静。
自潜入教堂那次之后，为了做剧情跑委托，玩家和Pod又是连续在外浪了好几天，玩家再次积累了不少「疲劳值」。
等到晚上回城时，「中度疲劳」debuff已经开始倒计时，即将进入大量扣血禁止复活的「重度疲劳」状态。
这段锚点到协会的路已经完全形成肌肉记忆。
玩家一心盯着状态栏的倒计时，刚从蒙德城的传送点落地，就立刻冲刺大跳。
翻过栏杆、越过两段石阶，在冒险家协会前刹住车领取委托奖励。
被迫跟着翻栏杆也没能追上的Pod：……
算了，习惯了。
*
只花了短短一天的功夫，就清空了蒙德冒险家协会滞留的大半委托。
这等效率和贡献一摆出来，哪怕再被玩家打断开场白，接待员小姐也依然和颜悦色。
凯瑟琳回收了任务单，取出一匣子奖励摆在柜台上，“感谢您完成……”
玩家啃了个土豆饼，勉强抵消掉中度debuff的持续扣血，一手抓住奖励转身欲走。
却发现装取奖励的匣子被死死摁住，凯瑟琳小姐的笑容因为手上用力而变得牵强，“稍等一下，最近冒险家协会有活动——”
玩家抬眼一看，「中度疲劳」的倒计时走向结束，表情立时冷淡下来。
“你才应该稍等一下。”
说罢两手握着匣子边缘，猛地一下把匣子从对方的禁锢中抽出。
玩家打开背包，硬是靠着狂吃恢复料理直到饱食度上限，强行顶住「重度疲劳」的大幅度扣除生命值。
顽强地打开匣子，清点了一遍内里的粉蓝色小石头。
确认数目无误收进背包以后，少年才满意地点头，“好了你继续。”
刚说完的下一刻，血条彻底清空。
在强制的死亡动作下，玩家一头栽在了协会的柜台上。
凯瑟琳：？？
一低头就对上近在咫尺、生息断绝的人形，金色长发散开铺满了整个台面。
死者的手指甚至正遥遥指向柜台内的接待员，犹如一桩凶杀案的现场。
再看夜幕中不紧不慢走过来、仿佛要兴师问罪的银发少年。
常年处变不惊保持微笑的凯瑟琳小姐，表情终于变得惊恐起来。
一定是今天启动的姿势不对出现异常了……
遇事不决就重开吧！
于是等Pod走到冒险家协会时，就见到一个栽倒在柜台上的玩家，和一个站在角落关机重启的仿生人偶。
……谁来救救我，我也想关机开摆！
*
翌日下午，玩家度过了强制休息期，再次带着Pod来到冒险家协会。
凯瑟琳小姐全然没提及昨晚被吓得重启的事，维持着公事公办的笑容，向二人介绍协会近期的安排。
简而言之，又到了冒险家协会定期举办活动的时候。
由协会提供报酬和活动经费，邀请有名气的冒险家们出席，并为参与者设置些新奇有趣的冒险挑战。
“如果一时之间没有好的主意的话，也可以使用协会常用的活动模板。”
凯瑟琳取出一张申请表格和模板小册子，“呵呵，相信以您二位的名气，哪怕是再简单的玩法，也能吸引到众多冒险家参与的。”
就差直白地告诉玩家和Pod：活动有没有趣味、是否有新意都不要紧，那些只是其次。
我们就是想靠你们的名气号召冒险家参与，顺便为协会招收新人。
表格在二人面前摊开，其上的信息被玩家通通无视，他的眼里只有数量惊人的经费额度。
Pod才刚扫到那一行，完全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看着玩家直接落笔，选了个最高规格的经费申请。
而到了活动内容一栏上，玩家略过各种协会提供的秘境探索、飞行挑战、勘探试炼，勾了个秘宝寻踪。
只需要找地方埋下宝藏，然后留下些谜语人提示让参与者寻找就好，就连宝箱里的奖励也会由协会出资。
——看上去最简单、筹备也最不需要花费，就很方便把多出来的经费私吞掉。
但很可惜，凯瑟琳小姐也是这么想的。
有这么一个惊吓之夜，她已经初步领略过玩家对原石有多热衷。
“抱歉，恕我冒昧，您是对这项活动有什么新的建设性想法吗？”
措辞仍然同往常一般职业礼貌，但表情却变得相当核颜悦色，“只是普通的藏宝，恐怕不需要用到这么多经费吧。”
“如果是填错了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换一张表格。”她伸出手，试图取走销毁这份离谱的申请表。
“你说得对，但是——”
玩家一把按住纸张不让它被抽走，如同在按住一笔临到嘴却要飞走的巨款，“我们是在做一种很新的藏宝活动。”
凯瑟琳将愈发核善的笑容转向Pod，“是吗？您觉得呢？”
玩家也立即亲昵地挽住少年的手臂，向他投去深沉的注视。
一面是“您为什么还不管管他”的谴责，一面是“别忘了你和我才是一边”的恳切。
同时顶着来自两方压力的Pod：……欸嘿？
*
一边是道理，一边是情理。
作为和玩家契约绑定的向导，显然只能昧着良心加入玩家。
还好这些日子没少遇到擅长忽悠的人，Pod垂下眼睫，深吸一口气。
极短的时间内，机体程序高速运算。
进行过的对话被全盘整合、提炼、解析，经过筛选后融合进程序中，对自身逻辑不断进行优化与提升。
再抬头时，银发少年脸上的生无可恋迅速褪去，换上颇具感染力的清浅笑容，“凯瑟琳小姐，你的诉求、冒险家协会的诉求是什么呢？”
不等对方回答，Pod继续道，“归根到底，就是要在维持固有受众的同时，扩大影响力，出圈吸引路人。”
“所以，在活动形式这一方面，我们需要做减法，返璞归真。”
