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青丘】师尊也曾真心待过本尊 ...
-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眼前的亭台楼宇变了又变，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沈晏用尽所有力气拼了命的往藏书阁奔去，任由身后的苏怀安跑跑停停同宫人打招呼。
终于，耸入云端的高挺树木映入眼帘，沈晏平息了一下气息，沿着平坦的绿茵道路缓慢的走着，大口呼吸着空气，心中五味杂陈，看着眼前清幽寂静的藏书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沈瓀……
该如何表达呢？
是我压根看不懂你？还是我心里……好像没那么恨你？
沈晏缓缓低下了头，蹲坐在了门前，盯着脚下发呆，突然进退两难，过往的情形犹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的记忆从青丘覆灭后，便被沈瓀封印，因此，从她有记忆时，便是生活在昆仑的浮光殿，每日赖在沈瓀的身边撒娇打滚混吃混喝。
直到有一日，沈瓀将在树下晒太阳熟睡的她抱回屋里，在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下了两个字——沈晏。
“从今日起，你就叫沈晏，我会收你做我的徒儿，可好？”
当时的沈晏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似往常一般在她怀里撒着娇，却并未读懂沈瓀当时的神情，是那样的难过……
自次，沈晏便跟着沈瓀修习术法，衣食住行皆不分离，待她修得了人形，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师尊，我瞧着您有师祖师叔她们，那我的家人呢？
闻听此言的沈瓀一愣，满眼心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蹲下身来，宠溺的回答道：“我们小阿晏当然有家人啊，师尊就是小阿晏的家人。”
“可是，我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呀……我的阿爹阿娘呢？我听闻来昆仑修习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都有自己的阿爹阿娘，阿晏为何没有？”
软糯的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失落，小沈晏噘着嘴伸手抓住沈瓀的手，眨巴着大眼睛轻轻摇晃着她，继续问着。
“师尊可曾见我的阿爹阿娘？捡到我的时候又可有什么特殊的信物？还是……他们不喜欢阿晏？所以不要阿晏了？”
沈瓀的瞳孔微不可查的震了一下，眉头微蹙，微微一笑便将沈晏抱了起来，语气温柔的说道：“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小阿晏的阿爹阿娘可是全三界最好的阿爹阿娘了，他们，很爱很爱你……”
“爱我？爱我为何将我丢弃呢……”
小沈晏双手环住沈瓀的脖颈，直接趴在她肩上嗅着她的发丝，诺诺地开口道：“从我记事以来，明明只有师尊是爱阿晏的……”
“阿晏……”
沈瓀叹了口气，抱着沈晏走到了梨树下的秋千旁，小心翼翼将她放了上去，动作轻柔地为她推着秋千。
“阿晏不可以这样说阿爹阿娘的，我们阿晏的阿爹阿娘是守护三界的大英雄，若是没有她们，三界可能早就倾覆了。”
见小沈晏不语，沈瓀眸中闪过一丝悲凉，继而道：“他们也从未远离小阿晏……阿晏的阿爹阿娘都变成星星了，他们在天上默默守护着小阿晏呢。”
小沈晏抬头，望着天边夕阳西下，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小声嘟囔。
“所以他们更爱三界对不对？阿晏不懂什么天下大义……阿晏只知道，三界没了他们照样好好的！可是……阿晏没了他们，心里很难过……”
小沈晏的话如同一把匕首刺入沈瓀的胸膛，一瞬间，沈瓀推秋千的手不知所措，整个浮光殿除了能听见小沈晏的哭声，一瞬间其他声响都没了……
“阿晏……”
一旁的沈瓀轻咬下唇，整个人微不可查的颤抖着，垂在衣袖下的手不知何时早已紧握成拳，指甲嵌进肉里，渗出丝丝血迹。
“阿晏啊……”
沈瓀眼眶发热，咬紧牙关平复着心绪，随后同沈晏一起坐在了秋千上。她将正在哭泣的沈晏揽入怀中，轻轻地为她擦拭眼泪，斟酌地开口。
“我们小阿晏是有家人的，师尊打听到小阿晏的阿爹阿娘给小阿晏留了一个依靠，你还有个阿兄呢……”
“嗯？”
小沈晏猛地抬头，泪眼婆娑，紧紧抓着沈瓀的衣袖，不敢置信道：“师尊！我有个阿兄？此话当真？！”
沈瓀笑着点头，只是眉间的忧愁不见分毫……
“那师尊为何不把他也带来昆仑？”
“……”
“师尊可否带阿晏去见他？”
“好……”
