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七章:同床之夜 ...
-
25
事不宜迟,文晴再打听好一些具体情况就从太医院直奔刑事房。
据了解,刑事房位于皇宫的最后面,离冷宫不远的地方,顾名思义,它就是后宫人众法庭,监狱和刑场的合体,而且,本着“皇室尊严大于天”,“家丑不可外扬”原则,它的存在颇显伟大和庄严。
郭监管名叫郭淮,是这里的“最高统治者”,他虽也是个中年太监,却个高八尺,一身横肉,眼球微凸,甚至有些目中无人,就是见着太子妃,他也丝毫不卑躬屈膝,直截了当问有何贵干。
“太医院四天前给你们送的二十瓶砒鳞,都在吗?”文晴也不啰嗦。
“太子妃知道砒鳞?”郭淮吃惊不小。
“都在吗?”文晴再问,语气像是审问罪犯。
“丢失了四瓶。”郭淮有些不满,随意道:“原来是贤妃宫的宫女翠姑偷去杀人拿命了。”
“她承认是她偷的?”文晴不信,“据本宫所知,刑事房守卫森严,她一个宫女怎么能从里面偷出为数不多的毒药?”
“总之她都承认是她偷的,我还管那么多作甚?太子妃,您怎么,这是要给一个临死的宫女开罪么?想来她也不是您东宫的人啊。您还是回去吧,在这刑事房呆久了,只怕金枝玉体惹一身晦气。”郭淮阴着嗓子有些不耐烦。
“翠姑在哪?本宫想见见她。”文晴摆出几分架势,提出要求。
“见就见,不过,只怕太晚了。”
即便如此,文晴也不放过渺茫的机会,坚决要见翠姑,然而,正如郭淮所说,真的晚了,她们赶到的时候,翠姑已被五马分尸,场面血腥异常,比起被人肢解抛尸要残酷得多。
文晴虽然见惯了血腥和尸体,可这一刻,胸腔却是堵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来。
“来人呐,送太子妃回东宫。”郭淮吩咐。
“你们在场的人,”文晴却突然大声问:“翠姑死的时候有没有喊冤?”
“太子妃,哪一个到这儿的囚犯不喊冤啊?”郭淮发笑,“我判她五马分尸的时候,她就开始喊冤了。”
“那除了喊冤,她还有没有说什么?”文晴又问。
“好像还有娘娘救命,呵……”
“还有吗?”文晴再次看向执行小吏,又让小桃拿出银两,诱惑道:“谁能想起来,这银子就是谁的。”
“我知道,”看来利诱往往奏效,看到白花花的碎银,一名小吏就巴拉地站了出来,细想道:“她还说了,不得好死。”
“谁不得好死?”
“她说贤妃宫的人不得好死。”另一人急忙插嘴,“从贤妃娘娘到什么薛贵的,她都骂了,不过,骂完之后又哭着喊他们救命,一会又说‘骗子骗子,大家都是骗子’……估计是吓疯了,临死之人都这样。”
26
听完之后,文晴不敢臆断,但绝不相信翠姑临死前的话,纯属惊慌之言。如果有人给她这个权力将案子彻查到底就好了……奢望吧,她只是个太子妃,本来就不该管这种事,谁会给她权利?
那么,就这样结束吗?实在心有不甘。
可她也没有任何办法继续查下去,毕竟那是贤妃的地盘,她就算找个人问话都多有不便,更别说其他了。
无比惆怅地回到东宫,知道书房被李检给占了,她就直接到寝殿,泡了个热水澡调节心情,终于想明白一个道理,若想要伸张正义,揭露真相的权利,必须等到做了皇后再说。那现在要做的,就是好生服侍李检,保住自己太子妃的位置。
本打算泡好澡自己先睡的,这么一想吧,她就觉得自己该去书房请一下李检,尽管不一定请得动,但形式还是要有的。
来到书房,经如意通禀,她方才见着他。
“殿下,夜深了,何不早点歇息?”这话一出口,自己听了倒觉得有几分肉麻,不知李检作何感想,只见他讶然抬头,盯她看了一阵,随即便将视线还复到书中,却是半天不语。
文晴再想说自己先睡的话,他才张口,毫无表情道:“我还不困,你先睡吧。”
“好,那我就不等你了。”文晴其实求之不得。
“等等。”当她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却叫住她,问:“你的问题,弄清楚了?”
“嗯?嗯。”文晴有一刹才反应过来,忙回头含笑答,“弄清楚了。”
李检从鼻孔里叹了一口气,放下书起身,改变了主意道:“也罢,我还是随你一道回房歇息吧。”
文晴一听,嘴巴禁不住微张,面目也有些扭曲,但很快用笑容掩饰,念头一转,就走近案几说:“那殿下回房歇息,我再看会书……我睡不着。”
李检自然惊诧,本来想过许多,就是日后当了皇上,妻妾成群,他也要与之同床共枕,换谁都一样,心死,身不能死,终于放下那点洁子之情,想要跟面前的女人凑合一生,却不想,有意逃避的人,反变成是她。
“那我陪你。”他说。
这让文晴感到惊奇,脸上写着笑,心里却在揣测,不过,她没有拒绝,熟练地从架子上抽出《大鑫律法》就坐下来翻看,不多时便忽略了李检的存在并进入状态。
李检手里虽拿着先前看的书,却意不在此,时不时抬眼观察,看她认真的样子,心里几乎有些困惑,问世上有多少女人会对那种条条框框的内容感兴趣?要说什么圣贤书倒也罢了,可她看的,恰恰是《大鑫律法》,只有需要的人才会研读。
27
“你看《律法》做什么?”他终于忍不住问。
“啊?”文晴正看到重点,有些脱线,“你说什么?”
