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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4202年七月二日,蓝星南海群岛地区。
      天气正好,难得一见的阳光洒满了雪原,此处是南海群岛中海拔最高的一座岛。
      放眼望去,岛的四周早已不是卷席着浪花的海浪,蔚蓝的大海早已冻结在冰层之下。
      整座小岛似乎都被冰封,原先还高出海面几百米的小岛如今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十几米高的岛尖。
      雪原散发着刺眼的白光,绚丽又夺目,谁也不知道冰雪覆盖之下到底掩埋了多少尸体。
      这还是处于赤道地区的南海群岛,其他地方更是不敢想。
      今日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一改往日的阴霾,就连雪都停了。
      忽然,岛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从雪原底下传来的声音。
      雪原下方,某个石门背后。
      常行贴着冰块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往日里风霜在雪原上呼啸的声音早已消失,外面安静得连一颗针落在雪地里的声音都能听见。
      这里是他所知的人类最后的避难所,在南海之外,更远的地方还有没有其他人类庇护所他不得而知。
      在这场空前巨大的暴风雪之前,南海群岛庇护所的规模还算可以,大部分岛屿的内部早已被挖空,整个庇护所虽说不富裕,但也还能勉强运行。
      当然挖空岛屿,尤其是处于冰层之下的岛屿,仅凭人类的力量是万万不可能实现的,这要多亏了一些凭空出现的异能物品。
      通过这些拥有人力所不能及的物品,人类得以苟活至今。
      人类现在的处境成也异能物品败也异能物品。
      这场暴风雪持续得太久了,久到耗光了所有的能源,没有了能源的异能物品就没有任何作用,也失去了那些非人的能力。
      况且,这个最后的庇护所本就没有什么存粮,在这场持续良久的风暴里,庇护所里积攒的矛盾,粮食的不足,能源的紧缺,这些问题一一爆发。
      在饥饿的逼迫下,不是没有人选择外出寻找机会,可惜出去的人都了无音信,无一返回,这给庇护所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还留存在庇护所里的人开始不安,没有人再选择外出。
      他们选择抛弃自己仅存的底线,杀人夺粮的戏码不断在庇护所里发生,庇护所的所长被暴起的刁民杀害,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暴乱。
      再后面的事情常行就不清楚了,谨慎起见,他提前躲在了靠近庇护所大门的一处夹缝里,黑暗中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暴动持续了多久,常行早就已经记不清了,他靠着自己手中的这件异能物品——一本书,苟活了下来。
      这是他拥有的唯一的一件异能物品,是他最好的朋友用生命换来的。
      这本书能够按照单位来存储物品,常行是个谨慎的人,有着屯粮的习惯,每次基地下发的粮食他都只吃一半,再加上早些年在外面搜寻的粮食,他才得以活到现在。
      可屯的粮再多,也顶不住没有进账只有出账。
      如今,虽然庇护所已经重归清净,就像往日里一样,所有人都在保持安静好节省体力,但里混合着屎尿并存的味道,还有在低温下已经消减了许多的血腥气,无时不提醒着常行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庇护所里的温度早在能源枯竭的那一天就开始下降,虽然不知道具体温度,但肯定很低。
      历经多年的低温,早就对低温适应了许多,但即使这样,长时间待在超低温的环境里,他的身体还是逐渐变得麻木。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出去!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执念呢?
      或许是许久没有再见过蔚蓝天空,又或许是许久没见过的朝阳。
      他紧了紧怀里抱着的书,在黑暗中摸索着大门的轮廓,好几次都从轮廓上摸过,但常行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没察觉到一般。
      原来常行的手早就没有了知觉。
      摸了半天,常行似乎是知道了自己好像摸不到开关了,他背靠着门缓缓坐下。
      眼皮越来越沉,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
      不能睡,他还不能睡,他不能死在这么阴暗的地方,他还没见到阳光!
