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关系》橘里野

32、第 32 章

　　段昱树：好。

　　陈嘉年站在走廊，收起手机。

　　这是段昱树常用的回答语之一，一般来说，“好”意味着接下来无论什么事都可以，他都会答应，但因为在忙，就不多问了。

　　有人走近了，陈嘉年抬眼看去，见是初芮。

　　初芮是前几年借表演类选秀综艺出道的女演员，家里也是做生意，但似乎主营海外业务，在演艺圈一向很低调。

　　陈嘉年认识她是在拍一部电影时，他们都是小配角，最后电影上映时连寥寥无几的戏份都被剪得七零八落，那场首映式连段昱树都睡着了。

　　“晨星奖最佳男配角。”陈嘉年本来要走，初芮却抢先开了口，迫使他不得不留下来。

　　“恭喜你啊，浪花奖女一号。”陈嘉年说。

　　浪花奖是国内专门针对电视剧一类设立的奖项，初芮去年主演的电视剧入围浪花奖，斩获奖项无数。初芮更是凭借这一部剧跻身当红小花。

　　“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初芮笑道，这句话还是他们俩当年在剧组开玩笑时说的，没想到一晃几年过去，梦想也能成真。

　　陈嘉年靠着墙，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胸口的珍珠随着他的动作映出润泽的光。他问：“你怎么来了？”

　　“最近没关注新闻吧？”初芮说，“我是Koningn的亚洲地区品牌代言人，应该是在上周官宣的。”

　　她说着已经围着陈嘉年转一圈，在他身边停下，也靠墙站着，脚翘起来，减轻不合脚高跟鞋带来的疼痛。

　　这几年他们俩没在线下活动遇到过，陈嘉年跟她记忆里变得不太一样，那时候有些拘谨、青涩的大男孩身上添了几分成熟的气质，竟变得有魅力起来。

　　初芮说不好陈嘉年到底是哪变了，他还跟以前一样，肩宽腿长个子高，细看好像胖瘦也没太大变化，不过今天的妆太浓，倒弱化他长相里的与众不同了。

　　初芮一直很喜欢陈嘉年的长相，他有几分野性，但眼神却又很单纯，像那种被精心打扮过的大学生，虽然乍一看又帅又有气场，但实际很好骗感情有很专一的。

　　“好事成双。”陈嘉年说。

　　“你呢，什么时候拿个最佳男演员？”初芮问，“那我们仨的梦想可就都实现了啊。”

　　她这么说，陈嘉年却忽然低下下巴，沉默了一小会：“姚溪现在还好吗？”

　　姚溪是当年同在一个剧组的场记，与其说是场记，她干的活更像个杂役。剧组放饭时他们三个常蹲在一起扒盒饭，女孩子控制体重吃得少还有点挑食，陈嘉年吃了她们俩很多不要的菜。那时候姚溪说梦想是当导演，去年她拍的文艺片在网络上映，反响不错，还获了奖。

　　“还挺稳定的吧，只是经常要去住院，”初芮说，“她以前情绪就一直不太好，也没办法，她承担了太多了。”

　　“我有时间也去看看她。”陈嘉年说。

　　初芮的助理过来找人，打断了他们俩的闲聊，初芮对陈嘉年摆摆手：“有空再聚吧。”

　　陈嘉年也抬了下手，算是告别。

　　初芮走后，他独自在走廊里站了一会，数着大理石地砖的每一个角，并用视线给它们都描上规规整整的美缝，直到掐着采访的时间差不多快结束了，才往段昱树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有各路媒体LOGO的话筒被撤掉，段昱树等到人走得差不多，才准备离开。

　　路瑛要回秀场再坐会，跟首日来的各路人士打打招呼，便先走了，段昱树没这个打算，英华的名声在国内比Koningn响亮很多，如果有需要，也是其他人去联络感情。

　　助理帮他推开门，走出没几步，就看见一身黑色的陈嘉年站在一旁。

　　许久未见，他今日的打扮和风格都让段昱树觉得无端陌生起来。段昱树走过去：“上车说？”

　　“我待会还要把衣服换了，”眼神触碰的瞬间，陈嘉年变得局促起来，他有点不安地拽了拽衣角，似乎想要借此转移自己的无所适从，“张楠说我现在得奖了，得穿好点，去借来的。”

　　“两年前的设计了，”段昱树看一眼他胸口飞扬的羽毛，“祝贺你得奖，我会送你一套。”

　　陈嘉年只说：“我不是想跟你要礼物。”

　　段昱树回头对助理打了个手势，对方点头离开了，他找了个休息室带陈嘉年进去，反手拧上门锁，看向陈嘉年：“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没事，陈嘉年想。

　　他说：“我跟许睿没什么，一开始就没什么的，我俩没在谈恋爱。”

　　段昱树没想到他要说这个，诧异地挑了下眉梢：“嗯？”

　　“我只是觉得他跟你有点像。”陈嘉年双手交叠，右手搓了搓左手的指关节。

　　段昱树：“所以？”

　　“所以我现在跟他没关系了，我不应该那样的，对不起。”陈嘉年说。

　　段昱树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有说你这件事做错的意思，你也不必向我道歉。”

　　很突兀地，郑礼表白的那些准备浮上心头，那时候，段昱树只想离开，他对郑礼没有过多的兴趣。但面对陈嘉年，他发现即使他知道他们俩都对自己抱有同样的想法，他其实还是愿意跟陈嘉年说一些话，哪怕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跟陈嘉年有关的一切已经融为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当他们彼此疏离，要这一部分摘掉时，会让他十分的不舒服，也不适应。

　　“我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陈嘉年问。

　　“没有。”段昱树说。

　　陈嘉年：“但是你离开了。”

　　一问一答的对话枯燥无聊，但段昱树愿意进行下去。他思考了一小会：“我只是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那你现在考虑好了吗？”陈嘉年问，接着又像是怕他说出答案，抢着说：“我考虑好了，你回来住吧，我不喜欢你了。”

　　段昱树比他稍矮一点的，站得太近时，他得微微仰起脸看陈嘉年：“能做到不喜欢吗？”

　　陈嘉年：“我会做到。”

　　“要不还是喜欢吧，”段昱树说，“其实可以试试。”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他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种想法，但站在陈嘉年面前听他讲话时，好像此前发生的一切连在一起，驱使他说出了这句未经过缜密考虑的话。

　　段昱树自嘲地想道，父亲以前说过，喜欢其实只是一种冲动，倘若要用理智来考量，那喜欢其实是不存在的。

　　他不觉得自己喜欢陈嘉年，或许比起郑礼来说，确实是有一些喜欢的，但并不像是那种的喜欢。

　　但他想不清楚这其中的不同，所以他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