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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式 ...

  •   夜色浓重如一潭死水,灯火阑珊,万籁俱寂。
      白驹踽踽独行于无人处,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不畅快——自他踏出京城的那一刻开始,便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塞在心头。
      不过只是一瞬的事,所以白驹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第一个目的地为什么会是桓阳,在他过往百年的经历里并没有桓阳的记忆,但仿佛有一股外力,一直牵引着他来到这里。

      此时已过宵禁,城门紧闭,换作常人难以进入。白驹借着树枝,趁着巡防士兵换道,向上跃起,轻轻一点又从城墙上掠过,踏入了城内。

      今日已是月半,早知道白驹离开时就应该从易潄身上割点血带走,现在他离开了易潄后便再也无法取用他的血液去抑制即将走火入魔的神识。
      易潄的血纯粹,遂效果最好,不知道换了其他人还能不能起效。

      城里最亮的地方就是太守府。
      前朝所有的州县,就属桓阳太守最为奢靡,难得有几个两袖清风的人物,大多还是贪的,只不过是贪多贪少又为不为百姓办事罢了。
      白驹诞生之初,也正是前线战事吃紧之时,朝廷拨出的款项一路克扣到易子沣手中已所剩不多。当时的桓阳太守是个廉洁的好官,把桓阳发展成了除京城以外最富庶的地方。桓阳给临州军备匀出了不少银子。易子沣与这位太守虽素昧平生,但在他二人的心中一直敬仰着对方。

      不过现在的这个嘛,大抵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白驹靠着飞檐走壁的本事潜入太守府,却见府内歌舞升平,太守宴请宾客,桌案上摆着数不尽的美酒珍馐。
      不仅如此,太守还学着石崇,大肆地燃烧着蜡烛。府中烛火摇曳,一片纸醉金迷之象。

      白驹想自己许是找到了猎物。此人血虽污浊,但聊胜于无。有了这一口,说不定就能撑过去。
      说干就干,白驹一贯秉持着“少废话多做事”的态度,趁着守备松懈,他迅速摸清了太守府的底细。

      待到宴会结束,宾客尽散,白驹一路跟随着烂醉如泥的太守回到正堂。
      白驹的头越来越疼,不能再磨蹭下去了。所幸这个人一躺到塌上便不省人事,白驹绕后从窗户入,抽出刀一步步靠近。
      他的脸一半明亮一半又处在阴暗之中,渐渐的被夜色扭曲……

      我仰头向上看。
      悬在城墙上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眼窝深邃,白发如银夹杂着稀疏斑驳的青丝,看上去是个老者。
      “那是太守啊?”
      “是太守。”
      “死得好啊。”
      …………

      城下一阵骚乱,来往的百姓纷纷驻足,当然也不乏千里迢迢赶来凑热闹的。守城的士兵举着长枪示威,驱赶着围观的百姓。
      “娘的,你们两个干什么吃的,赶紧把东西撤下来啊!”

      我从嘈杂中辨别出明显是喜悦的声音更胜一筹,再从只言片语中又可得知此人是桓阳的太守,死状之惨让人无法直视——能有这样暴戾手段的人有谁?我最先想到的,自然就是白驹。
      这个东西跑得真是快,都已经下完手了。

      “半仙,这……”
      “先别管这个,随我去见个人。”黄半仙一捋胡子就开始卖关子。

      黄半仙不像第一次来桓阳,领着我在城里弯弯绕绕地走了一阵,停在了一家猪肉铺门前。
      “这家肉铺门面这么大?”

      “今日闭门谢客,诸位请回。”
      紧闭的门内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伴随着……剁肉的声音。

      “三娘,是我。”黄半仙叩了叩门。
      剁肉声止,大门立即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粗麻布衣系着围裙的女人。
      “行秋,你怎么来了?快请进。”三娘用围裙擦了擦手,看了我一眼,“这位是?”

      黄半仙拉着我进入店内,旋即关上门。
      店内挂着分割好的猪肉与牛肉,旁边还晾晒着肉脯,有腥气,但又夹杂着肉干的香味。

      “我姓易名漱,三娘好。”
      她知道黄半仙的名或是字,难道是算命的时候认识的?黄半仙这个漂泊不定的神棍,人脉还……挺广的。

      “易?是哪个易?”三娘警觉。
      “自然是《周易》的‘易’了。”我刚要开口,黄半仙就半道把我的话给抢了。
      “易公子。”三娘拱手胸前,躬身向我行礼。

      “诶,三娘不必多礼。叫我小漱、阿漱都行。”我受宠若惊,连忙扶起三娘,“三娘因为我的姓氏向我行礼,莫非三娘的祖辈也与高祖父有渊源吗?”

      “是,也不是。”三娘领着我们走入里间,翻开茶盏倒了杯水给我,“此时说来话长——行秋,你不曾和他说过?”
      “别往我这提,我只是个过路人。”黄半仙摆手婉拒。

      “你,算了——我姓侯,祖上师从郦椿大师,学习锻造之术,而后在易将军的军中做工匠。可惜朝廷并不善待易将军,将军归隐后许多仁人志士也离开了军中。像郦氏这样的名门望族在如今都早已改行经商,更不要提我们这些无名之辈。”

      “那,您和黄大仙是如何认识的?”
      “半仙,是半仙!”黄半仙给自己倒了杯水,“我祖上是给易将军生火做饭的厨子,我和三娘也就是萍水相逢的缘分。”

      “半仙,我差点忘了——那个……”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黄半仙带我来见侯三娘是为了什么,绝不可能是单纯的叙旧。
      “哪个?”侯三娘一头雾水。

      “三娘,城门上挂了个人头,你可曾看过?”黄半仙问。
      “没,这与我又没有关系,有什么好看。”侯三娘不屑一顾,可能对她来说有这时间看热闹不如多腌两块猪肉。
      “那头颅断处切面平整,刀法干净利落,而且此杀人者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头挂上十丈高的城门。当然,或许也有别的杀手可做到这些,但是我带着易潄来找你,我想你应该也明白了。”

      “他,活了?”
      黄半仙颔首。
      我想两个人应该都知道杀人的是白驹,在这打什么哑谜?

      “是我不小心将白驹放出,他已逃出京城多日。三娘认识白驹?”我开门见山地问。
      “不知小漱你有没有听说过曾有一把剑与白驹齐名。
      “生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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