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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W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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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裘佳掰扯了半天她才同意带晚安去收拾东西。
毕竟按照沈轻舟的办事效率,时吻很快就能出来了,现在她的住所已经被人肉了,出来如果再和裘佳住一起等于是活在了别人的注视下,所以肯定不能再回原来的小区了。
而带时吻去自己熟悉的地方呆着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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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就这样回到了以前和岑乐乐一起住的房子,休息了好几天,每天都盯着时事新闻和热搜的动静。
这天傍晚岑乐乐端着面放到二人面前,拿着筷子递给她,坐了下来,“心情好点了?”
晚安刚洗完澡,半湿的头发垂在身侧,在地板上落下一滴滴水珠,她脸颊被热水熏的微红,声音被浸的有些沙哑,“没有心情不好。”
岑乐乐对这个回答习以为常,将碗里的荷包单放到晚安面里,抬起双腿在椅子上盘着,一边打开电视聪明的调到了新闻频道,边吃边聊:“今天有消息说后天就出来了,电影也可以正常上映了。”
她没有直接说时吻的名字。
晚安低垂着眼非常安静的吃着室友煮的面,耳朵里听着新闻的播报,就当岑乐乐以为她就这样继续沉默的时候,她冷不丁开口了:“还有没有酒了?”
岑乐乐一口气没喘上来:“……我去给你拿,冰箱里有你没带走的。”
晚安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想道声谢谢,但岑乐乐朝她摆摆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百加得给她,再次坐回原位,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脑袋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经意间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到你们是情侣。”
她知道时吻和晚安是相识,但确实没想过有这层关系在。
不,其实她早该想到的。
在时吻来西美那天。
仔细回想一下便能发现很多,因为太明显了,时吻站在那里,哪怕不开口,眼睛里就不是单纯问询的急切。
那里面太多太多是恋人间才会有的失落和委屈,还有想念。
只不过被岑乐乐下意识忽略了。
她以为时吻只是单纯对她画的人物产生了好奇,或者是要找晚安有事,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
直到她那天看到时吻被爆出同性恋新闻,和前几天和人视频站在路边的照片,一切都不可思议却又理所当然的串起来了。
可这样的女孩,又怎会做出故意伤人的事呢?
岑乐乐正想的出神,没发现晚安已经自顾自的喝空了大瓶酒。
下一秒酒瓶和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突然的把岑乐乐吓了一跳,放空的视线一收拢,便发现晚安同样有些呆愣的看着地上满地的碎片。
岑乐乐瞬间没任何心思乱想了,一脸绝望:“我昨天才刚打扫……”
她有些生气,想责备晚安,却发现晚安停在半空中的手指正以非常极速的频率都颤抖,甚至连上面的手臂都在隐隐抖动。
像是无法控制。
这下可把岑乐乐吓到了,她连忙去推晚安肩膀:“晚安,晚安!怎么了?你还好吗?”
“别摇我。”晚安声音又哑了几分,她额角冒着细细的汗,刚才还红润的脸庞此时有些苍白,“不碍事,不用管,等会我自己收拾。”
岑乐乐哪里会相信这屁话,但她也没有刨根问底,因为她知道晚安在不想回答的问题上只会采取三个方法,一是答非所问,二是装傻充愣,三是点到为止。
所以沉默了几秒的岑乐乐没有再去看晚安,然后起身去拿着拖把,弯着腰收拾着地上的残局,低着一副“我有很多话要说”的复杂表情。
看着在瓷砖缝隙里流淌的酒水,感觉那就像是自己的怒火和情绪一般,连绵又细长,在此刻无休无止,岑乐乐逐渐咬紧牙根,最后还是没憋住:
“你还是好好坐着吧,还不用管?说真的我都不想骂你,你自己要不要去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
“你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样子了,晚安,我真的很想问你一句,你把我当成朋友了吗?”
岑乐乐说着话依旧没有抬头看她,低着头将玻璃渣子拖到一块,整个客厅只有电视里的新闻播报员在讲话,而她头顶的呼吸声并不急促,很平缓,她知道晚安在听。
余光中,她看到女生垂在空中的脚趾头像是轻微的抽动了一下。
岑乐乐弯下腰一点都不心疼的抽着大把大把的纸巾盖在那堆玻璃上,继续说:“你招呼不打就说要住回来,我好奇你在外为什么这么久没有联系过我,然后你说你手机丢了,我说行吧,之后又说要把时吻也接过来住,我也同意了。”
“我还不够意思吗?我尊重你的性格,可无论什么事,你就像是嘴巴粘了502,要么闭口不谈,要么永远都在跑火车,你现在明明连东西都拿不稳了,你却告诉我不碍事?”
晚安看到岑乐乐垂着头,蹲在地上,依旧在不停的用纸巾一层层覆盖在玻璃茬子上,越来越厚。
她还没停下,无论是嘴上还是手上:“你能耐,你在启北落的一身狼狈又回了西岚,那就说明你潜意识里也知道不能没有认识的人不行,那你倒是和我讲啊,你多清高啊,你想回就回,想走就走,不想说就摆脸色,只有走投无路才想起我。”
岑乐乐越讲越难受,眼泪啪塔啪塔往下掉,眼前模糊成一片,声音也变了样,她抿着唇抬起胳膊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终于停止了盖纸巾的行为,努力平静的睁大了眼,将玻璃渣子裹到一起扔进垃圾桶。
晚安一直注视着岑乐乐的动作,直至她起身站起来,看到红着眼眶的岑乐乐非常生气的冲着她又说道,“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岑乐乐想起前几天晚安出现在门口的样子,身旁两个行李箱,衣服上都是泥土和叶子,额头大大小小的伤口,全身都灰蒙蒙的,只有那对眼睛在看到她时,闪烁了一下,然后很快灭了下去。
上回在医院看到晚安时,她跟个二傻子一样被转移了话题,后面想起来才发现不对劲,可她知道只要晚安有意逃避,任何人都不可能从这女生嘴巴里套出任何事。
这就是晚安。
而这次随着酒瓶的破碎,看到少女颤抖的手时,她终于不想体谅了。
岑乐乐又抹了把眼泪,看到晚安被她的一通抱怨似乎弄的有些怔然,夹杂着很多看不懂的情绪在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她不语,也未逃。
岑乐乐倏的滞了两秒,她直直看着晚安,眼神像是能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晚安的反应明显有些不自在,她撇开视线,岑乐乐的声音却飘过来。
“你自己没感觉吗?你身上有股很重的世俗的味道。”
是的。
世俗的味道。
不该属于十八岁女生的味道。
太过于独立,却又异常脆弱的味道。
永远都在替别人考虑,能不麻烦就不麻烦别人的味道。
只要自己能扛就不会拖别人下水,只要不死,但死了也无所谓的味道。
岑乐乐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感受到的,但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这个女生眼里一瞬间透出的那股像是被世间苦难折磨了个遍的沧桑和淡漠。
这才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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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经警方调查,证实时某为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这条新闻再次冲上了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