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也很娇》花言森寒

65、第 65 章

　　打那之后又有几日没看到原立楷，这天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一听是熟悉的声音，是陆贺：“你知道阿楷的消息吗？他是不是在你那里？能麻烦你去找他吗？”

　　之前原立楷闹得挺大，安雨昕一说话找人，立刻就有人给他指路。安雨昕在一个网吧找到他的。
　　那一片区域烟雾缭绕，原立楷嘴里叼着烟，时不时腾出一只手夹烟，吞云吐雾。
　　屏幕上的人杀人极度残忍，而操作它的人双眼无神，眼睛一眨不眨，胡子拉渣。
　　安雨昕在旁边站了好久，等到原立楷终于将烟按灭，没一会又抽出一根，他就像不知道疲惫似地一根接一根，左右都是烟民，他自己就像浸泡在其中一般。
　　终于一局游戏完了，他靠在椅背，余光看到什么，抽烟的手一顿。

　　目光停留一瞬，原立楷忽然起身，掉头就走。

　　安雨昕快步跟在他后面，强行拽他到偏僻处。

　　原立楷依势靠在墙壁上，依然吞吐他的烟。

　　安雨昕咬牙打破沉默：“看你都混成什么样了！”
　　原立楷偏过头不说话。
　　安雨昕揪着他衣襟，将他掰转过来：“你来这里这么久就是在网吧过的？”
　　原立楷无表情地说：“不行吗？”
　　“你就不懂租一个房子吗？”
　　原立楷又偏开脸：“没那么多钱。”
　　“那你又有钱来上网？”
　　“我在打工。”

　　安雨昕：“……”
　　他深吸一口气：“回去吧。”

　　原立楷：“去哪里，我又没家。”
　　安雨昕：“那你就打哪来回哪去！”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就算我捡垃圾吃也不用你管。”
　　“你为什么不回去，跟你爸妈吵架了？”
　　原立楷那漠不关己的态度终于裂开一些，打开他的手：“别老是将我当成小孩子行不行，谁跟他们吵架了，谁得空理他们！”
　　“行，那你是离家出走了？”
　　原立楷别过头。
　　“因为我离家出走？”
　　原立楷不说话。
　　“那你这样都不愿意跟我服个软？”
　　他又抽烟。

　　安雨昕狠狠地夺过他指间的烟，丢地上，恨铁不成钢那样用力地碾压。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我不再抽烟的！”

　　原立楷冷笑一声：“你还答应过我永远不搬走的呢。”
　　安雨昕张了张口：“我……”
　　那一刻他想服软。在他跟原立楷之间这么久，其实他一直都挺硬气的，被坑的一直都是原立楷。
　　但是就在他开口要说话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原立楷。
　　这声音有些熟悉，他整个人都被雷电当头一棍似地，所有的动作都变得迟钝。他偏过头，看到原立楷的爸妈。
　　他们像电影慢动作那般往这边快步而来，嘴巴张张合合，而安雨昕都没能听到他们说些什么。
　　原立楷看了安雨昕一眼，直接从窗口翻下去，这可是二楼。
　　他爸妈吓一大跳，立刻冲过去。

　　原立楷一落地，立刻好几个西装男从门口那边追过来。原立楷那公路边车来车往，他就这么横冲直撞，跑得飞快，差点被车撞到。
　　“逆子，你想找死啊！”
　　“阿楷，有什么话就好好商量，别乱闯马路啊！”他妈几乎要哭，打他爸说：“叫你的人别追那么急啊，别追那么急！”

　　安雨昕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等原立楷的身影消失在路上，原立楷他爸爸扭过头来猛地瞪了他一眼。他们两个人急急追上去了，坐在楼下一辆车上面，循着原立楷的方向追去。

