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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误被飞鸟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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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厍无病紧张起来,能在他几人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鸡爪偷走,身手功夫必当上乘不容小觑,最怕的是不在他几人之下。更何况,厍无病有些生气,带着怨念心忖,为什么非要偷鸡爪,这有这么多名贵值钱的东西,比如花不尽那只烟斗和自己腰上的剑,偷哪个不行,而且那鸡爪真的很好吃。
暮色中的林子也染上几分孤寂落寞,树影婆娑里,厍无病直觉往左看去,一个灰衣的青年站在那儿,落日刚好落在他的肩上。他手上拿着一柄灰布包缠的剑,头带着偌大的斗笠,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卷曲的头发。
厍无病喊道:“那边的是什么人?”几人听了他的话都往那儿看去。
那灰衣青年耸了耸肩,似轻笑一声,只见他移形换影,顷刻飘至厍无病身侧,在他衣襟处嗅了两下,手伸在厍无病屁股上揉捏了两把,叹口气摇摇头又拂身掠到原薇身边,蹲在他的马上。
原薇摸上身后的长弓,那青年倾身上前,在原薇领口闻了两下,手又摸到他的腰往下滑去。
原薇一掌震在他胸前,尚且留了力道却也不容小觑,若是寻常人一定要呕出血来,那青年老实挨了这一掌,却不见痛苦之色,在原薇屁股上暧昧地拍了一下。
原薇即刻冷下脸来,一掌劈往他颈肩,被他臂肘格挡下来,腿势横扫往他脑袋上招呼去。灰衣青年笑了一声,闪身躲过掠至原薇身后,夺过他背后的剑匣背到身后,在原薇脸上亲了一口,一拍马臀,说了一句:“快跑。”,马儿嘶鸣一声跑了起来。
原薇从腰上的剑囊中抽出弓箭,那马儿往前跑他只好回身拉弓放箭,三十支羽箭朝那灰衣青年射去。长箭散落如雨,从各个方向落下,天衣无缝,灰衣青年若是躲,凭他速度快比飞鸟流云,也一定会被射上。他没有躲,端端立在原地抱着手臂。长箭将近身那一刻,他抽出剑来,耍剑之疾只能看见残影,宛若晴霁天波光粼粼的湖面。
周围的长箭被依次斩落,其余的落在地上的穿进土里只剩个箭羽,穿进树干里,凿入石中,足以得见原薇的功夫与冲天的怒气。紧接着源源不断再飞来三十箭。
从小到大,花不尽也是第一次见原薇发怒,不免有些兴奋,看向原薇,大喊一声:“小心悬崖!”心道不好匆忙掠身过去。
原来原薇的马此刻已行至吊索木桥那儿,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断崖绝壁。原薇又射出三十箭,回过头来马已跨过崖边,此刻再勒马收缰已经来不及,他只好腾身跃起,一踏马背,手还未碰到崖壁就落了个空,直直掉了下去。
千钧一发时,手腕被人抓住,原薇眼前是从上面垂下来弯曲的头发。竟是那灰衣青年,长箭射掉了他的斗笠,露出一张清俊的脸,他的头发散了下来,左肩上中了两箭,血染透了他的衣服。
他歪着头笑了一声:“抓紧了。”
原薇皱着眉,借这青年的力爬了上去。刚落地,忍住想把这人推下悬崖的心思,马上伸手探去他肩上夺剑匣。
而这人的速度之快,说是能与日光落人间的速度比肩也不为过,快比偷粮逃命的老鼠,就是花不尽方才也尚且落了两步,他远在后面竟还能先他一步救起原薇。
花不尽只感觉身侧掠过一阵风,那人已退到林中,远远地朝这边挥挥手,作势背着剑要走。
厍无病与沈与凰一前一后将那人截住,厍无病大喊一声壮起了气势,甩着剑呈旋风式前进,周围的空气都被带动扭曲,地上的枯叶石头都被卷进那团气流中。这招名为“席卷八荒”,厍家独门的功夫。一旦起剑,方圆十丈内的包括人在内的生灵都动弹不得,三十丈里内的真气皆被吸进旋风阵内,被起剑者汲取,壮大阵法的功力。
