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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番外下 ...

  •   我们虽然共聚在馥园里,但是不走动竟然也见不上面。尤其是三弟和季太医他们,只顾自己乐自己的。我郁闷得吃不下饭,世子却笑道:“我就说大家都喜欢清静,偏你爱热闹。”
      我不服起来:“你看我去搅他们的清静去!”
      世子笑道:“你这是以后都不想他们再来了?”
      看我不高兴,世子想了想:“我们找点什么玩法,能让大家都参与进来的?”
      我见说大感兴趣:“我们来传诗吧!”
      世子说:“怎么传?”
      我说:“嗯......我取个本子来,起一句诗在上面,然后找一个人,让他首尾相接续上一句。谁若接不上来输了,回头流水宴的时候,罚他酒!怎么样?”
      世子也笑:“是个好主意!我们不如以院落为阵营论长短,也省得为难海娇奴。”
      我拍手笑道:“就是这样,让大家走动起来!”我当即取了一直舍不得用的梅花笺,装订成册。香绢伺候笔墨,我看着世子:“起个什么头好呢?”
      世子想了想:“既然是清明,‘风景清明后’怎么样?”
      我笑道:“你可够刁钻的,这个后只怕不好接呢。”
      世子得意:“那我先送去给二哥!二哥就一个人住在梨棠院,没有帮手。看我不灌他一次酒。”
      我心道:且看你能为难住我二哥不能!
      没一会儿,世子果然灰溜溜地回来了,我笑道:“怎么?我二哥一个人你就能讨得了好了? ”
      世子叹道:“二哥高才,我甘拜下风。他听了这游戏也觉有趣,提笔就写,不假思索。写完就去菡萏园了。”
      我好奇:“二哥接了什么?”
      世子面如土色:“后骑前驺拂晓晴。”
      我叹道:“英雄本色啊!”世子也说不出挖苦的话了。
      我们就这样传来传去,每个院落几乎都断过句。尤其是季太医断了三次,唯独二哥那里,一人能当五人用,一次没断过。大家的劲头就不约而同地都往一处使了,非要逼得他断一次,却也无功而返。
      直到一本梅花笺都传完了,二哥还一枝独秀,季太医的酒都攒成打了。我笑着同世子说:“你看,你还想为难我二哥?别说单打独斗了,就是群战也不能够。”世子叹口气,除了佩服,也无话可说。
      倏忽清明了,我们全都聚到一起恭迎圣驾。却没想到看到了青衫布衣的今上和皇后娘娘。看我们惊讶,今上笑道:“我和梓潼许久不出来走动了,不过是乘兴踏青,顺便享享天伦之乐罢了。你们别觉得我们贪心啊!得了皇家权贵又贪儿孙承欢。”
      我第一个反应过来,抱住了皇后娘娘,笑对今上道:“怎么会?高兴还来不及哪!那我可就放肆啦!今日我只叫师傅师娘好了。”
      今上和皇后都笑了起来:“这都是怎么攀的关系?”
      太子和姐姐也上前笑道:“父亲、母亲。”
      我们晚辈都还好,大家一律口称“老爷”。我爹倒讨巧,一本正经地叫今上亲家。今上和皇后不由捧腹,就是为难了靖安王和定远侯,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今上倒是“自来熟”,和他们俩勾肩搭背呼兄唤弟的。
      我们把宴席设在了松涛苑。那里就在凌霄馆后面,从前我和世子爬的那棵参天古树也在那。松柏长青,意思也好。背着那棵古树,我们摆了长长的流水席。席间和今上说笑,说起季太医欠了十四杯酒,太子欠了五杯,我和世子六杯,宫烺和三弟三杯,只有二哥一杯没欠。
      今上奇道:“你们这是什么新鲜玩法?”
      我就叫绿意取了梅花笺来给今上看:“是我想的主意,原意是叫大家多走动起来。没想到集诗成册了,也是值得纪念的趣事。”
      今上边看边赞:“着实有趣!怎么不见尤老兄和范贤弟的笔墨?”
      我一噎,世子笑道:“怕我爹把酒喝光。”大家都哄笑起来。
      今上看明白了:“你们这些小辈是看不上我们这些老东西呢!来来来!我们也来一局,且看是昨日英雄意气,还是今日俊杰风流!”
      我虽高兴,但是也吃惊,因为梅花笺用完,就只能奉上我宝贝得不得了的莫桑笺了。香绢香绸铺陈完毕,席上众人都在,不消各院落跑,只需要点一个院子来写就是。
      今上起了头:“春城无处不飞花。”点了二哥接,二哥信笔就写:“花时同醉破春愁。”今上赞道:“好!醉折花枝当酒筹,不愧是朕的探花郎。”二哥金榜题名,是今上钦点的探花。他的才学其实是可以点做状元的,但是他生得好又年轻,今上特地将他点做了探花。
      二哥又点了蒲剑轩,我便写道:“愁肠已断无由醉。”然后点了太子和姐姐的菡萏园。
      今上看了笑道:“世子妃还是柔肠百转的,你这字倒和尤顸是一样的?”
