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龙之起源》扶摇小魔君

14、甜汤

　　出了上官月的屋子，欧阳霜华低着头一路默默走回自己住的地方。林芳琼远远见了正准备上前打招呼，细看却发现他的脸色极为阴沉，似是心中窝着团火无处发泄。于是便没贸然过去，而是看着他走进自己屋子。林芳琼沉沉的叹口气，然后转身直接去了小厨房。

　　“呦，林总管，您来啦，可是主子又想吃什么了？”一个胖胖的厨子问。

　　“没有，方才我看祭司大人心情不大好，过来给他煮碗甜汤。”

　　“祭司大人可是有心事？”厨子问。

　　“或许吧。”

　　林芳琼没再继续说，厨子也很识趣的没再继续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祭司大人每次有心事或者情绪低落的时候，您总要过来煮上一碗，想必，这甜汤是祭司大人的心头好？”

　　“或许是吧。自打我入这祭司府以来，祭司大人便时不时的会要吃这个，这么多年我也摸到规律了。”林芳琼一边忙着手下的活计一边说。

　　“林总管心细如尘，我等佩服。”厨子笑呵呵的说道。

　　说话间甜汤便已出锅，林芳琼盛了两碗出来，对着厨子道：“我给祭司大人送过去了，另一碗，你派人送给上官大人。”

　　“唉，好嘞，这就去。”厨子应声。

　　林芳琼来到欧阳霜华的房前轻轻叩门，他的贴身丫鬟将房门打开让她进去，林芳琼走到他身前，轻声道：

　　“主人，我端了甜汤来，您喝一口吧。”

　　“先放这吧。”

　　林芳琼伸手把甜汤放到榻桌上，抬头发现欧阳霜华斜坐在榻上出神，而眼前放着的，正是他刚才进院门时手里端着的东西。欧阳霜华摆摆手示意她出去，林芳琼便默默欠身，然后退出房门。

　　其实林芳琼只在私下里才会称呼欧阳霜华为‘主人’，因为除了掌管祭司府的各项事宜之外，她同时也是欧阳霜华的贴身用人和心腹。平日不仅需要打理欧阳霜华的所有日常，就连他平的衣食住行也都全部由她经手安排。

　　而林芳琼更是在入府之前，便从长辈那里听闻了些关于这位祭司大人之前的事，但这些事只有她知道，林戎却并不知情。林芳琼是个极有责任感的人，也很忠诚，因此欧阳霜华才对她很信任，有些事不能跟别人说的，却会跟林芳琼说。所以如果说在这祭司府里，谁能真正了解这位祭司大人的话，那便只能是她林芳琼了。

　　屋内，欧阳霜华正拿勺子在碗里搅动着甜汤，香甜的味道伴着热气升腾起来。可在喝了几口后他的眼睛突然开始泛红，并还似有泪光闪闪。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瓷勺，然后低下了头。

　　“抱歉......”

　　他轻声说了一句，语气中竟有些哽咽。这样默默过了片刻欧阳霜华才将头抬起来，神情也正常了许多。接着，他目光一转便落在那两只刚喝过血酒的杯子上，伸手拿起一只定定的看，身子却不自觉的有些颤抖。他闭上眼胳膊往旁边一甩，酒杯便被直接砸到地上，瞬间就摔的稀碎。

　　他的丫鬟们被这突然的响声吓了一跳，站在远处的她们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探着头向他这边怯生生的看了看，愣是谁也不敢上前打扰......

　　又过了一会儿林芳琼进来收碗，看到地上的碎杯子不由得一愣。看看甜汤，竟还剩余大半。再看看欧阳霜华，他依旧斜靠在榻桌上，只是将头埋在胳膊里，一语不发。

　　此刻林芳琼便已心中有数，主子肯定是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于是她便没说话，只默默收拾好地上的杯子，并把剩余的甜汤端了出去。顺便也将屋里的丫鬟们都打发出去，然后轻轻的关上房门，好让主子一个人静静。

　　不知从何时开始，欧阳霜华埋着脸抽泣起来，他哭的声音极小，但有句话却能听得真切。

　　“对不起，对不起......”

