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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醉花荫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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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红的夕阳挂在枝头,柔和的晚风抚动层层叠叠的花瓣,花与酒的香气在氤氲的水汽里蔓延,一切都蒙上一层不真切的雾,仿佛一场不真实的梦。
水面金光浮动,被热水熏得淡红的狐妖坐在水里,雪白的尾巴在水面上下翻涌,光辉与树影都被打得粉碎。
深蓝的眼底依旧有星河流转,但没有一丝清明,有的只是一无所知的迷茫和一种无比清澈的愚蠢。
有东西咯到屁.股了。
什么东西?
他挪了挪屁.股,感到下面的东西变得更硬更咯了,还非常烫。
是烧热的石头吗……
满脑疑惑的狐妖伸手抓了一下石头。
“师尊!!!”卿南寒发出尖锐爆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的手腕。
他呼吸急促,脸颊和耳朵都红得像要是滴血,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和一种低沉的沙哑。
“师尊……”他垂着眼睛,用尽全力去忽略自己身上的重量,但只能以失败告终。
“师尊…请,请不要继续坐在南寒身上了!”
再坐下去……再坐下去他要疯了!
清醒和理智就像雨中摇摇欲坠的竹竿,承受着欲望和爱意的侵袭。
喜欢师尊,好喜欢师尊……
好久好久没有触碰过师尊了,好想紧紧抱住师尊,想把师尊关起来,把师尊吃干抹净占为己有……
——不行!!!
他不可以这样对师尊!
“哗啦!”
金红的羽翼在水中展开,缠在身上的狐尾在冲击下松开,只有抓着衣服的手还没有松开。
“师尊……”卿南寒红着脸咬牙,“师尊,请松开手,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微凉的指尖,点在了他眉心的红痕上。
“……”卿南寒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世界好像安静了,风声、水声、花瓣落下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只剩下身上人的呢喃。
“白……”
“……”卿南寒的理智恢复了些。
他的翅膀浸泡在水里,身上的温度降低了不少,眼底的疯狂和欲望也渐渐褪去。
清醒的朱雀对上醉酒的白狐。
只见狐低垂着眼睫,藏在阴影下的眼眸看不出思绪,但话音之间流露着不加掩饰的悲伤。
“白……”
“……”卿南寒沉默着,没有打破对方的幻觉。
但他心底依旧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涩。
陪在师尊身边的是他,被师尊骑着起不了身的也是他,但师尊呼唤的却不是他的名字。
他从未占据师尊的双眼,也从未走进对方心里。
温热的水下,拳头紧紧攥起,薄削的嘴唇抿得发白,额前的发丝微微颤抖。
师尊,师尊…师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他!
灵魂深处的疯狂死灰复燃,鎏金般的双眼闪过一抹猩红,他猛得抬起头,想要……
不管他想做什么,都被制止了。
柔软的唇瓣堵住了他的嘴。
卿南寒马上安静了。
失去力量的柔软脆弱的小动物,像对待一只蝴蝶那样,亲吻藏起獠牙和利爪的猛兽。
于是野兽也不再动弹,生怕惊动了心底唯一的柔软。
滴答,滴答……
晶莹的泪水从白色的睫毛中滴落,于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酒精麻痹了神经,也撕下他坚韧的伪装,将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在他人面前。
卿南寒觉得自己喉咙发紧。
身体比大脑运转得更快,他一手扶住对方的后腰,一手按住柔软的后颈,强势地回吻了过去。
由浅入深,从缓到急。
滚烫的,鲁莽的,青涩的。
无力的尾巴无序地拍打着水面,水声和呼吸声混合到一起,白色和红色紧紧纠缠。
在拉着心上人的腿,将他抵在水池边缘的那一刻,卿南寒突然停下动作,喘着粗气盯着他的脸,橙金色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人。
纯洁的,迷茫的,不知所措的。
喝断片的狐狸好像回到了懵懂的孩提时期,完全不知道这些行为意味着什么。
卿南寒喉咙梗塞,声音沙哑:“轻舟……
“你……还认得出我吗……”
“……”风不渡四处乱飘的视线聚焦在了对方脸上。
他伸出手,无力地抚过下颚、嘴唇、鼻梁……最终来到眉心上方的红色纹路上。
那块纹理就好像燃烧的火,温度也烫得出奇。
白皙纤细的手指触碰那块红痕,指尖被熨到微微发红,都没有收回来。
“白……”
风不渡眼神迷离地呼唤着。
“……”
卿南寒松开了他的脚踝。
他托住风不渡的腋下,把狐拉到水更浅的地方坐好,就离开了温泉。
棕黑色的头发遮挡面容,藏在阴影中的眼睛晦暗不明,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有脑海里的声音见缝插针地嘲笑:“哈哈哈哈卿南寒你也太怂了!好好的机会放在你面前都不敢下手,你不会是不行吧哈哈哈哈!”