这个功夫还有个别名是“席卷而逃”,这诨名是花不尽取的。因为往往出这招时,厍无病都处在一个冲风之末,加上这招功夫他学得不到家,发挥不出应有的威效,所以都是拿这一招幌骗对手,趁其不备然后夺路而逃。
不看阵法厉不厉害,而是看跑的够不够快。
不过此刻看起来,这几年厍无病的确有闭关苦练,那灰衣青年刚拔掉射穿肩膀的箭正揉着肩,双足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一般无法移动,且体内的真气也在流失。
那灰衣青年慢悠悠地掏出一只银丝手套戴上,待长剑近身那一刻,直接将剑锋拦了下来,捏在手中,用手一弹,厍无病狼狈退了几步。
他又玩似的又与厍无病过了两招,矮身腿扫一圈,厍无病飞起摔在地上滚了一身雪。
灰衣青年摇头:“你学功夫的时候肯定偷懒,不仅底盘不稳,出剑也是用的更省力的方式。况且你的身体不适合习这招,气血不足,耗损大,不如学防守类招数。”
灰衣青年话音将落,只觉耳后风劲,沈与凰一脚踹向他的脸,他翻身躲开,沈与凰连环踢出,他只好以手臂接挡。抽身之空,旋身手中长剑轮转,剑出鞘若回旋之镖绕沈与凰头顶盘旋,又被沈与凰后空一翻踢在剑柄上飞回他手中入鞘。
真气惊起林间风雪,二人近身切磋,旁人只能看见两堆衣服打作一团,泥石飞扬,玉尘似雾。
青年的灰布长剑往沈与凰心口袭来,杀机逼身,沈与凰仰身避过,徒手劈开树干,推了一把挡在身前。
剑穿透树身,青年手腕一转,粗壮的树干顷刻裂作千万条,木屑飞扬。
沈与凰掀起袍子一卷,将剑裹在衣服中锁住抛到一边儿,拳掌接替不带停地攻向青年胸口。二人脚步纷乱,转眼间一退一进,一攻一守。
沈与凰踢起树条,旋身一扫,树条飞往青年胸口径直插了进去,青年的身子狠狠撞在树上。
沈与凰有些不耐烦:“谢青,你玩够了麽?”
那灰衣青年睁眼,笑出声,将断成两截的树条随手丢掉,拍了拍手。
他胸前自是安然无恙。他将剑匣一甩,沈与凰飞身接过,只听他道:“明明是我挨了打,怎么反倒是我的不是了。不过也算是玩够了,还得了奖励自然是够够的。”他说的是原薇脸上那一吻,只见远处的原薇脸黑了下来,他瞄眼过去,抱着肚子直笑。
笑了一会儿,他扭身一跳蹲在树上道:“你们这帮小孩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自然没人会回答他,他也不需要他们的回答,只是淡淡道:“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无论是什么,这都不是你们能管得事儿。”
厍无病这厢还坐在地上,闻言一蹦老高:“你是什么人,干嘛瞧不起人,倚老卖老啊,你怎么知道我们管不了?”
谢青露齿一笑:“便是有鬼你也能管麽?”
厍无病被戳中了要点,噎了一把,支吾着没说话。
谢青摆手笑道:“只是对你们的奉劝罢了,这个年纪还是呆在学堂里认真读书的好,享受大好快乐的人生。为何非要这么早就钻进本与你们无关的乱七八糟的恩怨情仇里。江湖上的事儿不是你们该管的。我话就说到这儿了,听不听是你们的事儿,告辞。”他给原薇抛了个飞吻,在他转身之时,从远处飞来一根粗壮的树干毫厘不差砸上他的脑袋。
厍无病心中一惊,暗道虽然离得远,但我好像听到头盖骨裂开的声音…再抬头,那名为谢青的人已不见了。他揉着屁股,一边揉一边想着谢青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厍无病一拍手惊道:“谢青不就是金银血海谷的悬赏犯麽…”急忙往西看去,可那儿早就没了谢青的身影。
他气道:“这个小人非但罪行累累擢发可数罄竹难书,竟然还…是个断袖…还抓小爷的屁股,等下回逮到他小爷一定剁了他的手!”忽然想起方才对决,他根本不是谢青的对手,难免有些泄气,头一次有了奋发图强的心思。再看向沈与凰时,眼里不知不觉地多了许多异样的情绪。
原薇皱眉开口:“听他的话意,恐怕有什么不详的事在后面等着我们…”他这话其实是在问沈与凰。
沈与凰道:“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厍无病问:“那要现在进山麽?”
花不尽笑道:“进!我想这山中自有我们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