　　安雨昕这才发现陆贺跟在后面，后者抱歉笑笑：“抱歉，他的爸妈非要跟来。”
　　安雨昕生硬地扯了个笑：“没事。”
　　他不知道他怎么回到家的。如果他们不出现，他跟原立楷之间是不是就和解了。
　　不过，他与原立楷之间本来就不存在什么大问题，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问题，问题是外部的。
　　原立楷爸妈不同意他们。看来这段日子原立楷一直被看制着。回国了也被牢牢看管着，估计就是逃出来找的他，所以身上没什么钱了。
　　看着天黑了，安雨昕紧拽手机，手心有汗，忍不住拨了陆贺手机。陆贺没有立刻接通，安雨昕紧张得就要挂断时，接通了。
　　陆贺的声音压得很低：“小雨。”
　　安雨昕也根本没心思寒暄：“有他的消息吗？”
　　“嗯，跟我们一起。”
　　安雨昕心一沉，什么叫跟我们一起，那个我们，不出意料，他能想象是谁。
　　陆贺的声音又响起：“我们，在一个小区里。”
　　安雨昕心砰砰砰地加速，他还感觉到陆贺的呼吸变了，好像在爬楼梯。
　　陆贺特意提到在一个小区里，这是什么意思，是原立楷带他的爸妈来这找他吗？原立楷到底想干什么？

　　安雨昕听到门外有声音，他不敢开门，但不防碍他觉得那是原立楷。他爱的人跟他只一墙之间，打开门就能看到，就能拥抱他。
　　但是他不知道外面还有些什么人。他不敢开门。

　　陆贺发过来的是一张图片。
　　原立楷将手放在他门上。他背对着摄像头，看不清脸。但是从他那颓废的背影，不能看得出他很忧伤的样子。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无声的无息。
　　安雨昕泪目了。

　　他凑到门边手伸过去贴在门上，仿佛原立楷就在那里。哽咽着默默地流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边听到了琐碎的脚步声。他好有要打开门的冲动，最后手紧紧的握住门把手，握到手节都泛白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这个时候跟原立楷父母面对面，他能说些什么？让别人逮住机会骂他一顿？
　　手机叮咚一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陆贺发来的消息：“我们走了。”
　　他冲到窗边看，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默默地看着。一辆车停到原立楷他们面前。原立楷的父母就站在他后面，原立楷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他不确定他能不能看到自己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
　　原立楷的身后的父母督促他赶紧上车，他磨磨蹭蹭。

　　就在安雨昕要抹眼泪时，忽然，原立楷跑了。

　　几个黑衣保镖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蹿出几米远。其中一个离原立楷近的被陆贺绊了一脚，回头正要骂人，回头一看是陆贺又将脏话咽了回去。错过了最佳时机。好几个人都追不上他。
　　“不管怎么样，不管是什么代价，都给把人给我抓回来！”
　　原立楷的爸爸看了一眼安雨昕楼层的方向，狠狠的甩手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安雨昕慢慢地蹲坐下来。他不知道庆幸还是怎么回事，抽抽噎噎的。
　　他拿着手机看原立楷会不会主动联系他？

　　他想了想，用小号加回原立楷，主动给他发信息。
　　“你还好吗？”
　　没有回复。等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复他，半夜醒来忍不住了，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也没有信息，一点都没有信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立楷在干嘛？他忧心忡忡，内心越发不安，就要用自己手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陆贺。

　　他感觉一颗石头猛的砸下来，心里面沉甸甸的，握手机的手都开始有些抖。
　　“喂？”
　　“阿楷他出车祸了，受伤很严重，我本来不应该打电话给你的，但是他……他现在进手术室，昏迷前说要看到你。”
　　安雨昕猛地跳下床：“怎么回事？”
　　陆贺:“唉，别说了，他爸……非要追。那些人被逼得太急，一下子将阿楷的车撞飞了出去……连人带车飞了出去……”
　　安雨昕浑身都在发抖：“什么车？”
　　“机车。”

　　安雨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医院的，他要冲进病房的时候，看到原立楷爸爸。对方立刻变了脸色，怒气冲冲的就要过来。

　　陆贺拦住了：“叔叔，别这样，跟他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他阿楷会来这里？如果不是……”
　　陆贺打断:“如果不是你一定要追，阿楷也不会出事。叔叔你别忘了，撞到他的人是你的人！就算阿楷今天死在这里，那也是合了叔叔你的意，你不是说宁愿他死，也不愿成全他吗？”

　　原立楷他爸爸一直骂他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他偏要说：“现在不正两全其美了吗？”
　　此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巨响，安静的医院走廊这一声简直过分的脆耳。
　　陆贺半边脸肿起。

　　原立楷他爸爸的情绪十分激动，他妈妈哭哭啼啼的过来扶：“别说了别说了。”
　　原立楷他爸爸捂着胸口，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指着陆贺的手都在哆嗦：“你你……”
　　然后他又指安雨昕：“你们两个给我滚，给我滚，滚！就算他今天死在这里，也不让你进去一步！”

