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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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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离福是希望阿敏摆脱阴影,离开十三区去追求崭新的光明生活的,当时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没有挑明过。花离福有自己的犹豫,也是出于对阿敏在西博城还没落根的体贴,一直没有和她当面告白,但即使这样两个人的关系也已经是十三区公开的秘密。
阿敏活泼,还有点小孩心气,这些跟她很亲近的花离福都看在眼里,他希望他捡到的小猫咪能够去过真正想要的生活,而不是留在十三区跟着他一个背着枷锁的人在泥潭里腐烂发臭,所以在帮她还完钱之后他主动选择了冷战。
那家公司的合同他托人在暗地里了解过,只要回了东共和国合同就有办法让它无效,他希望用冷战这种方法来逼阿敏离开十三区,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都算好了,会派人在一路上悄悄保护她,直到她顺利在新的地方安身,但是他算漏了这只猫的倔,逼得他后来不得不用了一种残忍又极端的手段。
但即使那样做了,他也没能让这只猫离开自己身边,反而亲眼看着她堕落。
花离福短暂的陷入过迷茫,他痛苦过,但他倔得跟阿敏如出一辙,觉得只要自己一直坚持,白阿敏总有一天会受不了离开。
混混们不了解实情,准确的说他们其实没分手,就像情侣吵架,因为想法不同所以一直在闹冷战,互相赌气,谁也不想先开口和对方说话。
在这方面,自认成熟的花离福其实并没有成熟多少,被荷尔蒙滋润的人全都是没自觉的幼稚鬼。
阿敏抹了把脸站起身,她收好纸条环视了一圈屋内,这间屋子是花离福给自己准备的,不少家具都是他当初弄好的,她有些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只对自己这么温柔体贴,还是对所有女孩都这样。
她抚摸着兜里的纸条,思忖着:既然阿韧来了,花离福也刚好在这个时候离开了,自己是不是换一下住的地方比较好?一直待在他布置过的房间里,只会让她忍不住一天又一天的想他,可是……
她抬起手摸了摸放在墙裙上的无线小音箱,这也是他留下来的东西,她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忘记关于他的一切,迎接新生活并不意味着要彻底告别过去。
阿敏甩了甩脑袋,她叹了口气走向卫生间,准备收拾一下自己,之后就去找阿韧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她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萎靡不振的胡搞了,再有奇怪又难听的流言传出去会让阿韧蒙羞,她不能害了自己弟弟。
背后的小音响这时突然嗡嗡响着亮起了灯,屋里只有自己,阿敏吓得顿住脚。小音箱两条环状的彩色灯条旋转着,箱筒中播放出舒缓悠扬的旋律。
天空湛蓝蓝。
鸟儿从中过,
溪水滴沥沥,
水珠哗哗落,
羽毛纷纷飘,片片折射着彩虹,
鲜花招招手,一起对你说hello。
美丽的鸟儿,尽情飞吧,你看世界是如此美好,
可爱的鸟儿,放声唱吧,太阳它一路照拂着你。
World is lovely, you are the angel.
World is beautiful, your heart is rose.
World is kindness, you are my only lady.
天空灰蒙蒙,
大风呼呼吹,
绿树在摇头,
乌云在哭泣,
小鸟快点走,这座森林被神抛弃了,
这里有怪物,这里不再适合你飞翔。
飞吧小鸟,飞吧小鸟,森林的外面阳光明媚,神和鲜花在等你。
逃吧小鸟,逃吧小鸟,逃离这座可怕的深渊,这里不是栖息地。
World is chaotic, you are the dawn.
World is ignorant, your heart is medicine.
World is terrible, you are my only sunshine.
World is terrible, you are my only ……
最后一个词没有放完,音响嗤一声被切断了。
曲子的风格听起来很熟悉,伴奏用的是吉他,歌手的声音和每晚都会出现在她梦里的男人一模一样,阿敏着急地往门口跑,试图找到这间屋子里有人进来过的证据,但是最后一无所获。
泪水不由得模糊了眼睛,她调试音响,让曲子又响了一次,她还想再听听他熟悉的声音,但这首歌依然在最后一个词的时候被切断,像是信号断联一样。
(这家伙,故意的。)
阿敏笑了。这首歌网上没有,之前也没有听花离福唱过,她几乎可以确信,这是他新写的歌,作词作曲都是他自己,是为了自己写的。
她看着音响,手放在上面不停摩挲,舍不得放下来。她住的屋子是他亲自安排布置的,这只音响他也一定碰过,还放在了她每天都会经过的位置,但是直到今天她才在无意中打开了它。除了花和她本人之外,没人能连得上这台小音响,他的心意,她居然直到他离开了才听到。
“花,你在哪里?”
