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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Wen(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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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早就死了’
这几个字像是摁到了沈轻舟的什么开关,他像是变了一个人,看晚安的眼神不像是刚才那般温和于自得,又好像是被女生往脸上自残的行为刺激到了,虚伪平静的面具终于在此时裂开了一条缝。
就连话都是从紧闭的唇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冷硬,“你这是在报复我。”
听到这句话的晚安心里一阵有些变态的畅快,比皮肤传来的疼痛让她都感觉来的切实,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回她整个手臂都在发抖。
她没搭理男人的话。
是,她在报复。
但又并不只是在报复。
她更喜欢看到沈轻舟脸上这样的表情,那种不敢置信和那种自己选出来的苗子怎么变成这样的表情。
所以她在笑,笑着笑着,唇边的弧度又慢慢消了下来。
她轻轻开口:“从现在开始,时吻不欠你什么。”
晚安在替时吻还沈思绒的那一刀。
用她的方式。
空气安静下来,安静到她都不知道沈轻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可能这也是她屏蔽外界的一种自我保护的功能,其实沈轻舟说了很多,但在她这里就是什么也没有。
她听不到。
她感觉到自己双脚像是踩着云朵一样软绵绵的,一点也没有着地的实感。
像是有一只手硬生生将她从自己的身体里拔了出来,所以她甚至清楚的从一个上帝视角看到从卧室里着急忙慌的岑乐乐一把将自己按了下去坐着,压根连话都说不利索就兵荒马乱的找出药箱给那受伤的脸开始止血消毒涂药。
她忽然觉得很无力,那种悲凉几乎将她淹没。
她大概真的有病吧。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变。
她的内心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重生前,重生后,她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不停的被情绪反噬着,所以用敌意针对着所有人。
这个想法时常让晚安觉得难过,她到底该怎么做看起来才不那么奇怪?
她看不起自己,却又试图保护自己,她觉得上天好像在和她玩游戏,好像在和她开玩笑,好像所有人都在让她去死,难道她就真的非要经历这些事情才能算是熬过来,才能过上平静顺利的生活吗?
一开始全部是这些人自己跑到面前来,她明明谁都没有招惹。
为什么于美珍还是死了。
哪怕轨迹不一样,就算重生一百次,一千次,她就非要经历自己生母自杀这件事吗?
她再怎么乖巧,再怎么避险,无论多么小心呵护着十八岁的自己,总会有人因为自己受到一些牵连和灾难。
所以不是别人的错,难道她压根就不该活着。
她很难过,她的难过抑制不住,她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解释自己的内心世界,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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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吻认领完尸体出来时,晚安就站在了门口。
一时间二人相见无言。
这也是池惟第二次再次看到晚安。
只不过上次在片场,这次是在殡仪馆。
说久不久,说短也不短。
她把长长的金发拢在身后松松的绑了个低马尾,辫子乖巧的放在胸前一侧,额前长长的刘海用发卡别着,如果忽略脸上多出来的伤痕,真的可爱的不行。
而这个女生就像是知道时吻会出现在这里一样,时机巧妙,又好像理所当然。
时吻看到晚安的脸时明显愣了好几秒,很快撇开眼,继而又沉默着不讲话,也没有任何表情,站在了原地,两个人之间就这样相隔了也就三米的距离,但谁也没再往前跨一步。
池惟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了两圈,最后俯身在时吻耳边轻轻说了句话便自行离开了。
在唯一一个外人走之后,环抱着胳膊靠在门上的晚安终于动了身,主动缩短了和时吻的距离,回头看了看与自己擦肩而走的池惟,想起刚才池惟略显亲昵的和时吻的悄悄耳语举动,站停在时吻跟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他说什么?”
这一开口便让沉默的时吻眼眶酸楚了一下,她不说话,垂着眼睑,就是不与对方对视,然后抬脚越过晚安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头也不回。
乍一看有点像是小女孩在赌气。
晚安看着她的背影,心底莫名焦躁起来,所以她几乎是本能抬脚就跟了上去,急切的伸手想抓住时吻。
可在距离那纤细的手腕的毫米距离,她又停了几秒,放下了手。
因为她想到这个女生,就在刚才,独自面对了母亲的死亡。
在十八岁的这一年。
她很想救她。
可她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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