“闭嘴!”卿南寒敲了下自己的头。
猖獗的声音却是不减:“你就是个怂包、懦夫、什么都做不到的胆小鬼!哈哈哈哈!
“你明明知道他醉得厉害,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记得的,但搞了半天居然连衣服都不敢脱。看来你不光救人不行,上人也不行啊,哈哈哈哈!”
“我叫你闭嘴!”卿南寒眼眶通红,“不许再说了,否则我杀了你!”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哈哈哈哈——”
那声音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有的只是疯癫和无尽的欢愉。
“哦,我知道了~你是因为他爱的不是你——那个白才是他爱的人!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你居然输给了一个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小喽啰哈哈哈哈!
“要我说,反正他现在喝醉了,你就该直接上!这世上没几个人打得过你这一点你心知肚明!你就该直接强迫他占有他把他永远锁在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地方!你们这些自诩神明的家伙就是这么看着礼义廉耻,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行的话就放着让我来!”
“你做梦。”卿南寒咬牙切齿。如果意念可以杀人,那个哈哈大笑的家伙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家伙揪出来,细细地切成臊子再烧成灰,否则都对不起他这些年吃过的苦。
但可惜他做不到。
一缕像橘子瓣上的白筋一样缠在神识上的残魂,要想彻底撕下来,至少要毁掉一半的神识。
他不能这么做,现在的环境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要时刻保持全盛状态,尽量减少虚弱期,才能更好地应对一切意外,保护好师尊……
师尊?
卿南寒猛地抬起头,只见风不渡正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师尊!”他追上去,想要拦住乱跑的醉酒者。
然,后者有着薛定谔的实力。
他在即将被追上时突然侧身躲开,一手扼住对方手腕,逆时针一拧,凌乱的狐尾又统一起来狠狠扫过地面,直接将人放倒。
卿南寒重重摔在地上,手腕脱臼了,拧得生疼。
他捂着手爬起来,只见对方凭空打开洞天的门,跑了出去。
“师尊?!”
洞天这种地方到处都是门,但并非每一个都能随便开启,等他赶过去的时候,那扇门已经关闭。
他被迫从常开的门出去,此时的风不渡已经走进阴曹地府鬼门关,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全部干了。
他进了地府,浑浑噩噩地前行,一头扎进血色花海里。
但神奇的是,他没有砸到泥巴或者石头。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花朵们纷纷拍开无意识的游魂们,齐刷刷涌上来,为他铺成一张柔软的红色地毯。
“唔……”
风不渡在这地毯上蹭了蹭,开始无序地乱滚。
卿南寒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夭寿啊!他师尊又双叒叕跑进吃记忆的花海里去啦!
阴曹地府可没有好惹的茬,彼岸花海的本质就和孟婆汤一样,遗失在里面的记忆几乎是没有办法找回来的。
就算活得很久记忆很多很杂,也不能这么造!
管不上太多,卿南寒也钻进花海里,抓住正在翻滚的师父,拉着人往外走。
风不渡没反抗,但也没闲着。
他一边被拉着走,一边用尾巴卷起身边路过的花朵。等离开花海范围时,他手里已经有一大捧花了。
血红的石蒜就像野心勃勃的猛兽,张牙舞爪地躺在狐妖怀里,和白色的发与衣组成了鲜明对比,组合起来有一种带着怪诞的美艳。
风不渡举起一朵花,戳到卿南寒脸上。
“吃吗?”他问。
“……我不吃。”卿南寒很无奈。
这种东西怎么能吃啊,鬼知道吃了会不会出问题……
“咔嚓!”
卿南寒还没把话说出口,一片花瓣就已经在锋利的切齿下断掉了。
他:……
“咔嚓,咔嚓,咔嚓……”
本该柔软的花瓣发出坚硬物品碎裂的声音,嚼碎的红色听起来像粉末状的水晶石,如血一般的花汁从嘴角溢出来,顺着脖颈流进雪白的衣领里,染出一片醒目的水渍。
在卿南寒复杂的目光中,他将摘下来的花朵全部吃光,红色花汁在下巴和颈侧勾勒出明显的弧线。末了,还舔舔手背,有点意犹未尽。
他注意到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歪头看了会儿。
“白?”他眨巴眨巴眼睛问。
“……我不是他。”
“白。”
这一声更加肯定,看来风不渡是真分不清楚。
呆傻状态的人脑子不清醒,不光不认人,还容易困。
确认眼前人是对自己没有威胁的“白”之后,他打了个哈欠,俯趴下去,把毛茸茸的尾巴当成枕头床垫和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毛球……
就这么水灵灵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