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2、【昆仑】过往拜师 ...
-
晨曦初照，在缥缈的云烟中，昆仑远山朦胧，苍青色的群山起伏，一座叠着一座，似深海的波涛，无穷无尽地延伸至云雾深处。
沈瓀一袭金鹤月华锦衣的宫主华服，长身玉立，负手于石阶前，衣袂飘逸，发丝飞扬，寒星似的眼眸望着远方，透露出幽幽华光，周身散发着清冷沉稳的气息。
“弟子拜见清秋宫主。”
昆仑弟子们整齐划一的问候伴着昆仑钟声一同响起，庄严而肃穆。
“准备好了吗？”
沈瓀垂眸，小声询问。
“唔……”
小沈晏支支吾吾地低着头，用两只小手绞着衣角，全无平日里混世魔王的影子，一张稚嫩的小脸红的似是要滴出血。
“不怕的，师尊在呢。”
沈瓀柔声，纤细的手覆在沈晏头上揉了揉。
小沈晏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正对上沈瓀那宛如白玉无瑕的脸。
“师尊陪你。”
沈瓀眉眼带笑地伸出手，先前眼底的寒意尽数化作春水。
“嗯！”
像是受到鼓舞，小沈晏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握住沈瓀骨节分明的葇荑，重重地点头，似是在为自己鼓劲，随后抬脚踏上了第一个石阶！
随后，小沈晏缓缓侧身，望向沈瓀，眼中犹豫之色流露而出。
沈瓀盈盈笑意在唇角若隐若现，从容地也跟着踏了上去，用只有她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
“小阿晏真棒。”
闻言，原本局促不安地沈晏突然双眸如星子般闪耀，昂首挺胸地向前走着，一路上拉着沈瓀的手还不忘紧了紧，好似在求夸奖一般，全然没有发现石阶两侧各同门参拜弟子的脸色已经由震惊变成羡慕，甚至是嫉妒……
终于，在正午时分，小沈晏气喘吁吁地站在了耀华殿前。
“师，师尊……”
沈晏缓缓撒开了沈瓀的手，双手撑膝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片刻后，出于惯性的小沈晏又转身扑在了沈瓀身上。
“师尊～我厉不厉害呀？”
小沈晏奶声奶气地双手环紧，眨巴着大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沈瓀。
“咳……咳！”
眼看情形不对，大殿里的傅司珏忍不住出声提醒，生怕下一秒小沈晏就开始撒娇犯浑，在众长老和弟子面前原形毕露。
“额……”
小沈晏闻声，突然意识到如今自己是身处耀华殿前的，便赶忙撒开手退后一步，有些慌乱地擦了擦额前的细汗，望着山下的密密麻麻的昆仑弟子们不知所措地攥紧了衣袖。
“我家小阿晏很厉害。”
看着小沈晏手足无措的样子沈瓀突然呼吸一滞，有些心疼，全然不顾宫主身份直接蹲下为她整理衣衫。
“请小阿晏再辛苦一下，好吗？我们该进殿了，你师祖和长老她们还等着呢。”
沈瓀言语柔和，全无责怪之意，伸手为小沈晏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随后起身捏了个诀将自身衣摆的灰尘拂去，便又牵起小沈晏的手，走入了耀华殿。
小沈晏余光清扫，确认大殿里的众人自己都差不多认识，这才有些放心。
“弟子清秋，拜见师尊。”
“沈晏，见过时韫上神，司珏仙君，涵芝仙君，以及昆仑诸位长老。”
小沈晏一边学着沈瓀的模样行礼，一边回忆着先前沈瓀叫她问候的人一一作揖拜见。
“都起来吧。”
时韫上神挥手示意沈瓀入座，面无表情，声音沉稳地听不出喜悲。
“沈晏，你可知入我昆仑要担负起怎样的使命？”
“让师尊骄傲！”
没有丝毫犹豫！
沈晏声若洪钟，直接就喊了出来。
紧接着大殿内一阵骚动，各长老本就对沈瓀要收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狐妖为徒，就颇有不满，此时更是担忧，皆面露不满，唏嘘不已。
“额……”
沈晏抬头看了眼一脸黑线的傅司珏和已经扶额的沈珩，意识到自己这个回答太过直白了些，赶忙干笑两声，说道：“你们……别这么严肃嘛，我就开个玩笑……”
“你可知！我昆仑是这后三界的第一仙宫？昆仑后辈的未来，皆是连接仙界与人界的中心纽带！是制衡妖界的关键！更是制衡后三界平衡的关键！”
身为戒律阁长老的墨律长老严肃地理着胡子，眉头紧锁地继续低声呵斥道：“我昆仑弟子人人皆志向高远心系众生，岂容你这娇稚小儿随意玩笑！”
沈晏委屈地看了眼时韫上神，又看了看沈瓀，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知诸位长老瞧我不喜，可我却并非恶人。我自有记忆以来就已经在昆仑了，所以对我来说，昆仑就是我的家……”
沈晏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继续说着，“眼下我虽不如其他昆仑弟子知晓如何守护众生，可我自小就知道人要保护自己珍爱之人！所以我知道无论何时，我都会保护师尊，保护师祖师叔她们，而日后我也定会慢慢发现其他想要保护之人。”