　　“别担心了，其实他没有多大的伤。撞到一个斜坡上，滚了好多圈，都是一些擦伤，还有一些撞伤。腿腹被划开几道口子，撞了脑子晕过去。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那才真是吓人。” 陆贺倚在墙上，抽出一根烟要点上，手一直在抖，恨恨将烟摔了：“妈的，还是我第一个将他送来医院的，那些人一个个只知道追人出事了就傻愣在那里。如果我不在，说不定都逃逸了。”
　　安雨昕静静地看着他。他可以想象，当时估计就他追着原立楷，还有原立楷爸爸的那些人，这几个人一路追着原立楷，然后出事了，就他看着原立楷，浑身输血倒在那里，可以想象他是怎么忍住自己心里面的怒，将原立楷扛到医院的。
　　“真他妈的不能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让他好好的逍遥快活不好吗？不要这么折腾他，把他搞出这么多事，没看到他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吗？说什么宁愿他死也不让他如他愿，这他妈的这句话是为人父母说的出来的吗。”
　　他越来越暴戾，语气越来越凶，安雨昕呆呆的坐在旁边看他。
　　“我当时真的想跟他们拼了。”
　　安雨昕只能用他之前安慰自己的话来安慰他：“他没事的。”
　　“对，没事，好歹是没事，有事的话，”陆贺扬起一个笑，笑容有些扭曲。

　　那几日安雨昕都有去，但是只要是是原立楷的父母在那里，他就不能进病房。外面也有人24小时把守，根本就不给其余人进去。
　　陆贺将原立楷的相片拍给他看，原立楷被白色的绷带裹得像一只粽子，可怜兮兮的躺在那里，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陆贺带来了好消息，原立凯醒了。

　　安雨昕才到，就遇到原立楷他妈妈，女人面容憔悴，看到他勉强一笑。
　　“聊聊吧。”

　　安雨昕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听到女人说：“陆贺应该也告诉你了，阿楷他醒了。你们两个差距这么大，不管是家庭，阶级还是年龄都差距很大。但凡是一个差距都足以隔绝两个人的感情，走不到一起。
　　而你们不单只是年龄差距，家庭差距大，还是同性恋？我不明白你们是怎么能够走到一起，还是不得不感慨你们的感情，但是阿楷他还年轻。”
　　“你不用担心他现在承受不住，他小时候受过的挫折多了去，他也不是没有失恋过，他会慢慢走出去的。长痛不如短痛，就让他这一次痛个干干净净吧。”
　　“你也不小了，你应该也懂得，这个世界上不是谁离了谁都不行的，没有人离了谁就不可以的。”
　　“你的外貌确实不错，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比你更好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用什么法子魅惑的他。”
　　这一次他妈妈说话的语气，跟第一次跟他约聊的时候不客气多了。
　　“现在他爸爸被气进了医院，我不想我们家被搞成了这样，我不知道我们家都造了什么孽，今年这么晦气？”

　　安雨昕终于忍不住：“不是我诱惑你的儿子，是你们儿子来纠缠的，我……你自己问问别人，你自己打听打听，是他来纠缠的我！还有他爸爸生病关我什么事？是我气他的吗？是我撞到原立楷的吗？”

　　女人说：“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们会管好他的，不会让他给你带来麻烦的。”
　　安雨昕皱了皱眉，为什么他觉得他妈妈这么割裂说话的语气就不像一个人，就像患了严重的精神病分裂症一样。
　　他没有多想，他心里面已经乱急了，他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要原立楷爸爸妈妈有多卑鄙，将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录了下来。其他的没有，前面说的一大串没有放，就放了后面那一串。

　　不是我诱惑你们儿子。
　　他那一刻的神情几乎是麻木的。

　　这一段录像放给原立楷看的时候，原立楷沉默了，他不说话，掰着他自己的手指，眼眸是低垂的，看不到。直到眼泪掉下来，用手去擦，一句话都不说。
　　“儿子，别人看不上你，你也没关系，天涯何处没有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老树上，你还年轻，你还有大把的前途，将来能找到，不知道多少给他好的。”
　　原立楷:“我想见陆贺。”
　　他爸爸妈妈互相对视一眼，他妈妈耐心的劝导：“他见你醒来后就离开了，他还有生意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