　　另一边，西院的上官月喝了甜汤之后心情很好，虽然之前被抓着手来了那么一针，不过吃点甜的确实有助于心情恢复。她开心的出门溜达，走着走着就到了北院门口，然后又一时兴起侧身闪进了院中。

　　这个北院是欧阳霜华住的地方，但因为不待见他，她平日里几乎不会涉足。不过，毕竟今天欧阳霜华过来跟她举行了个什么连气仪式，这或许可以表明他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观了。而且刚才还喝了人家特地送过来的甜汤，过来道个谢总不为过。上官月笑嘻嘻的往里走，没走多远，便迎面撞见了林芳琼。

　　“上官大人，您怎么过来了？”林芳琼有些惊讶。

　　“啊，我想过来跟他说句话，道个谢。”

　　“大人您来的不是时候，祭司大人现在心情不好，只怕您不便打扰。免得像上次一样，生出事端。”

　　“他心情不好？？”

　　上官月疑惑的眨眨眼，怎么前一会儿还知道关心人，这一会儿心情就不好了？不过随后她就看到林芳琼手上拿的东西，剩了大半碗的甜汤，和一个摔碎了的......杯子。嗯，看上去他的心情是不大好。

　　“上官大人您先回去吧，道谢的话，过两日再说也不迟。”林芳琼说。

　　“哦，好。那个林总管，我能问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吗？”上官月凑过去小声地问。

　　林芳琼把上官月带到了一边，然后小声说道：“我只在入府之前听长辈跟我说过，这祭司大人之前曾经有过一位搭档，但不知什么原因，那位搭档去世了。”

　　“死了？！”上官月惊讶。

　　“正是。据说祭司大人与那位搭档关系极好，所以即便是过了这么久，大人的心里也还没有完全释怀。”林芳琼解释道。

　　“这也就是说......我是他的第二任搭档。在我之前，他还有个搭档？”

　　“是的。”林芳琼点头。

　　“哦~~”

　　上官月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欧阳霜华从一开始就看自己横竖不顺眼，感情是还有个参照物在前边。若真如林芳琼所说二人关系极好的话，那欧阳霜华在看到她的时候，肯定难免会在心里比较。这俗话说，人比人得死，显然，她自己就是被比死的那一方。

　　而在欧阳霜华心里，之前搭档的位置似乎无法撼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初恋情节’？上官月想到这里不禁笑了一声，觉得可能这比喻有些不太恰当吧。

　　“上官大人，若是有机会，希望您能就此事劝解一下祭司大人。”林芳琼看着她说。

　　“我？？我来劝？？这合适吗？”上官月有点惊讶。

　　“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了。毕竟您二位是天命选中的搭档啊，命中注定的要在一起。”

　　“啊，这说来也是啊......”上官月挠挠头，她忘了还有天选这一茬。

　　“那就拜托您了。”林芳琼冲她行礼。

　　“林总管客气了，如果他不排斥我提及此事的话，我会跟他说的。”

　　“那就有劳大人了。”林芳琼笑笑。

　　回到自己的屋后上官月想了想，觉得她不是开不了这个口，而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要怎么说起来才显得自然呢？那个冰山又会不会愿意自己就这么贸然的提及他的痛处呢？

　　其实，他俩现在也算是被正式认可的搭档关系了，但欧阳霜华却从没跟她说过关于他自身的事，任何事。可能是他觉得自己还不能信赖吧，毕竟她是个外面来的，本就不属于这里，所以也就没有太强的归属感。

　　另一方面，就上官月自身目前的条件来说，也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不要说帮忙，不给欧阳霜华拖后腿就好像已经很不错了！而这主要原因，则在于自己还没掌握如何运用自身的力量。

　　想到这的上官月眼睛一亮，对啊，决绝问题得从症结下手！既然核心问题是在欧阳霜华对自己的信任上，那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提升自己的能力。等他对自己产生信任了，不就什么都好说了吗！嗯嗯，就这么办！这样想着，上官月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上官月就把自己关在院里勤学苦练起来，她翻出几个月前贺兰清涟教她的那些笔记，又仔细回想那日在山上欧阳霜华是如何引导自己的，那种感觉、那种力量。渐渐地，她就掌握了运行气息的方法，只短短半月就已达到运用自如的标准。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欧阳霜华血的关系，上官月感觉这次从一开始就特别顺，顺畅的几乎可以说是像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一样。在高兴的同时，上官月也被他深藏的实力震撼，只一滴血便可助她有这么神速的进步。这个欧阳霜华果然非同凡响，不愧是天命所选的祭司！