沈瓀见她不哭，眉间的忧愁淡了几分，抬手为她擦去眼泪，低头与她额头相抵，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子，柔声说道：“待你长大些，师尊就带你去寻……”
“好耶～阿晏就知道，师尊对阿晏最好了！”
小沈晏笑容灿烂地搂住沈瓀，在她脸上嘬了好几口，随后跳下秋千在草地上撒欢似地来回跑着，边跑边喊着，“阿晏有家人咯！阿晏有阿兄啦！”
想到此处，沈晏苦笑……
那时的小沈晏还不知“归无之战”带来的滔天仇恨，整日在沈瓀的疼爱和庇护下似孩童般无忧无虑地长大着，没受过一丝伤害……
只是，如今因此沈晏十分痛心愧疚……
她愧疚从前沈瓀一直将自己捧在手心里护着，可自己却连她曾命丧黄泉都不知，更没有亲自为她报仇雪恨！
“苏照眠，我可算找到你了……你丫跑的可真快！累死我了！”
苏怀安的声音将沈晏一下子拉回现实，沈晏缓缓抬头看着面前撑着双膝大口喘着粗气苏怀安，一瞬间觉得他也没那么聒噪了，毕竟他曾是她最后的亲人……
“来了怎么不进去啊？”
说着，苏怀安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边走边冲着沈晏招手，“快进来啊！”
屋内，端坐在主座的苏楹上神满脸笑意地冲着沈晏招手，沈瓀笑意盈盈地放下手中茶盏也冲她点了点头……
沈晏突然觉得恍惚，眼前的一切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眠眠，进来啊……”
看着苏楹上神拍了拍一旁的软垫，沈晏连忙进屋径直跑了过去，稳稳地落在了垫子上，随后撒娇地蹭着苏楹上神，可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沈瓀。
“这才多会儿没见啊，这么想阿娘吗？”
苏楹上神笑着拍了拍沈晏，随后一边顺毛一边对着沈瓀开口：“眠眠这孩子睡觉不老实，小瓀今日就睡怀云阁吧，宽敞些，你先前住过，我也一直有命人打扫，很干净。”
“嗯……好……”
【嗯？！】
沈晏突然抬头，伸出小爪子戳了戳苏楹上神，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马上就从垫子上跳了下来，跑到了沈瓀身旁。
“今晚也和小瓀一起睡？”
沈晏点头。
“那可不行，你这孩子睡没睡相的，别折腾小瓀了。”
【咳……】
沈晏疯狂摇头，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沈瓀，两个小爪子不住地扒拉着她。
“无妨，苏姨……”
沈瓀笑着将沈晏从地上抱起放在自己腿上，“眠眠睡觉很乖，不折腾，您就随她的意吧。”
“你啊你啊，是不是给小瓀施了媚术？让她这般惯着你……”
苏楹上神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理了理衣衫走到沈瓀面前，戳了戳沈晏的头，随后转身指着桌上的三盒搞点继续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受不了一直坐着，就先回去歇着了。怀安，这是时韫托你小瓀阿姊带来的桃花酥，你留一盒尝尝，余下的给你父君拿去……”
说着，苏楹上神拍了拍沈瓀的肩，便转身离去了，“小瓀，眠眠就辛苦你了，不用拘束，就当这是自己家。”
“多谢苏姨，小瓀知道了，苏姨慢走。”
和沈瓀一起行礼目送苏楹上神离去后，沈晏突然从沈瓀怀里跳出，朝着不远处的案几跑去，笨拙地叼起一枝毛笔，想要写些东西给沈瓀，可提笔落字才发现，笔上的墨迹早就干了。
【嘶……我这身躯笔都没法握，愁人……】
“眠眠，你会写字？”
不知何时，沈瓀已悄无声息地跟着她来到了她身后，还神情略微震惊地看着她。
【不然呢……妖界小尊上白当了？】
沈晏心中偷掖，可明里却乖巧地点点头，小爪子指了指近在咫尺的砚台，示意自己无墨可写。
果不其然，沈瓀温柔地坐在了沈晏身旁，一边将衣袖微微挽起，一边回答道：“好好好，阿姊给你研……”。
说着，沈瓀便一脸认真得开始研墨，动作娴熟。
微风拂过，沈瓀额前的碎发轻轻地散落在她肩上，沈瓀的手腕每旋转一次，沈晏心中的愧疚便又多了一分，毕竟从前都是她静静陪着沈瓀处理公事，为她焚香研墨。
【我才不占你便宜，等我化形了，大不了我再给你研回来……】
眼看着沈瓀墨研的差不多，沈晏伸头过去蘸了些，便在笔下颤颤巍巍的写下一个字。只可惜此字不仅分离，而且歪七扭八甚是抽象，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眠眠，这是……王？而？而？”
沈晏一愣，苦笑着将笔放下，冲着沈瓀一边叫着，一边用小爪子不住的拍打写下的那个字。
【瓀瓀，是“瓀”啊，写的你啊！】
“王……哦不，“瓀”？你写的是我？”
沈瓀掩着嘴笑了，眉眼弯弯，突然有种少女的灵动之气，令沈晏看的有些痴了，突然她脑子灵光一动，便提笔开始在纸上继续创作……
“目……民……哦～眠，眠眠，心……悦……瓀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