阿敏喃喃着。可恶的花,每次都把温柔藏在刀口后面,还藏得这么隐晦,叫她找得好痛苦,发现的时候惊喜已经不再纯粹,她的心脏感到阵阵欢愉,又疼痛交加。
她觉得,自己迟早死在这个男人布下的这张暗藏鲜花的大网里,每走一步都是带着惊喜的温柔陷阱。
她失踪的这段时间,花离福一直在疯狂的找她,甚至都为此闯了平时对接才会去的政府大楼,卞皮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出事的。
抗着巨大的压力,他一边带领十三区的人击杀丧尸,给小区做维护,一边继续寻找阿敏的消息,同时还命令手下搜寻跟卞皮的死有关系的人,他就这样艰难地熬着最亲近的人都不在,世界也彻底大变样的几个月。
好不容易发现阿敏的下落,花离福没有浪费时间辨别消息的真伪,直接带人杀去了码头,他在那里顺利拦截到了不知道要被押送去哪里的白阿敏。
她被用快艇带回来,蒙着头封着嘴巴,身边跟着几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人。押送的人当中有一个看起来是头目的,他问领头的花离福劫持白阿敏的理由,花离福谨慎的用欠债的借口和过去的一堆转账记录搪塞了过去,那个头目当时笑了笑,只留下一句看好她,就将一群人给放行了。
他瞥到,他们走后那人立刻拨打了一个电话,说话的时候还提到要修改选择目的地什么的,但是那与他无关了,他在乎的人已经找到了。
将她带回十三区,摘下头套,她那双棕色的眼睛带着欣喜看向自己时,他的心里立刻就涌起了几乎快要按捺不住的庞大情愫。他想冲过去紧紧地拥抱她,亲自检查一遍她的身体有没有出什么问题,但是他忍住了。
他看了一眼白阿敏的身体检测报告之后,只浅浅地对她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吧。
他走出门时,偷偷瞥着女孩望着自己的背影错愕,失望和无助的眼神,心里翻涌起浓浓的愧疚,却也只能在心里说一句:(阿敏,你回家了。)
人是一种矛盾的动物,花离福也不例外。他不给白阿敏接近自己的机会,不是讨厌她的热情和主动,而是他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再次抱住她。他一方面希望白阿敏离开没有希望的十三区,一方面又不自觉地把这里当成了他和她共同的家。
他爱她,却在拼命推开她,白阿敏不懂他的苦心,他不主动,她也不敢前进,又偏偏碰上第二年的丧尸爆发,她突然失踪,两个人就这么僵着,误会和隔阂越来越大。
好在,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
可是找到之后,迎接白阿敏的又是一如往常那般的冷漠和刻意维持的生疏。
花离福认为,鸟儿应该自由地飞翔,不应该陪着他这只本来就在腐烂的天使,在十三区这片被诅咒的黑森林里堕落挣扎。他希望白阿敏能斩断过去走向光明的未来,去拥抱自由健康的生活,他希望她拥有,她也值得拥有那些美好,这一切已经在腐烂的他给不了。
但是他不知道,他将她从泥潭里捞出来,十三区对于阿敏来说是救赎之地,从来都不是阿鼻深渊。她想要的自由和光明的生活,从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那些对未来的幻想中一大半就变成了他,少了这一半,她的生活哪里还光明得起来?
对她来说,他是她的半边天。
花离福执迷不懂,阿敏保持缄默,两颗心从同一个出发点开始背道而驰,被仅有的一根情丝维系着,在风雨中晃荡飘摇,却怎么都吹不断。
地下负一层台球厅内,混混们和新上任的老大打完几场球刚刚散掉,一个男人就趁机拉住阿韧:“白老大等等,我有话想跟你说。”
这混混刻意压低了声音,他的表情严肃,看起来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阿韧顿住脚,等人都走了,混混谨慎地四处检查了一遍,确定周围没有藏着人之后,才回到阿韧面前。
“什么事,说吧。”阿韧用脚搓着地上已经黏成一块斑纹的口香糖,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混混的表情看起来更严肃了,尽管刚排查过周围,他还是靠近了阿韧,收着声音说道:“白老大,我发现阿敏似乎在自己身上偷偷做着实验,我觉得你得注意一下。”
阿韧蹙起眉,表情有些凝重:“怎么回事?”
“之前她还没失踪的那时候,她的电脑坏了,打电话找我修。我过去她不在屋里,电脑开着,上面是一个没关的网页,我坐下看了两眼,好像是制造什么病毒的,本来这件事离我生活太远,我也没多在意。”混混说。
阿韧点了点头:“然后呢?”
似乎是怕阿韧揍自己,混混捂着脑袋,悄悄站远了一些:“她没说清楚电脑的问题,我以为是有病毒,就没带工具,结果查了半天电脑的问题原来出在硬件上。当时需要个钻子之类的玩意儿,我就开了她的抽屉。”
“那里头没钻子,但是有个铁盒子,里面放着一些我不认识的药,看名字不是家常的那些备用药,也不像是有的兄弟会偷偷吸的粉,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旁边还放着俩针管,那些针管是透明的,上头和下头密封着,敲起来很硬,形状瞧着也特殊,不是医院里用的那种塑料针管。”
他这么说,阿韧瞬间想起来刚来十三区的那天,他在姐姐房间里看到两个空的针管,就躺在垃圾桶里,当时还滚出来了,但是因为房东阿姨追上来了,他没工夫留意。
混混继续说道:“我这人好奇心有点重,就想知道那些药是干嘛的,怕阿敏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肯给我们说。毕竟你也知道,她干的那个活儿……万一传染了就不好了。”
他说得很小心,还偷偷观察着阿韧,见少年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才继续说道:“翻看药罐子的时候,我瞅着上面的名字,突然想起来那药名我好像在那个奇怪的网页里看见过,药名太长了我记不住,但是网站里说的那个病毒好像是叫……”
他戳着额头整理回忆,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从台阶口传进来,“伽玛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