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春如许》观千万

8、第 8 章

　　到达皇宫，墨台璟一言不发地先下了马车。接着，褚意在照晴和青兰的搀扶下慢慢下车。

　　褚意下车后小声地对青兰说道：“青兰，你帮我整理下发饰和衣衫吧。”

　　青兰看了看褚意，轻轻一笑：“夫人，您别太紧张了，您的发饰衣衫都好好的。”

　　“好好的？”褚意眼中闪过几丝惊讶，看来真的是她太过紧张，她长舒一口气，“好吧，我放松些。”

　　-

　　宫人引着墨台璟和褚意在宫中穿行。墨台璟一直走在褚意前面，不愿与褚意并行。褚意倒是趁机偷偷看了看这富丽堂皇的皇宫，琼楼玉宇，雕梁画栋，的确美轮美奂。一时间，倒忘了紧张，多出几分开心。

　　进入殿内后，褚意的紧张又回来了。她知晓皇上皇后就在正前方，紧张得不敢抬头，紧紧跟着墨台璟，生怕出一点错。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愿父皇万寿无疆，愿母后福寿安康。”墨台璟和褚意恭恭敬敬地行叩拜大礼。

　　“免礼，赐座。”皇上威严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谢父皇。”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侧面坐下。褚意一直悄悄瞥着墨台璟，墨台璟怎么做她就怎么做，万万不能出错。

　　“褚将军忠肝义胆，有勇有谋，果然教出来的女儿也是知书达理，出类拔萃。”皇上缓缓开口，叹了口气道，“如此良缘，也算是为褚将军冲喜，褚将军定能早日康复。”

　　“谢父皇夸赞。”褚意赶紧起身行礼，“有父皇的关心，父亲定会早日康复。”

　　“九皇子可真是有福气，娶得如此良人。”皇后笑着说道，“就待你们早些开枝散叶，多添些小皇孙。”

　　“谢皇后娘娘，借皇后娘娘吉言。”墨台璟毕恭毕敬，丝毫看不出他与皇后之间有过节。

　　“几年不见，九皇子妃出落得愈发漂亮，本宫差点认不出了。”皇后这话表面是夸，可实际确是在提醒褚意，褚意和她之前是见过的，而见完之后，墨台璟就遭了殃，当然同时也刺痛墨台璟。

　　褚意有些害怕，双手微微哆嗦，但也立刻再次起身行礼：“皇后娘娘过奖了。”

　　“不必如此多礼。”皇后依然仪态端庄，“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才十四岁，和你父亲一样智勇双全，当真是与众不同。”

　　褚意只觉皇后在打她和墨台璟的脸，“啪啪”作响，可她毫无办法，只能笑着听完。

　　一旁的墨台璟任皇后说什么都面不改色。

　　……

　　谒见皇上皇后的整个过程褚意如履薄冰，很怕答不上话，或者答不好话。好在皇上皇后事务繁忙，墨台璟也不是什么特别受宠的皇子，不到两刻钟谒见便结束了。

　　-

　　见完皇上皇后，褚意如释重负。但今日的皇宫之行还未结束，还得去见墨台璟的母妃——容妃。

　　容妃的住处离得远，过去的路上墨台璟行得又快，差点跟不上的褚意走得很急，最后连脚跟都磨破了，可她只能忍着。

　　-

　　来到容妃宫中，一切看起来没有那么严肃。

　　见到容妃时，褚意悄悄远远看了容妃一眼，对方身着靛青色华服，发髻发饰都透露着低调，跟雍容华贵的皇后比起来可以说是朴素。

　　“儿臣参见母妃。”褚意跟着墨台璟行叩拜礼。

　　“免礼，赐座。”容妃的声音亦是柔和。

　　“总算见着褚意了，果真是花容月貌。不必拘礼，随意些。”容妃很友善，还先跟褚意说话，不过这只是客套，褚意不能因此懈怠，她需要更加恭敬。

　　“多谢容妃娘娘夸奖，褚意不胜荣幸。”褚意起身行礼，该有的礼数必定不能少。

　　“随意些，坐下吧。”容妃慈容满面。

　　褚意坐下了，而后也是些闲聊。

　　褚意知晓进宫的时间有限，她一直待在此处反而碍手碍脚，若是知趣地出去，给墨台璟和容妃留些独处时间，说不定墨台璟一高兴，她的日子会好过些。于是她随便找了个有些胸闷想出去透透气的借口。果然容妃和墨台璟都巴不得她出去，很爽快地同意了。

　　-

　　褚意不敢走太远，可又安耐不住好奇心，最终还是走出了容妃的宫中，不过她并没有离开太远。只是有些事就是那么巧，褚意遇见了忍不住想来见墨台璟的七公主墨台成玉。

　　墨台成玉是宁贵妃的女儿，是五皇子同父同母的妹妹，自小就特别顽皮，小时候差点溺水是墨台璟救了她，因此她特别喜欢墨台璟这个哥哥。

　　今日是九皇子和九皇子妃谒见长辈，墨台成玉本不该来，可她太久没见墨台璟，就想着在外面转转，或许能碰到墨台璟，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结果墨台璟没遇着，遇着了褚意。

　　墨台成玉早就听闻墨台璟被迫娶了曾诬陷过墨台璟的人，她对褚意当然没好脸色，而且不仅没好脸色，她还要想办法帮墨台璟教训一下褚意，好让褚意老实待着，别再想着干坏事。

　　-

　　“七公主安。”褚意入宫前做过功课，七公主很是受宠，喜欢护着墨台璟，如此最好是她先示好打招呼。

　　墨台成玉并没有回礼，扬起下巴，从头到脚细细打量褚意，看起来就傲气十足。

　　“七公主若没事，我先回去了。”褚意小心翼翼地说道，声音很是卑微。

　　“没事就不能和九皇子妃多聊聊吗？”墨台成玉开了口，语气很不友善。

　　“当然可以，公主请随意。”

