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与和平》丐娅

198、第 198 章

　　阿韧跟过来，点了点头，“她的消化道似乎有点问题，嘴巴里的味道不是一般的重。”
　　刺猬有些怀疑地回过头看着阿韧，“老大你是狗鼻子，你说的话那能信吗？”
　　阿韧搭上他的肩膀，手下却不急着使力，弄得刺猬的心惶惶乱撞。肖蕊没有心思理会他们两个，她抵着下巴，认真回忆老奶奶的身体，“奶奶的四肢枯瘦，脸色发黄，腹部却膨隆得很明显，我初步判断的话问题也是出在消化道上。”
　　她看向阿韧，“阿韧，你背着奶奶的时候有听到她发出什么难受的声音吗？”
　　阿韧思考了一下，然后拧着眉说道：“我不确定，因为中间她的嘴巴被堵住了，刚开始那会儿她又一直在大声叫，后面我们进小区的时候我倒是听到那奶奶呼吸有些短促，频率不太正常，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哮喘的问题。”
　　肖蕊走向奶奶抱着小孙子离开的方向，“去问问看她愿不愿意让我检查吧。”
　　阿韧和刺猬跟了过去，那奶奶在院子里的水龙头附近帮孙子擦洗身体，她自己还脏兮兮的没收拾。肖蕊见状问修女要了几块毛巾，她抬手拦住阿韧和刺猬，“你们站远一点，不要靠太近，我顺便帮奶奶清理一下她身上。”
　　阿韧点了点头，带着刺猬退到了能听到老奶奶说话但是看不见她人的位置。肖蕊走到老人身边，边打湿毛巾边跟她搭话，“奶奶，你怎么在这里洗，楼上不是有房间吗？”
　　老奶奶忙着给孙子清理头发，头也顾不上抬，“汤米好久没来院子里玩儿了，我带他来这里放松一下，而且这孩子把自己弄得实在太没眼看了，我抱他上去会弄脏人家的地毯。”
　　肖蕊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叫汤米的小男孩从屋子里走出来时候确实浑身血淋淋的，乍一看还以为打翻了整桶红油漆在身上，他一走一个血脚印，他们几个好歹是有选择地涂脏身上的。
　　她看了一眼老奶奶帮汤米换下来的那件已经染红了的衣服，“他是用了食材血吗？”
　　奶奶动作粗暴地将汤米按到水龙头底下给他清洗脑袋，“奶奶，我疼！”汤米小声叫着，但是烦躁的老人不予理会，“忍着！谁让你把自己抹成那副德性，我可没说让你直接躺你妈身上打滚，你妈跟着你真是受罪，死了也没办法安宁。”
　　肖蕊汗颜，她看着可爱的汤米，这孩子躺在妈妈的尸体里打滚？他不害怕吗？或者，用正常思维来考虑，他不难过吗？
　　奶奶看肖蕊半天不离开，她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她，“你来这里干什么？”顿了顿，她又问，“特意来找老婆子的？”
　　肖蕊笑眯眯地点了个头，“是的，我是特地来找您的，您帮小孙子洗完之后自己还洗吗？需不需要我先帮您擦一下？”
　　怕奶奶抗拒，肖蕊又解释了一句：“我会动作轻一些的。”
　　奶奶的肚子让她看起来行动不是很方便，尤其是爬楼梯这种事。她帮汤米简单擦了擦头发，之后神色变得柔和了一些，又动作笨拙地撩起自己的衣服，“哎呦你要是不嫌弃老婆子的话那就来吧，人老了胳膊腿都不方便，有个人帮我确实好受一些。”
　　肖蕊一点点替她擦拭起来，汤米看奶奶不管自己了，兴奋得跑开，“汤米，臭小子！别跑远，也别跑到外面去，小心丧尸。你要是敢把自己给弄脏，奶奶就打你的屁股！”
　　汤米应了一声，小羊一般撒欢去玩儿了，肖蕊认真地帮老人擦拭着身体，她身上的味道很奇怪，不是老人味，也不是好多天没洗澡的臭味，而是一种奇怪的腐烂味，在碰到腹部的时候，她为了检查多停留了一会儿，奶奶的肚子很硬，不是腹水的那种硬，女孩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老人的情况似乎比她预想的要糟一些。
　　“姑娘你轻点，老婆子受不住太大的力气。”奶奶嘴里抽着气恳求出声，声音还有些发颤，她看起来疼得厉害。肖蕊感到很疑惑，自己的力道很轻，在家里做了那么多年训练，她不可能连控制力量这点事都做不好。
　　可老人为什么疼得这样厉害？她明明只是轻轻触碰，而且还是隔着肚皮。她有了个不好的猜测，（奶奶肚子里难道长了恶性肿瘤？）
　　她看了一眼老人茂密的头发，又否认了刚刚的想法。
　　“奶奶，您的身体看起来好像需要检查一下，您去过医院吗？”肖蕊试探着问，结果老奶奶突然一把推开了她，她拉下自己的衣服，像厉鬼一样凶巴巴地瞪着她，“我的身体好好的，检查什么检查！年轻人瞎操心，自己身体不好就觉得老婆子也跟你们一样，去去去，我还是自己洗吧，你把我心情都弄得不好了。”
　　看她这副反应，肖蕊暗暗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远处的阿韧眸色也沉了下来，只不过是问了一句而已，这老奶奶就反应这么大，看来她在隐瞒一些事。
　　肖蕊不想放弃，她语气里带上了规劝，“奶奶，我是医学生，已经参与过实习了，您的身体检查一下比较好。”