Pod点了点协会小册子上秘宝寻踪的条目，清晰轻柔的少年音此刻极具煽动力。
“宝藏作为冒险家们最原始的动力之一，寻宝这项形式，简单易懂、没有门槛，并且奖励足够直白，能够同时吸引到冒险家和对奖励感兴趣的路人。”
——总之，先合理化一下玩家选了个最敷衍的活动玩法这件事。
凯瑟琳被带进了Pod的逻辑里，还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没错，而在活动之外，就需要做加法，扩大宣传。”
得到配合的玩家双手合掌一拍，把对方若有所思的目光引过来。
因为之前挽着Pod手臂没放开，此时一下把他强行拽过来半步，和自己贴得更近了些。
两名容貌极盛的少年并排站在一起，光是颜值的冲击力就容易让听者不由自主地信服，“首先请到了在蒙德很有名气的我们——说到这个我觉得报酬有必要再谈谈哦！”
Pod听到后半句，忍不住向凯瑟琳露出些许同情的目光：你说你没事惹他干什么？
玩家往柜台处又凑近了些，循循善诱道：“其次，我们要把宝藏奖励丰厚作为宣传重点，这样才能最大程度诱使大家参加。”
“你看这不就是高额经费的一个去处吗？”
“另外，其他方面的手段也要跟上，”
听到协会附近露台上陌生诗人的歌声，Pod把垂下的长发拨到耳后，借着小动作思路急转补充道，“比如给宝藏的来源增加噱头，这部分我觉得可以出资请吟游诗人……”
“对啊！我记得蒙德的诗人是不是很出名来着。都可以请！诗人歌手牧师骑士，通通都请过来联动宣传！”
玩家对着经费上的数字，仿佛刘星分饼般数着可以花费的项目。
——每口头上花一笔，就意味着他能名正言顺捞一笔。
还没有经历过这种双簧画大饼的凯瑟琳愣住了，“原来……是这样吗？”
玩家骄傲地叉腰，“就是这样！”
Pod忍住捂脸扶额的冲动，极力维持镇定自信的笑容。
……不是啊，完全不是！
但凯瑟琳小姐最好还是相信吧，不然这件事可能会从诈骗案升级成抢劫案。
*
蒙德野外，对着面前数个空空如也的华丽宝箱，叱咤蒙德的两名少年冒险家陷入沉思。
由于刚刚在冒险家协会夸下海口，说宝藏奖励一定要足够丰厚。
于是凯瑟琳小姐再度批了一笔经费，还友情提供了这些华丽品质的宝箱。
画饼的时候怎么口嗨都无所谓，但真的到要放奖励的时候，玩家自然是百般舍不得。
——毕竟现在他真的有这么多原石。
万籁俱寂中，玩家把一只空宝箱拖到自己面前，然后取出过去收集的「珍贵的宝箱（空）」，塞进了「华丽的宝箱」里面。
与此同时，手轻轻一划，将旁边堆成山的经费分成了两半，心安理得地将其中一半收进了自己背包。
看完整一套流程的Pod：……真有你的。
玩家算了算珍贵宝箱要放入的奖励数量，摸摸心口，觉得还是很心疼，又取出一只「精致的宝箱（空）」。
眼看着要故技重施把宝箱叠成套娃，Pod及时拦住他的动作，“别说精致了，难道普通级别的奖励你就舍得了吗？”
“达咩！我最多只能接受出两个卷心菜。”玩家双手在胸前重重比叉，一副坦诚又理直气壮的模样，看起来完全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那这和把经费全部私吞掉有什么区别啊！
玩家眨了眨琥珀色的双眼，诚恳地握起Pod的双手，作出虚心请教的样子，“你有什么好提议吗？”
所以刚干完巧立名目骗取经费的事，还得帮着中饱私囊粉饰太平，是吗？
Pod：我记得向导是来做同伴，不是来做同伙的啊……
“……我有一个想法。”
被彻底拉上贼船的Pod避开灼灼的目光，凝望着一地空宝箱，深思后开口。
“我们可以伪造出一种假象，在箱子埋下后、活动开始前，里面的宝藏就被人提前取走了。”
“那么至少明面上，责任就不在我们这里了。”
——至于会不会被人探查下去、查出真相，这不好说。
茫然思考了两秒，金发少年肃然起敬，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你！”
说罢立刻从背包取出白纸裁成数张卡片，写下不同的留言。
以盗贼的口吻表示箱中宝藏已经被其捷足先登。
Pod探头看了眼卡片的落款署名，旁边还有玩家画的戴单片眼镜小人大头图案。
“怪盗○德是谁？”
“哦，那个不重要。”
玩家头也没抬，继续手动印卡，随口介绍道，“一个高中生怪盗，在我世界挺出名的，借用一下他的名头。”
“……等等，高中生？怪盗？”
这两个词原来是可以组合的吗？
“啊这有什么？还有高中生侦探、高中生术师、高中生超能力者，高中生都不知道拯救过多少次世界了。”
习惯了玩家全是感情的忽悠，乍然遇到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Pod反倒意外地觉得可信度颇高。
全然相信的Pod忍不住感叹，“是吗？那你们世界也挺水深火热的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私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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