　　墨台成玉怎么看褚意都觉得不顺眼，感觉褚意在惺惺作态装可怜，于是扬声问道：“听说你失忆了，真的吗？”

　　“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落个水就能失忆？”墨台成玉一点儿也不相信，“去年有个小太监失足落水，差点死掉也没失忆啊，听说那小太监后来还成废人了，可你看起来好好的，别不是装失忆吧？”

　　“七公主，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就是想说不记得为什么诬陷九皇兄吧？”墨台成玉想着坏人没得到惩罚就气不打一处来，“我管你失忆不失忆，反正当年诬陷九皇兄的是你，你必须受到惩罚。”

　　青兰见情况不对，用眼神拜托照晴回去求助。

　　照晴其实只负责跟着，不会过多干涉，但这样的事闹大了总归是不好的，于是她悄悄溜了回去。

　　“七公主请息怒，此事……”褚意继续服软，无奈墨台成玉根本听不进去，怒斥着打断了她。

　　“你别狡辩了！”褚意越是示弱，墨台成玉越是觉得褚意会装，“我要罚你在此处跪下赎罪！九皇兄受过的屈辱你也得尝尝！”

　　“哟，七公主竟要罚人了？这样千载难遇的事让我赶着了？”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来者是八公主。

　　八公主是皇后的小女儿墨台宜兰，向来骄纵肆意，旁人自是不敢惹她，唯有墨台成玉喜欢跟她叫板。一山不容二虎，两人势如水火，逮着机会就喜欢吵，今日墨台宜兰碰上这样的事，当然要嘲弄一番，和墨台成玉唱反调。

　　八公主一来，情况怕是要变了。

　　-

　　再说照晴那边，照晴回到宫中后悄悄将事情告知容妃的心腹。其实容妃与墨台璟已经知晓褚意和墨台成玉起了冲突，只是他们另有考虑，因此容妃心腹让照晴回去默默看着，照晴便也懂了是什么意思。

　　墨台璟和容妃在喝茶，他放下茶杯时摩挲了一下。

　　容妃注意到墨台璟的动作，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用极其平静的语气问道：“怎么？心疼了？”

　　墨台璟微微一惊，随即习惯性地快速隐去惊讶：“什么都瞒不过母妃，母妃能告诉我您是如何察觉出来的吗？”

　　“首先要骗过自己才能骗过有人。”容妃正言厉色，“你的处境你最清楚，你不只是你一人。要想找到出路就得足够狠心，忍受常人不能忍的苦，否则会万劫不复。”

　　墨台璟握紧拳头，坚定道：“儿臣明白。”

　　“小不忍则乱大谋。况且，她很有可能是皇后的人，装失忆就是他们计划的一环，你务必加倍谨慎。事情闹得越大越对我们有利，即使今日受辱的是你自己，你也得忍住。”

　　“母妃教训的是，是儿臣思虑不周。”

　　“来日方长，千万别只看眼前。”

　　“是。”

　　……

　　-

　　褚意这边两位公主狭路相逢，越发热闹。

　　“你来做什么？少在此处碍眼！”墨台成玉见墨台宜兰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极其不悦，直接摆脸色。

　　“我要不来，你可就犯下大错了！”墨台宜兰走上前来，站在褚意身边，傲气十足，“这位可是九皇子妃，我们该尊称一声姐姐，长幼有序，你怎可让她下跪？”

　　“好啊，你们果然是一伙的！”墨台成玉用手指着褚意和墨台宜兰，咬牙切齿，“还长幼有序，你可比我小！”

　　“什么一伙不一伙的？本公主就是看不惯你欺负人，来替天行道而已！”这话以前是墨台成玉喜欢对墨台宜兰说的，墨台宜兰终于找到机会把这话给还回去。

　　“你含血喷人！明明是你们俩狼狈为奸！你少颠倒黑白了！”墨台成玉说着举起拳头吓唬墨台宜兰，气势汹汹。

　　“哟，这是要打人了不成？君子动口不动手！气急败坏也不能失了身份呀！你要敢打我，父皇母后可饶不了你！”

　　“少拿父皇母后压我，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墨台成玉的手指指到了墨台宜兰的眼前。

　　“指什么指？你不知道指着鼻子骂人极其不礼貌吗？”墨台宜兰才不受这样的气，一把扇开墨台成玉的手。

　　“你敢打我？今儿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叫墨台成玉！”墨台成玉顿时怒不可遏，挥起拳头打向墨台宜兰。

　　“别……别打别打！”褚意离两位公主最近，自然第一个出手去拦两人，“快将两位公主分开！”

　　然而墨台成玉和墨台宜兰的仇恨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两人小时候就打过好几次架，长大后碍着公主的身份只敢嘴上斗斗，如今既然出了手，势必要让对方吃亏。

　　两人扭打在一块儿，其他婢女和太监怕伤了两位公主，不太敢使劲儿，唯有褚意在努力拦着。不料两位公主劲儿还挺大，推搡间，两人的手都打向褚意。

　　没想到的是，褚意竟然不仅躲过了，还反手将两人押在一块儿，动弹不得。

　　“你……你……你你居然会武功？”

　　“好……好疼好疼，快放开本公主！”

　　墨台成玉和墨台宜兰都叫唤起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褚意赶紧放手，她也被自己一气呵成的动作惊着了。

　　“你怎么可能不是故意的，你……哎呀呀呀……”墨台成玉想抬手打褚意，不料手臂疼得慌。

　　“怎会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乱作一团的人朝声音望去，竟是宁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