      常行这么想着。
      突然间似乎又有了力气,他加大了按在大门上的力度,手上终于能够感受到模糊的轮廓。
      他记得开关就大门旁边,他的腿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灵活,只能一点一点挪向记忆中大门旁边的开关。
      大门上覆盖着由于温度变化化成水又在低温下重新结冰的冰层。
      手覆上去的时候一片光滑,常行怔了怔,在低温下逐渐麻木的脑袋似乎没有想到这些情况。
      他试着用力往下扳动开关,可是在冰层覆盖下的开关十分坚硬,在常行微弱的力气下纹丝不动。
      尝试了一段时间之后,常行喘着粗气靠坐在开关下面。
      他听说过,大门是经过特殊设计的,有防冻的措施,但是没人能想到拦在他面前的不是大门,而是被冰冻的开关。
      生锈的脑袋逐渐转动,常行脑海闪过许多办法,往日里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如今因为他孱弱的身体都变得不可行。
      手指无意识的摩梭着抱在怀里的书,思索良久后,突然他的手指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手中的这件异常物品刀劈不烂,火烧不悔,及其坚韧。
      或许他可以试试用这本书砸开开关上的冰。
      他刚刚大概摸索了一下开关的情况,冰层不是很厚,毕竟只是冷凝水导致的冰冻。
      靠着墙重新站起来,撑着强来回走动着,他要让血液重新活络起来,这样他才有力气,走动的时候,他还不忘用精神力沟通手中的异能物品,也就是那本书。
      一个箱子凭空出现在面前的地上,常行虽然看不到,但还能听见箱子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声音不大,但在黑暗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明显。
      常行的呼吸一滞,原本靠着墙往下坐的动作也顿住了,凝神仔细听着黑暗里的动静。
      约莫过了几分钟,黑暗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常行这才继续试着弯腰蹲下,长久没有活动的双腿想要弯曲得费些力气。
      但常行咬了咬牙,为了出去,他忍住了,只是蹲下的瞬间,脑海传来一阵眩晕,简单缓过之后,还不等晕眩感完全消散,他便立马去摸掉在地上的箱子。
      此前躲在裂缝里的时候他都是靠座在墙边,取出箱子时箱子就挨在手边,不用费力气,也不用发出太大声响,刚刚倒是他一时激动,反而忘了考虑这些。
      箱子在黑暗中被打开,不一会便传出了咀嚼声,声音很小,即小心翼翼又狼吞虎咽。
      幸好这件异能物品存储的东西时间是静止的,也就是说存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
      此时常行正吃着他的压箱底存货,存了好几年都舍不得吃的粗粮面包。
      这粗粮面包是早几年天气情况还没现在严峻的时候,在其他庇护所做的,一直以来,每当他饥饿的时候都会躲起来闻一闻,闻完再放回去。
      如今,常行知道再存着也没什么意义了,他不再节省,大口大口地吃着香到迷糊的粗粮面包。
      期间,他还差点被狼吞虎咽的自己给呛到,好在干净的水他也存了。
      温度很低,水拿出来喝了两口就重新放进了书里保存起来,面包也在低温下逐渐变得僵硬。
      常行见状,将面包收了起来,虽然没能完全饱腹,但四肢勉强有了力量,不再像之前那般虚浮。
      他倒不是怕长时间没吃东西一下吃太多会身体不舒服,只是他还没打开门,不能一下吃完了,他还得留着补充体力。
      吃饱喝足,他站起身来,拿着手中的书一下一下砸着被冰封的开关。
      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庇护所里,砸累了他就做下来吃面包喝水补充体力,吃完继续砸。
      黑暗里没有时间概念,常行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放在以前,这样的操作根本废不了什么体力,但今时不同往日,低温消耗的体力更多也更快,尽管砸几下就要喘息一阵,但他的精神却越来越振奋,自由的空气是他最后的兴奋剂,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
      咔嚓...
      经过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敲击,开关上面的冰块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捕捉到那一抹声响,常行的动作更快了,哪怕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补充体力了。
      常行掰开已经裂开的冰层,露出了下面的开关,他颤抖的手按下了那个开关。
      面前厚重的大门随着开关的打开,急速的下落,直至大门的顶端与地面齐平,大门下落的时候,常行还听到了门缝里的冰层破碎的清脆声。
      大门落下,外面却不是广阔的天空,原来大门早已掩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下。
      但常行并没有因此失望,他扑了出去,还没有冻硬的积雪随着他的动作被压塌了一片。
      本就被冻得通红的双手在接触了积雪后,已经有些发紫,但是常行匍匐着,一点一点地用手扒开眼前的积雪,每扒开一部分积雪,他都会向前挪动着身体。
      积雪之中,是比庇护所里更加低的温度,常行的动作越来越慢,身体也一直在不自觉地发抖。
      他不知道积雪有多厚,但他宁愿死在通往自由的道路上,也不想在充满阴暗地庇护所里不甘地死去。
      可意识越来越模糊,哪怕伸手不断地掐大腿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他其实是个怕痛的人,但现在他必须清醒着,因为一旦失去意识,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哪怕身体其他地方已经麻木感受不到疼痛,但舌尖依旧传来了剧痛。
      他似乎尝到了铁锈味,他从旁边抓了些雪在手上搓了搓,然后又换了个地方抓了一团雪,稍稍用力挤压成一个小雪团,仰着脑袋送入了口中。
      疼痛得到一些缓解,他继续往前爬。
      庇护所离他越来越远,他也越来越接近向往的坟墓。
      终于,在他再一次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手抓了个空,晨曦透过抓出来空洞照耀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伸手挡在了眼前。
      他依旧是那个匍匐的姿势,许久没见过阳光的双眼不自觉地闭上,甚至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在适应了一会后,他小心翼翼地移开了手,依旧闭着眼,但这次他的速度更快了,顺着那个缺口,双手之后是脑袋,然后是半个身体。
      终于,他再次见到了阳光。
      身体早已没有了知觉,外面的温度低到了一个令人可怕的地步,常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甚至还有残留的力气站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见不到阳光了。
      他眯着眼,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闭着眼,感受着晨曦照耀在自己身上。
      “我...”
      常行太久没说话,只是张了张口,拼尽力气也只说出了一个字,身体缓缓僵硬,一下子就向后倒去。
      最后一秒他竭力睁开了双眼,尽管一瞬间他就被刺目的太阳逼着闭上了眼,但他已经看见了,足够了。
      他知道,明明怕死的他,此刻却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脑海里回忆起他曾经的几个朋友。
      他们似乎在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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