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风尘录》零亦寒

1、【一】楔子

　　那是一段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很很惬意的日子，那段日子里有午后阳光，草坪上的小花，一还有入手两天脸脏得如叫花子还自己执拗地画上了歪七扭八的红嘴唇的洋娃娃。

　　这就是莫春晓小时候的日子，那么一个小孩子身体里装的是满满的小幸福。

　　后来的日子里，莫春晓成长了，有了升学考试，有了压力，有了要不要抄作业的苦恼，还有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很俗套的困扰。

　　看着坐在自己周围没多远的很帅气的小男生，记得偷偷指给老妈看的时候，老妈撇撇嘴“嘁，小屁孩嘛。你爸小时候都比他帅。”揣在兜里的手揪着兜里残留的手纸屑，心里面嘟囔“长大后肯定会比我爸帅吧……”脑子里就想起那个天天在家里光着膀子，囊囊的啤酒肚油光锃亮，懒起来脸就胡子拉碴的样子，还有就是迎着泛出蓝光的显示器玩斗地主的样子显得有点像猥琐的怪叔叔……

　　那时候的她转过头去又看了一眼坐在轿车副驾驶位上的小男生，兜里的拳头紧紧攥起来，心里无比笃定“他长大后绝对比我爸帅！”，眼睛里闪耀着小小的光芒。

　　莫春晓妈妈耸了耸肩，端上脸的是一副坏意十足的笑。那天晚上莫春晓妈妈跟她家老头子报告了莫春晓可能有恋爱的动向。莫春晓的爸爸在听完这句话前一秒发出了很有震撼力的鼾声。

　　再后来的后来，结束了青少年时代的莫春晓嫁了人，结婚典礼上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那个很多年前她心里面暗暗维护形象的清秀的小男生。

　　带着微笑地挽着自己身边的人踏上了红地毯，心里面想的是能不能也这么挽着，带着微笑走到老。

　　当然这个想法不太现实，相敬如宾是有可能的，但摩擦也难免。总而言之，这段婚姻他们共同经营得还不错。一路走来，很温馨。

　　莫春晓活到了一把岁数，家里已然儿孙满堂。

　　家里的老头爱品茶，哦，对了，家里的老头到了中年也没有逃过当年自己老爸啤酒肚的命运，但比他岳父爱清洁，卫生检查上胡子这项也基本每次合格。这点在中年的时候莫春晓跟自己可爱的母亲大人交流过，皱纹已经攀到脸上的母亲大人一脸坏笑，“你不知道你爸年轻的时候胡子留的多有男人味。”两个准备晚饭的妇女在厨房里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外面两个较量象棋的男人不约而同地冒了冷汗，尽管两个臭棋篓子在棋盘上的较量被两人夸大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且两个男人露出了“棋逢对手”的会心一笑。

　　可面前这场戏又重演的时候，是自家闺女领着自家女婿来的时候了，莫春晓揉了揉眼睛，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常用的那么一个文艺词——恍若隔世。

　　那气氛，多像啊。

　　“你不知道你爸年轻的时候多潇洒。”是啊，虽然刚开始只是保险推销员，但每天都身着透亮的白衬衫，也别有一番小风味。后来职位随着业绩而上升，中年男人却还没有啤酒肚的时候的那种魄力，到现在还记得。“你爸那时候还真是很帅呢啊。”莫春晓嘴里感慨着，事实上不少人认为那时候的孩子他爹……其实就是一张普通脸。

　　偷偷一瞥，莫春晓发现自家女婿也有啤酒肚倾向了……她叹了口气，“都这样啊……”。人到老了，还有那么一股新鲜劲，可当发现一辈一辈都是这样循环的时候，就好像一个偷偷地提前知道了□□的孩子一样。她偷笑了一下。

　　莫春晓走于85岁的清晨。

　　据很多人说，结束就意味着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