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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白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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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部落大会的前一晚,族里已经编织了二十一个草笼子,六十三个陶罐。
红褐色的陶罐一共有十三个,土褐色的普通陶罐有三十二个,劣质陶罐十八个。
一个笼子可以装两到三个陶罐。
为了避免赶路的途中被磕碎,首领月在里面垫了许多干草。
这次前往部落大会,因为有了陶罐和草笼这两样东西,首领将原本用来交易的食物又放了大半回去。
只带了半笼子肉干,以及若干兽皮。
草笼子被全部带走,陶罐带了二十来个走,大部分都是最劣质的山坡土陶罐。
其中只有一个红褐色的陶罐,首领月还特别拿了一条十分柔软的兽皮将其包上,才放入笼子里。
之所以只拿二十多个罐子,也是因为再多她们就拿不下了。
“首领,东西都准备好了。”
亲妈叶抱着艾,向首领月禀报道。
山洞中,明明灭灭的火光照在族人们脸上,离火堆近的族人仍旧在不停地编织草笼。
这次要出行的族人一共有六个。
首领月,亲妈叶,箩,羽和柳,她们都是族里最年轻的女人。
艾挣开亲妈的手,从大腿爬了下来,往山洞角落酉的地方走去。
老人闭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是艾经常听到的神灵赞歌。
“酉。”
老人缓缓睁开双眼,睿智的眼睛注视着将她打断的艾娃。
看到酉严肃的面容,艾也不害怕,认真地问道:
“你上次说的那个呛鼻的黑疙瘩,在哪里?”
酉垂下了眼眸,似乎陷入了回忆,黑皱的眼皮一动一动,半响,这位老人才抬起头说道:
“土部落。”
“小心,那里的巫。”
酉的脸上出现了肃穆的神色,显然对土部落的巫有极强的忌惮之意。
“她们的巫,怎么了?”
艾歪了歪头,黑黑的眼睛里面流露出强烈的好奇神色。
“巫麻,能看透,你的来历。”
酉虔诚的目光落在了艾的身上,似乎是在注视着另外一个人。
这种诡谲的眼光,让艾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她一直都知道部落的族人们将她认为是古神的神使。
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她可以未卜先知,可以造出火,陶罐这些东西。
艾的表现在所有原始人中,都算得上近乎妖孽的聪明了。
艾点点头,对酉保证道:“我会隐藏好自己的。”
酉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慈爱,老皱的脸皮微微颤动,“好孩子。”
艾之所以要问酉这个黑疙瘩的事,是因为在野外中,能碰到呛鼻的植物并不多。
而这些带有刺激性味道的植物,少之又少,艾心中有个猜测。
只希望这次出行能让她顺利找到,才能验证她心中那个想法。
要是酉再年轻几岁就好了,这样她就能跟上队伍远行。
艾有些失落,若是酉在此次队伍中,一定能带她找到那个黑疙瘩。
“艾,蛋!”
彩激动的声音传入了艾的耳膜,顺着声音的方向扭头看过去:
彩正捧着蛋窝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花也放下了手中的棕榈条,好奇地围了过来。
干草堆成的蛋窝中,蛋壳的顶部已经有了破碎的迹象。
很快蛋壳顶部的那丝裂缝变得越来越大,过了一会儿,蛋壳掉落了一块最鲜艳的部分。
山洞内的火光太暗,只能看到蛋壳内有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在颤动。
“出来了?”
花的声线有点颤抖,真的让艾给孵出来了!
“好像有毛?是鸟吗?”
彩毛茸茸的脑袋在蛋窝附近乱蹭,似乎想通过那么一小块缺口,看清里面的全貌。
蛋壳的边缘,有根湿漉漉的乳毛粘在了碎蛋壳的边缘上。
艾这边的骚动很快就吸引了一些族人过来。
就看到被首领月严令禁止触碰的大蛋,好像正在破壳?
很快,艾她们的身边,就围聚了一群睁着大眼睛的族人。
亲妈叶走到了艾的身边,见证着这颗被她带回来的“食物”,在艾的双手下,诞生生命的一刻。
破壳的时间需要很久,族人们围聚了半响,见蛋壳也没什么变化,就各自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半夜,一些族人已经沉沉睡去,此时,蛋窝中的蛋壳已经少了大半,里面的生物也露出真容来。
毛茸茸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了微弱的叫声。
声音暗哑,不像是鸟叫声。
脖子上带着一些斑驳的黑绒毛,头部深埋在了身体里,但是还是能看出有一段深红色的尖喙露了出来。
亲妈叶也没能认出来,疑惑地盯着蛋窝里面的鸟?
