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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W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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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着相机朝自己招手,一脸和自己很熟的样子,看到她坐在树荫下休息后才小跑蹲下来,“嗨,还记得我吗?之前没介绍我自己,我叫沈思绒。”
时吻其实对沈思绒完全没印象了,但她不说,她露出笑容,面不改色的撒谎,“记得。”
沈思绒一瞬间被时吻的梨涡晃了神,她想起温华昨天不经意说了一句。
他说,时吻挺漂亮的。
抓着相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再收紧,沈思绒突然觉得时吻的笑容有些刺眼,但并未表现出来,仍一副亲近的样子直勾勾看着她,“你真的很漂亮,怪不得二叔一直想签你,真羡慕你。”
“二叔?”
沈思绒拿着相机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对,恒乐的老板是我二叔,叫沈轻舟。”
这世界真小。
“其实我原先想演这部电影的,二叔说可以推荐让我演温迦禾。”沈思绒冷不丁的语出惊人,掩下眉眼,笑容里尽是少女的青涩和害羞,“因为我是迦南之野的书迷,所以二叔买下了版权投资徐以来拍,本来试镜的时候还挺顺利的。”
时吻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看沈思绒的目光中带着探究之意,声音听不出起伏,慢悠悠接她的话,“嗯,然后我演了这个角色,你就来了?”
沈思绒抬眼的瞬间眸光微妙的闪了闪,可转瞬即逝,然后眉眼荡着笑意,看起来人畜无害,“我觉得你更适合演温迦禾。”
时吻轻轻一笑,清甜的声音在唇齿间流转,“我也觉得。”
空气中像是有一丝隐晦的火药味在升腾,但却在沈思绒靠过来的时候被神奇的压下去,她的微笑像是标准化的公式,毫无破绽,就连她的声音都带着小女孩的亲昵,“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时吻。”
时吻手指松散的搭在水杯盖顶上,身子微微舒展,靠在树干上闭眼假寐,“我不需要好朋友。”
示好的邀请并没有被如愿接受,但沈思绒很快又调整过来,她眉眼弯着,“没关系,我会给你拍很多漂亮的照片,到时候你会愿意和我做朋友的。”
然后她用完美的表情管理将自己的失态收拢,起身离开。
时吻这才缓缓睁开眼,转头看着沈思绒的背影,内心感叹了两句。
确定不是沈轻舟的亲生女儿吗?
这副虚情假意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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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吻今天加了好多场戏,是和池惟的对手戏,就在她生无可恋看着手里厚厚的台词本的时候,徐以把她和池惟叫了过去。
“改结局?”时吻双手反撑着腰站在徐以旁边,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以半躺在摇椅里点头,“原作里的结局是江颂绾和陆之野在一起了,但大老板说要让陆之野得偿所愿,不然温迦禾的回忆部分就没有意义了。”
时吻轻拧起眉,“大老板?”
池惟接话:“沈总?”
徐以没吭声,默认了。
时吻冷静的深吸一口气,将话题拉回电影上,“那么安排江颂绾的存在又算是什么呢?”
徐以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拧开吹了吹,不答反问,“你觉得温迦禾到底喜不喜欢陆之野?”
时吻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不喜欢。”
说完顿了一下,接着补充,“至少她面对16岁的陆之野是这样的,而且温迦禾脑子太清楚了,我觉得她很难重新去爱一个人。”
徐以在天气越热的时候,就越喜欢喝热水,他觉得这是完美的养生之道。
所以他喝完热水将保温杯放在旁边,这才朝时吻打了个响指,“没错,原作里开篇的陆之野已经22了,人是会成长的。”
“我明白。”时吻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撇开陆之野不谈,这时的温迦禾已经36岁了,她在30岁没爱上陆之野,怎么可能在36岁爱上?这样不是爱的很辛苦吗?十六岁爱上的人就留在十六岁不好吗?”