李检微愣,继而重新问:“你日后久居深宫,也不出门,看《律法》有何用途?”
“反正,闲着无聊,随便看看吧。”文晴意识到,在他认为自己看这种书不大正常,就忙将书合拢,笑笑了之,而后道:“殿下,你是不是困了?要是困了,你就去歇息吧,不用陪我。”
听言,李检略低下颔,想了想缓缓起身,走至她跟前,将她的书接过,一边放至书架,一边说:“洞房花烛夜,我欠你的,就今晚偿还吧。”
文晴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冷不防心中震颤,是要视死如归还是巧言拒绝?
“走吧。”不容她多想,他的手就伸过来轻揽她的腰际了,以至于她敏感地将身板挺得更直。
迟早会这样的。
却说她在21世纪做检察官的时候,感情生活一片空白,没有丈夫,也没有喜欢的人,但她,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女子,不为人知的是,她喜欢逛夜店。
每每想要放松的时候,她都会找美男抚慰,也就是传说中的一夜情吧。
因此,现在面对李检,并不是出于羞涩,而是,她认为,要跟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男人发生关系,需要强大的心理准备,毕竟是一生的事,没有感情基础,总觉别扭。
一路无言,踏进寝宫门槛的时候,她方才停步,借口告诉李检:“其实,我这几天有些不方便,你欠我的,还是改天再还吧。”
李检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一直机械搀扶她小臂的右手,背于身后。
“你心里,还惦记着十三王妃吗?”文晴有些鬼使神差,问出这话就后悔莫及了。
李检看她一阵,径直走进屋中,坐到软榻一侧,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像品茶一样无心抿了起来。
文晴知道自己不该提什么十三王妃,忙走过去坐于另一侧道歉:“我不是有意的,只是……”
她犹豫一阵,方才果敢继续:“生于帝王家,许多事就身不由己了。”
“你不用劝慰,”李检苦笑,接着说,“道理我自然明了,可……他们就因了一句算命先生的话,将本该许配给我的如珠换成是你,这实在让人气恨。”
“算命先生?”
“你该知道吧,”李检抬起睫毛,多有无奈,“母后说,我跟你八字相符,利于江山社稷,跟如珠八字相克,弊于江山社稷。”
“可如珠是兵部尚书的女儿,理当有利于你日后江山稳固才对啊。”
“很多人都这么想,尽管我不是因为她兵部尚书之女的身份才喜欢……”他戛然止声,将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看着文晴,有些惭愧。
28
“事已至此,你也只能认了,”文晴笑了笑说,“日后继承大统,还不照样要娶许多你不爱的女人填补后宫?这大概就是痴情皇帝的无奈吧。”
李检竟被她这句话逗乐了,放下茶杯调侃问:“你怎知道我痴情?”
文晴愣了一下,煞无介事道:“我也没说啊,随便感叹而已。”
李检重重叹息,说一句“也许,父皇母后是对的。”就没了下文,只是起身走向内殿。
文晴看他心情像是好了点,对自己也没什么仇视的概念,就大大放松,跟进内殿,发现他已然躺在床上,就让屋里的宫女放开帷幔通通退下,自己则在蚊帐外呆立好久。
“你怎么还不过来?”李检的声音在烛光夜色里有些撩人心魂,“我还没有宽衣,过来帮帮我。”
文晴便应声摘掉耳环和头上配饰,放于一旁梳妆台上,暗自长吸口气,鼓励自己坦然应对,方才钻进蚊帐。她绕到里边,在他侧面笨手笨脚动作起来,单是解开那设计巧妙的腰带就费了她九牛二虎之力,李检却是一点忙都不帮,微张双臂任她折腾。
“看来,你在家中一定没有帮你父亲穿过衣服,进宫之前也没有好好学习怎么伺候夫君。”
“你坐着,我不好弄。”文晴辩护,终于是将他的外衣脱去了。
李检摇头发笑,随即道:“来,我帮你。”
“我……我不用。”文晴忙躲了躲,她衣服穿的少,脱了一件就春光大露了,她怕他看了会兽性大发。“我习惯穿着衣服睡。”
说罢,她便背对着他侧卧于里面,一动也不动。
李检一时觉得很有意思,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直躺下,闭目想了许多事情。待到外面侍者熄了大部分烛火,他才重新弹开眼皮,直看昏暗的上方,良久张口:“其实你也受了很多委屈吧。”
文晴脑袋动了一下,没做声,只听他继续道:“听说你爹娘本不想把你嫁入宫中,以免日后深宫险恶,可惜阴差阳错,事与愿违。不过,想来也奇怪,你一嫁给我,那弱不禁风的身体竟真的好转了。”
“小桃说,这就是八字相符的原因。”文晴侧身而卧,也累了,就翻肩平躺。
孰料,就是这一翻,翻来了李检的灼灼双目。
也难怪,毕竟对于一位准王者,痴情永远是精神上的,对于这个社会,为所爱守身如玉也永远是女人的专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