她明明是从白羽鸟的鸟窝里捡的蛋 ,白羽鸟的嘴是乌黑色的,这玩意儿明显不是。
酉此时拄着艾做的大石锄走过来,首领月紧跟其后。
不过看到两人看向蛋时,脸上陌生的神色也能判断出,她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幼崽。
艾戳了戳蛋壳,里面的小家伙又发出一声难听的叫声。
“可能是黑乌鸟。”
酉皱了皱眉,下了结论。
这么难听的叫声,只有象征着不详的黑乌鸟才能发出。
“黑乌鸟的嘴,是黑的。”
首领月摇摇头,这鸟是深红色的长嘴,不会是黑乌鸟。
“艾,族里没人会养。”
首领月看向艾,提醒道。
明天就是出发部落大会的日子,将蛋窝放在安居地,很可能会被族人们养死。
首领月见证了艾忙前忙后这么些日子,就这么放弃实在可惜。
“我可以带上。”
得知艾下定决心要养,首领也未曾阻拦,她也有些好奇,这蛋壳内的生物,到底是什么?
夜深,酉盘坐在石壁上,嘴里嗫声祷告了一番,首领月也应势闭上双眼。
酉将额头缓缓地碰上月的头顶,待久了艾也熟悉了这些部落里的习俗,这是古老的赐福仪式。
睡前祷告,是为了祈求古神能够护果部落的族人此次远行能够平安归来。
……
天将亮未亮时,艾她们就启程出发了。
首领月挑着木棍,木棍两边的笼子都被艾用棕榈条编出来的绳索打了死结。
这样就能防止笼子从木棍的两端滑落。
艾被亲妈叶放在了笼子里背着,肩上也挑着一担子瓦罐。
箩和羽也一样,肩上挑着重重的瓦罐笼子。
族人柳因为年纪尚小,身上只挑着一摞笼子和她们路上要用的物资。
零零总总算下来,重量也不轻。
一个陶罐得有七斤左右,一个担子至少挑了五六个罐子。
也就是五十来斤重量。
这点负重对原始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要走这么远的路,要在五天之内赶到。
整个路程,叶她们都是疾速行走的。
和之前迁居时不一样,虽然负重轻些,但是速度加快了近一倍。
前往部落大会的路途反而比迁居时更辛苦。
所以艾也是被第一时间放到了笼子里面,只有队伍的速度降低了些,艾才会被放出来自己行走。
艾的怀里正抱着马上破完壳的鸟窝。
日头升起来,草窝里面的小家伙全貌也被完全照清楚了。
山洞里光线不好,导致艾一直认为孵出来的是一只黑毛鸟。
在太阳的光线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蛋壳中鸟背上的绒毛,除去斑驳的血色粘液,绒毛上面是呈着乳白色的毛边。
小白鸟的大小比艾的两个拳头还要大,单看其体貌,很像是一只幼年的白化红嘴蓝鹊。
这么鲜艳的蛋壳,结果孵化出了一只纯白色的鸟,怎么看都透露着一种奇怪。
但是这是史前原始,艾也只能静观其变。
说不定哪天?又长出别的毛了?
据她所知,这种喙科动物,很可能会在蜕毛期长出新的羽毛。
这时,手里传来一阵奇异的触感,艾低头看去,就看到这只小鸟在啄她的手背,原本睁不开的眼睛,也睁开了半拉,是金黄色的瞳仁。
同时发出了拉锯一般的叫声。
艾临走之前给这小鸟喂了几颗地上的软体虫子,才走了不到三个时辰,这小白鸟是又馋了。
现在在赶路,可没地方给它找虫子吃。
艾只好将草窝里面的蛋壳掰碎,倒在手心里让这馋鸟吃。
这鸟也不挑嘴,继续发出嘶哑的拉锯声,就开始埋头苦啄。
春季的风雨变幻让人难以捉摸,艾她们刚离开部落不到半天,天上就骤然飘来几大团乌云。
偶尔还有闷雷声响起,好在雨水一直未曾滴下来。
迎面扑来的凉风,夹杂着些许水汽,或轻或重地铺在了五人的脸上。
亲妈叶在雨滴下来的第一时间就给艾的头顶铺上了兽皮。
第一天的行程是在雷声大雨滴小的干雷中度过。
到了夜里,酝酿了一整天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将叶她们刚搭建好的简易三角架浇了个透。
还好里面铺好的兽皮被叶及时收好,只打湿了下面的干草部分。
艾将飘在脸上的雨水擦干,她们现在的位置是在一片荒野上。
连头顶这些架好的木棍都是从部落里拿出来的,外面的大风雨透着木棍和禾草的缝隙呼呼的刮着她的脸。
一时间,有些心酸。
三角架外面的风声呼呼作响,扎在木棍上的禾草被风卷走了好几捆。
好在三角架扎得足够牢固,叶冒着风雨出去,将三角架上面的禾草再次用棕榈绳固定。
回来时,叶将身上的雨水用干禾草擦了一遍,才轻轻地躺在了艾的身边。
身边传来了熟悉的味道,艾伸手抱住了亲妈,不知不觉中,风雨声慢慢消失,母女两人也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