　　她说着亮出自己存在助理中的证件，老奶奶看都不看证件，她暴躁地挥了挥手，“走开走开，别烦我，小丫头瞎操心！去去去，去做别的事情吧，别盯着我这个可怜的老婆子不放了。”
　　肖蕊无奈，只能起身离开，刺猬听了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他问阿韧，“所以老大，这老婆婆身体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阿韧点了点头，“我背着她的时候感觉她的肚子很硬，有些硌人，我的身体不算柔弱都被她硌得很不舒服。正常人的身体因为脂肪堆积，越胖反而应该越柔软才对，这奶奶反过来了。”
　　他看向垂头丧气走过来的肖蕊，“再加上肖蕊刚才只不过才说了一个检查，奶奶反应就那么大，我猜她的身体应该真的出了点问题，但是却不想被别人知道。”
　　肖蕊也点了点头，“没错，她的肚子硬成那样，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软度，就连腹水也不会硬到那个程度。我可以肯定她的身体不正常，但是奶奶不愿意接受检查，我也没有办法。”
　　刺猬终于明白了，“所以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对吗？”
　　肖蕊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垂下头，“除非说动奶奶，但我们根本不了解她，她的脾气又那么坏。得快点把她的肚子切开看看里面究竟怎么了。”
　　阿韧看向她不离身的包包，“总有机会的，你带缝合的工具了吗？”
　　肖蕊拍了拍仍然很鼓的包，“带了简单的针线，还有肌肉粘合剂，不会留下疤痕的。”
　　不远处，汤米警惕地盯着阿韧几个人，他听到他们说的话了，这些陌生人想杀掉他的奶奶！他们想对奶奶做他们对那些丧尸做的事情。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回老人所在的水龙头附近，（不能让他们靠近奶奶！我只剩下奶奶了，我要保护好奶奶！）
　　这天大家按照阿韧的吩咐养精蓄锐，在教堂里舒服地休息了一晚上，少年表示第二天再商量离开的事情，估计最晚下午或者晚上就要离开这个小区。
　　第二天，汤米的奶奶早早起来了，她踩着蹒跚的步伐挪到院子后面的厨房里开始忙碌地准备早餐，刺猬习惯性地早起巡逻，发现老人去了厨房之后立刻喊醒了阿韧。
　　“啧！一大把年纪了还乱跑，真不让人省心。”刺猬埋怨着，飞快地跟阿韧还有肖蕊，以及前来帮忙的修女们一起去了厨房。在鸡飞狗跳和老奶奶的骂骂咧咧之中，大家合伙弄好了一大桌早餐，算上神殿的雕像，刚好十三个人。
　　修女带领这些客人做饭前祈福，因为闭着眼睛，谁也没看到汤米的奶奶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她的脸上一直往外渗汗，身体疯狂地颤抖着，嘴唇有气无力地嗫嚅，逐渐没有再开合了，祈福刚刚结束，奶奶就咚一声栽倒在餐桌上。
　　汤米睁大了眼睛，想要尖叫着冲过来，阿韧很有经验地一把捂住他的嘴，肖蕊拦住众人，第一时间上前检查。
　　“唔唔唔……”汤米像条不听话的鱼一样挣扎，突然他安分了下来，阿韧却皱紧了眉，他捂着汤米的指缝间流出血，汤米狠狠咬了他一口，但是为了避免他乱叫和过去捣乱，少年没有松手，他不可以让这个孩子影响到肖蕊。
　　老人心力衰竭，肖蕊紧张地做着抢救，终于，她重新睁开了眼睛——
　　“汤米……”奶奶伸出手，虚弱地叫唤着，阿韧没有松开手，他捂着汤米的嘴巴走了过去，虽然修女们说教堂里隔音不错，但他觉得还是谨慎一些好。
　　看到孙子还好好的，老人不禁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她看着身边的几个年轻人，神色中浮起浓重的愧疚，“对不起，我……连累了，你们……替我照，顾……好…汤……”
　　肖蕊还在紧张地观察她的身体情况，闻言急忙说道：“奶奶，您先别说话，我这就——”
　　话还没说完，这老奶奶就没了呼吸，眼睛无力地合上了，这个性格乖戾的老人带着一身的恶臭味离开了这个同样正在散发着恶臭味的世界。
　　汤米激烈地挣扎着，他死死地、用力地咬着阿韧的手指，少年箍着他，一刻都不曾松开手，良久，汤米不再挣扎了，阿韧才放开了他。
　　他慢慢地踱步到奶奶身边，像只蜗牛一样，喉咙里止不住地抽噎，但是却没有抚摸奶奶的身体，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大大的眸子里翻涌着许多晦暗不明的情绪，有不舍，有憎恨……
　　突然，他转过头，冷冷地盯着阿韧几个人，眼神像两把开了刃的刀，“是你们害死我奶奶的，我全听见了！你们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