      我笑而不答,皇后娘娘笑道:“瞧她这时候才有些小女儿态。”
      今上问起花笺来:“这是莫桑花吧?”他叹道:“也有数十年不见了。”
      我惊讶,原来今上也是上过战场,赴过边疆的。
      那边宫烺接完,点了君子乐。见今上在和我们说话,定关侯接了下去。
      世子替我答着今上的话:“之思此前做了许多花笺送太子妃做生辰礼。我见她喜欢,就给她做了梅花和莫桑的花笺。”
      今上笑对太保爹道:“你这一众儿女,都如此清雅优秀?好在让昭儿娶走一个,不然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花落旁家,当真是得谗死我!”爹爹但笑不语。
      扭头今上又打趣我道:“这莫桑花笺想必还是你们大婚后做的吧?五年都没用,想是宝贝得紧,今天叫我们拿来游戏了,小世子妃心疼不?”
      我红着脸说:“不心疼。我没用,原是没有这样好的用场。”
      今上笑得开怀:“看看她这副样子,我就说得心疼。”大家都笑作一团。
      我羞得靠住世子,由他笑着替我挡住众人的视线。
      诗笺传到季太医那里断的第一次,今上笑道:“看,君子乐至少是胜了凌霄馆一筹了!”
      季太医只得举杯勾账,海娇奴忍不住拉他袖子:“别玩了吧,我们玩不过的。”
      季太医安慰她:“无妨,我有解酒药的。”
      这话叫今上听到了,笑着说:“季卿这算不算舞弊呢?”
      海娇奴脸都变色了:“求老爷放过季芸吧!我们本就矮着大家一截,若当真认真起来,大家哪里还有酒喝呢?”
      我们都笑了,海娇奴是觉得今天的酒,他们要包圆了。我起身笑道:“不怕的,我给大家尝尝我自己酿的酒。酒啊,管够!”
      我把梨棠院的梨棠花和果分别酿了酒。一个色粉润而气清香,起名红妆;一个色金黄而味香甜,唤作脂渍。将两酒按比例勾兑出的酒色泽橙郁,清甜得宜,取名凝香。三种酒我给今上各斟一杯,请今上品鉴。然后与绿意依次斟给在座众人。
      今上说:“果然不错,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手艺。”
      我谦逊道:“手艺是没有这么好的,这是海娇奴帮我一起酿的。我只有一堆鬼点子。”说完自己掩嘴偷笑。今上也是莞尔。
      诗笺传得飞快,连陈蒸都捡了会的写了一句。我们肴盏笔墨,参差错落,都罚过了酒。只有二哥唇边带笑,潇洒尽展平生所学。
      今上看花笺即将写满,笑道:“探花郎给咱们收个尾吧!看这架势,就是写尽天下纸,只怕也灌不得他一杯酒。”
      世子也笑道:“他啊,只有之思一个软肋。”我闻言惊讶,二哥也无奈笑笑,提笔接了最后一句。
      流水席吃完,今上倒是执意去了君子乐找他的老伙伴们,还把二哥和世子也拉走了。我只好陪着皇后娘娘到梨棠院去午休。谁知皇后娘娘兴致也高,看着满园梨棠要花花样。我便帮她研墨铺纸,陪伴在侧。
      才画了两三副,就听君子乐那边传来阵阵喝彩声。我不由得张望。
      皇后娘娘笑道:“没别的,只怕是他们技痒了。”我登时露出兴奋之色,皇后娘娘也笑道:“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我跟着皇后娘娘来到君子乐,果见今上在与二哥过招。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今上施展武艺,忍不住跳着脚的拍手叫好。笑得皇后娘娘前仰后合,差点失了仪态。
      今上试过了二哥身手,又要试世子的。世子也只好笑着奉陪。没走十招,今上就叹道:“你们一个个都年轻力壮的,我不服老不行啦!”
      见今上说得遗憾,我忙指着陈蒸说:“他、他!师傅你打他,他功夫差、还耐打。”
      陈蒸吓一跳,慌忙告饶:“小世子妃饶了我吧!”
      今上见我这样说,也笑道:“你叫什么?”陈蒸只得上前禀道:“末将陈蒸,原为郑大将军麾下斥候营卫将军。现今调入京城龙武卫,在尤上将军麾下听命。”
      今上笑道:“既然世子妃这样说了,且试试你的身手。放马过来吧!”