“只护你想护之人？这就是你眼中的心系众生？”
墨律长老嗤笑一声，不满地摆了摆手道：“你不知来历，天性放纵，也有些愚钝，若执意留在昆仑……便寻其他人做你的师傅吧。”
“为何？”
“清秋上仙是后三界唯一晋升的上仙，仙力接近于前六界上神们！且日理万机，责任重大，可没有时间容你挥霍。”
“可难道她们不是众生吗？”
小沈晏倔强地不知哪来的勇气，朝着墨律长老上前一步，冷言道：“时韫上神不是众生之一吗？司珏仙君不是众生之一吗？涵芝仙君不是众生之一吗？为什么护心系之人，便不是护众生呢？这世间芸芸众生，难道只有比昆仑弱的人才是众生？！”
“你这无知小儿……”
“我不无知！”
小沈晏涨红了脸，大声喊着，“上神就无所不能了？上仙就无软肋了？何为强？何为弱？！人界亦有能人异士自行得道修仙，昆仑亦有平庸苟且之人！不是说昆仑是第一仙宫就一定是正道之光！我现在是懂得少，也确实不懂我为什么要守护其他与我不相干的人，但我敢说！为了保护师尊她们我可以绝无私心，可以付出性命！你呢？你可以吗？！”
墨律长老掌管律例数万年，所行之处，弟子们无不敬畏，几时被小沈晏这般一波豪情壮志的发言顶撞过？愣了片刻后，竟气的直打哆嗦，抬手便化出戒律尺就要去教训小沈晏。
“稚子顽劣！”
“你才顽劣！你说不过我就要动手打我！”
小沈晏边躲边喊着，“我虽不知为何入昆仑就必须守护苍生，但我知道，我的存在必须让我师尊开心！所以，如果我师尊的理想是守护苍生，那我的理想就是守着她，同她一起守护苍生！”
“你这小儿目无尊长！甚是蛮横！不配入我昆仑！”
墨律长老说完，便脸色铁青地将戒律尺化为绳索径直甩向小沈晏，势要将小沈晏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铮——”
一道银光挡在小沈晏面前，将绳索瞬间弹落在地。
“墨律，住手吧。”
时韫上神抬手一挥，又将地上绳索化为戒律尺送还给了墨律长老，好声好气道：“童言无忌，你莫要动气了。”
小沈晏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躲在璇玑长老身后，刚想冲墨律长老做鬼脸，便被时韫上神招至了殿前首排。
“沈晏，方才你说的话，可都当真？”
时韫上神面容祥和地打量着小沈晏，眼神中闪过一丝伤痛，嘴角却不由地浮出一抹笑。
“当真！”
小沈晏理了理自己狼狈的衣衫，随后认真地点了点头，气沉丹田大声回道：“比黄金都真！”
“那你可要换个师尊？”
“不换！死也不换！”
“好，那便依你们吧。”
时韫上神说完，示意沈瓀上前。
“不可！不可啊！此子顽劣！”
墨律长老不死心地号召着其他长老反对着，“诸位长老，清秋上仙平日里视察后三界任务繁重，若要收了这个孩子，日后恐多有麻烦啊！”
“是啊……”
“清秋上仙三思啊……”
“实在不行把这孩子交到我簌风阁，我定悉心指导，万不用上仙亲自教导……”
“上仙三思啊……”
眼看沈瓀起身，耀华殿里突然喧嚣非凡，众长老皆附和着墨律长老，生怕日后小沈晏会影响到沈瓀，更有甚者还愿意将小沈晏收到自己阁里。
“多谢诸位长老美意。”
碎玉般的声音兀地响起，只见沈瓀抬手安抚众人，深情冷漠疏离，随即淡然开口道：“我想诸位长老是弄错了，今日请长老们来，是宣布——收沈晏为我沈清秋座下唯一亲传弟子，而非请各位长老定夺。”
“清秋上仙……”
“我意已决，还望诸位长老今日做个见证。”
说罢，沈瓀掌心泛起银光，辉煌闪耀间一个刻着梨花的银色镯子浮现在众人面前。
“这光……是……”
“正是不染。”
沈瓀握着镯子，神情还是淡淡的，但眼里却像是含着璀璨的星子，“我将不染炼化分离出此镯，取名为无忧，今日便将它作为拜师礼，赠给沈晏。”
此言一出，大殿众长老哗然片刻，最终却又无可奈何地缄默不言。
是啊，眼前的沈瓀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温柔代宫主沈瓀了，如今的她是昆仑仙宫的宫主，是后三界唯一上仙，金口玉言，她清秋上仙执意要做的事，众人反对又有何用呢？
见众人不语，沈瓀柔声开口道：“沈晏，过来。”
小沈晏眉眼弯弯，灿然一笑，脚步欢快地一步并作两步地跑向沈瓀，毫不犹豫地在她面前“啪叽”一跪，甜甜地叫了声，“师尊”。
“慢点……”
沈瓀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冷声道：“这孩子的“沈”姓是随的我，从不是来历不明，还望诸位今后，慎言。”
“……”
沈瓀眉眼疏离，深情淡漠地环视了一圈，见众人无议，这才柔声开口道：“她，沈晏，从今往后，是我昆仑仙宫沈清秋唯一的徒弟。”
说罢，沈瓀将无忧镯轻柔地递到小沈晏手中。
小沈晏见状，捧着镯子，连忙冲着沈瓀和时韫上神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边磕边语调欢快地说着，“徒儿拜见师尊，拜见师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