池惟侧头看了看时吻。
徐以有些惊讶的抬起眉头,眼里倒是多了赞誉,端详着看她,“作为徐以,我赞同你的看法,而作为迦南之野的导演,我得听金主爸爸的,老板说改,咱们就得改。”
其实改戏不是大问题,只是这样对她来说她的时间被完全压缩了,因为现在的时吻是一边上学一边在拍戏。
如果不改结局,明天温迦禾所有的戏就可以杀青,她就有时间去找晚安了。
而现在这样一改,她就完全没时间了。
所以时吻觉得沈轻舟是故意的。
瞧见少女表情有些不悦,一旁的池惟掩嘴咳了一声,徐以耐着性子又说,“时吻,你觉得作者为什么要把书名取为迦南之野,因为连作者自己都觉得温迦禾是无法替代的。原作评论两极分化严重,书迷吵的不可开交,作者想强调白月光的杀伤力,又想让陆之野往前看。”
“我也认为你是对的,但这是电影,所以哪怕是纸片人,我们也认为可以在电影里给陆之野和温迦禾一个结局。”
陆之野固步自封六年,比起认识一两个月的江颂绾,能救赎自己的,只能是困住自己的人。
徐以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时吻被强制说服了。
因为她知道反驳是无效的,所以只是象征性垂死挣扎一下罢了。
池惟看时吻转身垂头没精打采的样子,知道她这些天上学兼顾拍戏很累,以为她压力很大,便上前轻声说:“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我可以先和徐导说把其他的场景先拍完。”
时吻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没事,先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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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吻所在的拍摄片场几乎是全密闭的,在门口有保安,外面很多举着池惟牌子的粉丝都守着,就等着自己的偶像下班出来回酒店的途中看上一眼。
在距离粉丝群远处的大树后,一个少女正看着前面的围墙,她带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浅色的瞳孔。
那长长的金发束起绑了一个松散的高马尾,额角的碎发零散落下,被太阳光照射着几乎浅的泛光,将她皮肤衬的更白,曲卷着的发尾落在身后,像是上好的丝带,蓬松又舒卷。
她没有刻意将额头伤口和疤痕遮掩,穿着最普通的宽松白色长袖,下面配套的白色短裤,露出光洁笔直的双腿。
明明只是站在那里,清冷懒散的美感便是由内而外的散发。
晚安打算翻墙进去。
好在围墙不高,捡了好几块板砖叠成一个台阶,光来回跑拿砖头就累的够呛,她插着腰认命心想这身体也算是伤痕累累。
光爬到墙上就费了老大劲,晚安上辈子也没翻过墙,从上面跳下去的时候,直接膝盖一软给老天来了个双腿跪拜,把她疼的整麻木了。
晚安将口罩拉到下巴,撑着膝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拍了拍沾在膝盖上的小石子和泥土,细嫩的皮肤早已擦破皮出血,她没当回事的搓了搓磨擦的通红的手掌,一瘸一拐往里面走。
拍摄的影视基地很大,还有其他的剧组,晚安经过的时候从地上若无其事的顺了一瓶矿泉水,边喝边找人,自己也不知道绕到了哪里,终于找到了有迦南之野剧组标识的牌子。
看到远处正在拍戏的时吻,晚安感觉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她扶着墙慢慢滑下去,蹲在地上像个安静的石墩子,抱着自己的膝盖,看起来出奇乖巧。
这场是淋雨的戏。
这也是晚安第一次以旁观者去看时吻演戏,她上一世没有机会进入娱乐圈当上演员,但这一世能看到十八岁的自己如愿也很不错。
她看的正出神,没注意到身后几个工作人员讨论的起劲。
“这个时吻命也太好了,第一部电影和池惟搭戏,导演还是徐以。”
“感觉恒乐好像很想捧时吻啊,听说还没签约呢,连男主都能给换了,大老板就是牛逼。”
“池惟坐镇迦南之野保证了票房,又可以让时吻蹭一波流量和热度,关键她和池惟蛮有cp感诶。”
“就是太高冷了,时吻不说话的时候感觉总板着脸,好像欠了她钱,如果不是运气好也轮不到她演温迦禾吧,说不定这角色还是她私下里睡出来的。”
“人家高考启北状元,崇大高材生,有天赋有能力又漂亮,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她那性冷淡的样子你觉得男人看到会有兴趣吗?估计都硬不起来吧?”
“哈哈哈哈真刻薄啊,你比我说的还过分。”
……
徐以在草坪上拿着喇叭咧开嗓子大喊:
“咔!!——化妆师给演员补妆!服装师赶紧拿衣服给人换上!摄影准备下一场!后勤呢?!都麻利点!”
身后的声音叫苦连天:“好烦啊,又要去忙了。”
晚安默不吭声扶墙站起来,抿唇将口罩重新拉上遮住,在女生急匆匆从她身旁经过时,伸出一只脚将人绊倒。
随着一声不大不小的尖叫,晚安一个抬脚跨过身子直接坐在女生欲爬起的身上,双手按住对方的手腕压过头顶死死锢住,垂下的睫毛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一连串的压制动作行云流水。
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抬起手臂抡起拳头,旁边的人忽然大叫起来。
……
时吻吹完头发刚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就听到了不小的动静,但由于距离有点远,她只能看到好几个人头挤在一起尖叫。
本着人类的八卦之心,她踮着脚尖想看清楚,“那发生什么了?”
池惟也在往那边看,他的御用化妆师正在给他补定妆,她刚好是从那边过来的,“好像是有粉丝混进来了,据说是听到工作人员嚼舌根就骑人身上直接打起来了,好凶残的……嗯?”
细品不对劲,化妆师猛的看向池惟,“不会是你的私生吧?”
池惟无语的表情显而易见:“我哪知道?”
时吻没吭声听完全程,一直盯着那边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保安跑过去插手了,人群散去,一抹金色闯入她的视线中心。
时吻的沉默引的池惟投来目光,然后怔住。
少女的视线锁定在了阳光下那抹纤细的身影上,就像是许久被丢在角落里的花朵忽然享受到了阳光的馈赠,瞧那抑制不住往上扬的嘴角,和愈来愈深的梨涡,死寂的眼神里跳动的火星,无一不让这个女生灵动起来。
然后下一秒他便看到女生朝那个身影飞奔跑过去,所有人的视线霎时间聚集了过来——
在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卧槽”和“什么鬼”中,大家看到时吻伸手一把抱住了这个“粉丝”,眼里是足以融化冰雪山川的温柔和愉悦。
“你终于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