      看陈蒸还在犹豫,世子笑道:“不必留力,老爷还不至于被你伤着。”这话今上听了高兴,陈蒸也放心地施展起来。走了二十来回合,今上收招叹道:“难怪之宕放你去斥候营,你身手倒也灵活敏捷。不错。”
      今上毕竟年事已高,当下便休息起来,只坐看二哥和世子跟定关侯和靖安王切磋。
      我偷偷跟绿意笑道:“你看出来没?还是世子身手最好。”绿意瞥我一眼,毫无感情地附和。定关侯听了对我说:“还是你大哥好些。不过尤顸差的也不多了。”
      我就和侯爷笑谈两句:“那要恭喜侯爷,得了个英雄女婿。”侯爷笑两笑看着我道:“英儿两次生产,我都能陪在她身边还是多亏了你向陛下进言。”
      我忙吐吐舌头:“都是陛下的恩德,我不过是小小地提醒了一下日理万机的陛下而已。可不敢居功。”
      定关侯笑笑,终究没说什么。
      突然,今上的内侍走了过来,向今上附耳低言了几句。今上腾地站起,脸色变得很不好看。靖安王和世子停了手,我们也都担心地看向。
      今上的泪顺着脸上纵横的纹路流了下来:“旻儿......”
      我吃惊地和二哥对视一眼。
      废太子,死了。
      今上和皇后娘娘提前回了宫。太子和姐姐也同父辈们一起走了。各个院落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世子见我愁眉不展,问道:“是不是在想废太子的事?”他叹道:“你要是心软,回头也给他上柱香就完了。”
      我不知道我听到他死了的消息是高兴还是难过。从前生说来,我们毕竟夫妻一场。吃穿用度他也没有亏待过我,反而是我鸩杀了他。今生我很早就明白,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恨他。所以我没再执着于他的性命。我对他的感情更像是对街上一个踩了我一脚的陌生人一样,有点膈应,但没有更多的起伏了。
      我对世子说:“是人就都会死的,我给他上什么香?非亲非故的。有那功夫,我也是给苏茵茵上香。只是乍闻他的死讯,有些唏嘘而已。”
      “一个认识的人死了,仅此而已。”我说。
      清明过后就是春闱了,街上的仕子多了起来。我们回城的时候,还是骑马。这次没想到被拉住辔头的不是我,而是绿意。
      “翠儿!”竟是石笋镇那个秀才:“我还是喜欢你!我要向世子妃提亲,娶你做妻子,好不好?”绿意神色甚是冰冷,向看着陌生的人一般。
      还不等我发怒,陈蒸提鞭就给了那秀才一下:“凭你也配拉绿意的辔头?”
      见状我和世子都不禁好笑,天道好轮回,真是有趣极了。
      绿意倒吃一惊:“陈将军息怒。”见她说陈蒸是将军,那秀才似有畏惧之意。
      我晓得他的想法:定是进京后听闻世子和我圣宠优渥,想娶了绿意以搏进身的门路。然而即便他中举做了官,也未必能大过将军去。他若是真心喜欢绿意,当初又怎么会当着同窗说出她是通房的话来?
      我冷笑不已:“绿意,我们走。”我们四人便丢下那秀才回靖安王府去了。路上,陈蒸问绿意:“他怎么叫你‘翠儿’?他认识你?他什么人?”
      绿意被烦得不行,但是又躲不开陈蒸。我和世子相视一眼,均觉好笑。缘分这个东西,当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没想到陈蒸是真的喜欢绿意。今上见识过陈蒸的身手、为人,将他调去做了京畿提刑,镇压匪贼。剿了两年匪就做了中尉,正三品。这两年间,他有空就往我们府上跑,刚升了中尉,就来找我提亲。我笑得不行,说:“你先让绿意点头。她亲自和我说,我就同意。”
      陈蒸果然去讨好绿意,直把她闹得终于来找我道:“小姐!你是不是打定主意不管我了? ”
      世子也是看了许久的笑话,说:“陈蒸人挺好的,你要不就从了吧?”
      我笑他:“你堂堂一个世子,怎么说话像土匪似的?什么叫‘从了’。”
      绿意气呼呼道:“他就是个土匪!”定定性又说:“我打算‘从了’。”
      我吃惊地看着她,绿意红着脸说:“我原本没想嫁人的,但是,他......他......太执着了。”
      绿意跪在我面前:“可惜小姐的深恩,奴婢不能尽报了。”她给我磕了个头:“小姐,奴婢要嫁人了。”她说完就笑了,我很少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倒是恍惚起来。
      世子问:“之思,你在想什么?发句话啊?”
      我茫然地回头,问他:“我......是不是终于可以好好闹一次洞房了?”
      世子笑得不能自已:“之思啊之思!你这究竟是什么癖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番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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