　　转眼又过半月，上官月的技术跟之前相比已经可以说是炉火纯青，这段时间她一直都闭门练功，跟欧阳霜华一面都没见过。

　　不过欧阳霜华毕竟也是祭司府的主子，他早已从林芳琼口中得知了此事，尽管嘴上没说什么，但心中还是会默默的开心。他觉得这个半吊子终于有作为御龙师的自觉了，对这个新搭档的印象也随之好转不少。

　　从这之后，二人的关系就渐渐融洽起来，从一见面就要掐变成了现如今很少吵架、甚至偶尔还能闲谈一二。

　　时光飞快，转眼年关将至，各大世家也派人送来了年礼。祭司府的下人们也开始为新年忙碌起来，采购的、布置的、打扫的，好生热闹。这一日，悄声匿迹很久的欧阳枫夜前来拜访，说是快过年了，过来打个招呼。

　　他在前厅坐下，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就看到上官月和欧阳霜华一起走了进来。他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起身行礼。

　　“拜见祭司大人、御龙师大人。”

　　“枫夜！好久不见。”上官月笑着打招呼。

　　“上次一别，月儿可还安好？”欧阳枫夜笑着问。

　　“嗯......这个，总的来说还好啦。”上官月挠着脸，她不太想提某些事。

　　“对了，我听百姓议论说，前段时间祭司府在办喜事。说是看到一个红衣女子进入府内，这事儿你们可知？”欧阳枫夜说着把身子向前探了探，一副打听八卦的表情。

　　“啊，哈，哈哈，这个......”上官月干笑着，不知怎么才能把话题岔开。

　　“红衣女子就是她。”旁边坐着的欧阳霜华却没打算隐瞒此事。

　　“嗯？？！！”欧阳枫夜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二人，又问：“果真？！”

　　“嗯......啊，是、是我。”上官月不好意思的笑笑，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儿。

　　“那这么说来......”欧阳枫夜看看上官月，又看看欧阳霜华，问道：“你们两个成亲了？”

　　噗的一声，上官月一口茶喷了出来，她边咳嗽边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是。”

　　“不是？？”欧阳枫夜狐疑的看着欧阳霜华，又问：“据说喜服都穿了，怎的不是？？”

　　“真不是，那次是有别的事。”欧阳霜华冷着脸说。

　　“其实我觉得你们二位挺般配，听到这个传闻还蛮高兴的。你看，我这还带了贺礼过来呢。”

　　欧阳枫夜转头指了指他带过来的一些礼品，表示自己其实是想来讨喜酒喝的。

　　“老百姓乱传的，你怎可当真！”欧阳霜华冷冷地说了一句。

　　“呐，月儿月儿，你看，他凶我。他动不动就凶我，你帮我说说啊！”欧阳枫夜委屈巴巴的看着上官月。

　　“这个......我也不大好说啊。”上官月苦笑。

　　“你俩是搭档，只要你说一句，他总会听的。”欧阳枫夜向上官月眨了下眼。

　　“哈哈。”

　　上官月笑了笑，她现在跟欧阳霜华间的关系虽比她刚来那会儿好了很多，但她自己也很清楚，事实上并不是欧阳枫夜说的那样，有些时候，欧阳霜华也还是会不搭理自己的。

　　“欧阳枫夜！”欧阳霜华冲他瞪起了眼。

　　“好好好，我错了。祭司大人息怒。”

　　欧阳枫夜嬉皮笑脸的说着，欧阳霜华直接白了他一眼。欧阳枫夜识趣的起身准备告辞，说自己要回老家了，要过了年才能回来。送走客人，上官月跟在欧阳霜华身后往回走。才只走了几步，欧阳霜华就突然停下站在那不动，正当上官月在纳闷的时候，欧阳霜华就先开口了。

　　“关于欧阳枫夜，你跟他走得太近了。以后，注意保持距离。”欧阳霜华侧过脸来，看着她淡淡说了句。

　　“嗯？？我觉得还好吧。”上官月说。

　　“保持距离。”

　　欧阳霜华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冷冰冰的让人感到害怕。上官月一怔，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哦......”

　　欧阳霜华说完就一个人先走了，留下上官月站在那愣神。她已经很久没见欧阳霜华露出这幅表情了，但她一时间也想不出原因所在。只觉得这可能又是祭司府的规矩碍事，或许是因为她们俩身为神职人员，所以才在跟任何人打交道的时候都需要注意分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