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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自缚 ...

  •   她就算是独自一人,真的在这里找到了以后的伴侣,打算结婚生子,甚至一辈子都在山城呆下去,也总会感觉自己仍然是孤身一人。
      金凡时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她在这里呆不长久。
      呆在这里只有一种独在他乡为异客的那种温暖,而不是真真正正的融入这里,感觉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都是自己家的样子。

      可是当她想起家里面的花花草草,家里面的老猫,家里面那些父母曾经呆过的地方,就算是换一个离家近一点的地方,都要比现在让她自己感觉好上不少。
      呆在这里好像永远都融不进去,熟悉的地方也只是没有烟火气的居住所,可是如果她回到了家,所有的所有的一切,她都会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她不知道是自己对父母的那些思念在作祟,还是幼时呆在故乡里那些懵懂的回忆变得越发稚嫩,让人贪恋。
      可是她无论到哪里,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地图,第一反应永远就是去找她!曾经呆过的那个地方,找那个她和父母一起生活过许多年的地方。

      她承认她思想敏感,她也承认,她曾有诗情大发的时候觉得自己,倒是那数一无二的人间悲情觉得自己好像游子,苦恨宿命,而她浪迹天涯,身处异乡而无可归家。
      她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就这样呆下去,这个原本她充满憧憬的城市,到头来到底会多有惹她厌恶。

      无数次个睡不安稳的夜里,翻身起床饮水的那一刻,看着窗外黑沉的天际,四面的泪水时而会落下,可她却记不得。
      分不清记不得的是,流了几次泪,还是为什么而流泪。

      想要随着回忆入眠,可是怎奈眠中无眠,她好似入睡了,又好似永远清醒着,掰扯着那点在这里为数不多的归属感,最后让,那点感觉彻底断在回忆的风中,再也让人记不起来一点心情的波澜。

      ……

      金凡时拐去安思源家里的时候,还带了些小吃回去,其实她并不知道安思源喜欢吃什么,凭着感觉买了些小孩子应该喜欢吃的甜品就回去了。

      她到家的时候,家里寂静的很,那些保姆不知道去到了哪,从进入大门到客厅里,真就只看见了两个保姆,她有些讶异,心里还在想着到底要不要把自己即将离开的这件事跟安思源说清楚。
      她害怕自己说了之后,安思源在山城真的就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
      她说不上来心里的那点心情是不舍还是可怜,或许都有,两两参半的那种,可是如果这真的一别,未来再有相见的机会,那便是再也不可能了。

      金凡时沉默的走到楼上,看到了坐在二楼滑滑梯上沉默着的安思源,灯太暗了,光也太暗了,整个房子里都笼罩着一种压抑的氛围,安思源的周遭也太暗了。
      夜,像是黑暗的夜,紧紧的用迷雾攥住你的脖子,让你喘不上来气,黑暗就是这样,用压抑的氛围抑制住你那鲜活的天性。
      所有的东西都缓缓低垂着,好似整个世界都流淌着潮湿又低沉的压抑,颓废的想要抓住时间,挽留住过去,却突然发现,只要时光一刻不停,他就永远要面对那令人哀怒的悲伤。

      金凡时慢慢的走到安思源的身边,低垂着头,望着坐在黑夜里的那个小小的人影,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那样坐着。
      那糖葫芦就放在那里,没人再去管他,这有些冷的天气,估计一直会保持原状吧。

      金凡时拢了拢身旁有些颤抖的小女孩,轻轻的拍她的肩膀,声音有点沙哑,轻生的安慰,如此的苍白。
      她为这种事情浪费了多少心力,她想要找到一个很好的办法,通过自己去成功的安慰,因为这件事情而难过伤心的人。

      可是她真的办不到,对别人是,对自己更是。

      常人总说,离了谁不能活呀?亲情又如何,友情又如何?你就去过自己的日子呗,日子是一个人的,没有谁不能活,也没有人不能活。
      可是,离了人之后的每天,日子有可能是无忧无伤的,有可能是艰难度日的,每天单调的重复,那些乏味枯燥的东西,压抑着失去那些心爱的人,亲爱的人的心情,强颜欢笑的笑,看这个世界,这样真的能活下去吗?

      金凡时看着眼前的这个场景,想起了飞机失事的那天晚上,她坐在卧室的床上,看着窗外灰败的天空,乌托邦也没有了生机,没劲的瘫在那里,任由她摸着。
      云层被裹挟的水分拉的很低,好似一会儿就要下起一场大雨,那原本并不压抑的天花板,现在却像是会收缩的纸板,有一种莫名的戾气,想要紧紧的压在她的身上。
      她不清楚那是不是幻觉,只是觉得,空间为什么会压缩呢?她为什么越发的喘不上来气了呢?

      明明开着纱窗,透着气,屋外也没有下雨,可那种风雨欲来的气势,那种黑云压城的感觉,那种冰锥刺骨的寒意,每一次都在往她骨头缝里钻!
      她马上就要喘不过来气了,她痛苦的倒在床上,感觉自己被黑暗笼罩,空气越来越稠密,每一件她所想起的事情,都让她感觉到窒息。
      在此时此刻,那种真正的孤独,真正的窒息,才赫然涌上心头,让金凡时生不如死。

      如此一般的状态,发生在她这个淡漠的人身上,可真是令人悲哀。
      走不出去的囚笼,似乎是用金丝做成,她的身体被束缚着,别人看不到她疯癫的思想,自然也就理解不了她麻木的求生。
      那刻,她真的突然好恨好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事情如流水般流逝在她眼前,可是她只恨自己,用那种几乎变态的压抑。
      在心里低声呵斥自己,咒骂自己,甚至用那本不细的指甲在胳膊上掐出一道道血红的印记,她在心里其实是诅咒过自己去死的。
      她一个人,无法独活,它像是一个附属品,她觉得那些时候被赋予的意义,才是让他真正能够活下来的真谛。

      可是那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走出来,仅剩的那点信念,也在生活的磋磨下消失殆尽。
      她这一路走来,其实并不艰难,甚至还可以说得上是幸运,可是无法接受,无法正视自己所得到的那些东西,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眼界确实狭隘,看到的那些东西总是灰黑地带的,总是是让她自己压抑的。

      温蔚过来了,看在瘫倒在床上一言不发,只知道默默流泪的金凡时,眉头紧锁,赶忙上去抱住安慰她。
      可是那一声声的安抚,像是最后的洪水猛兽,冲垮了金凡时最后一道心理枷锁,她崩溃大哭。
      那哭声好似一柄刀子,一刀一刀,狠力的剜在温蔚的心头上。
      那些安慰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真正失去亲人的痛苦,又有谁能懂?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她再也忍不住的大声嘶叫了起来,小小的脸上布满的满是绝望,疯狂。
      明明不是万籁俱寂的夜晚,周围却安静异常。

      哭的久了,她似乎也已经呆愣愣的傻了,再也不说一句话,只是眼角的泪不断的流下,证明她还活着。
      温蔚的声音也有一点嘶哑,他小声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安慰着她,又慢慢的拍着她的背,应该是觉得,如果这样的话,金凡时可能会好受一些。

      一个人十五六的夏天,稚嫩无知,捡到了那支枪,因为天不怕,地不怕,转身开的那枪无人伤亡,她便以为那真是空枪。

      后来她渐渐的长大,走在相似的街道上,听到背后那隐隐约约的风声。她停下身子,转过身去,子弹正中眉心。

      果然,在那明媚的阳光中传来一声枪响,那枪声沉闷至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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