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从不哭泣》水*

2、01/赛尔

　　意大利天主教堂般神圣的地方，在通往主殿的高高的台阶上，一个漂亮的女孩对着下面的男人招着手。
　　“赛尔，快点儿啊，你要是爬不上来我就不管你了！”
　　女孩穿着宽敞的白色布衣，看起来好像是个天使。
　　赛尔发了疯似的想赶上去，可是两条腿像灌了铅般使不上力气。
　　“等下！”他嘶叫着，“别进去！”
　　赛尔拼命的往上爬，直到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他最终累的扑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等到他抬起头来，眼前的景观已经发生了变化。他来到了主殿的中心，而他所追赶的女孩已经不见了。站在眼前的是一个蓝衣服的男子，那家伙明明长了一张好看的面容，却有着一双不留情的眼睛。他对着赛尔大笑，整个面孔变得狰狞起来。赛尔痛苦的趴在地上，仿佛野兽咆哮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赛尔•阿里盖利抽搐了一下，从噩梦中惊醒。紧身皮裤里的手机震个不停，催促他赶紧回到现实中来。
　　“谁啊？”他懵懵懂懂地抓起手机。
　　“嘿，赛尔！别告诉我你又在旅行的时候睡着了，我先后打了五次电话了…”
　　听着就让人不爽的粗糙嗓音，赛尔开始后悔接听这个电话。
　　“好的，亚瑟。你最好给我个不错的理由，不回去也就罢了，要是回总部，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这家伙的肠子扯出来，我让你好好知道一下打扰上司睡觉的代价！”
　　“OK…火气别那么大,我的朋友，相信我。这次真是有足够大的理由才会找上你的。”那个男人的声音道。
　　赛尔马上从睡袋里钻了出来，他定了定神道：“…你想干嘛？”

　　“我想马上见你。”
　　“见我干什么？”
　　“实际上今天宗教学派的一个著名教授找到我，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斯卡萨队长，他们说如果在这么乱的局面下还能有人力挽狂澜，那毫无疑问就只有你了。”
　　赛尔瞥了眼自己的电子表，清晨4点半，大部分人都还在熟睡的时间。
　　“你小子知道现在几点吗？”
　　“我很抱歉，但是实在是事出有因，否则我也不会去找你了，要知道我们都很清楚你那唬人的脾气…”
　　赛尔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又铺好自己的睡袋。这种破事以前也有过，不过那都是很早以前了，至少在他上次击伤了几个强行想把他带走的内部官员以后，就再也没发生过。当然，那次的事件只是几个狂热的政客想让他帮忙抓几个恶魔，这样就可以在大选时当作炫耀的政绩多拉一些选票。不过好在他根本就没打算继续为国家效力，也没想做私人佣兵，再加上本身实力让人发憷，所以那些吃了闭门羹的家伙就没再来惹过他。
　　不过这一次…
　　“听着亚瑟，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事情是，你到底是从哪儿弄到我的电话号码的？”
　　“总部的消息处。”
　　“总部的消息处居然连我新换的手机电话都有？”
　　赛尔面有愠色，他对自己的隐私被挖掘感到愤怒。还是这样，这帮国家的狗就是改不了吃屎的臭习惯，他忿忿地想。
　　“喂，老大！我们需要你！”亚瑟很执着，“我不会亏待你的。”
　　赛尔已经对电话那边的粗嗓子感到厌倦了。“我现在睡眠不足，这种事日后再说。”
　　“可是……”
　　“没有可是，这种差事找特种部队去，政府的机器都是吃屎的摆设吗！”他真的生气了。
　　赛尔挂断了电话，然后无聊的整理起自己的睡袋。他想再多睡一下，这几日那个噩梦总是在侵袭他，搅得他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现在也是，噩梦的影子深深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赛尔•阿里盖利揉着自己的眼睛，他靠坐在荒野营帐的一角，搓了下手指，默默地点燃了手里的烟。
　　赛尔自幼就与众不同，倒不是因为他成绩优异或者地位显赫，他和很多人一样是社会底层人民的子女，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家中一贫如洗，没有地位没有权利，赛尔对靠学习出人头地也没兴趣，他只想做他自己。
　　人们之所以说他与众不同，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畸形左手。
　　说是畸形，其实和普通人的手形状无异，只是这只手的皮肤异常粗糙，像是老化很久的树皮，整只手的颜色也不是常人所有的肉色，而是令人恐怖的暗红色。带着这样一直怪异的左手，赛尔从小受尽了挖苦和嘲笑，善人们把他当作残疾人看待照顾，恶人们加以□□和语言上的摧残。小孩子因为无知而残忍，在成长历程中同龄人从来就没有给他留下过好的印象，除了一个人以外，不过那是后话了。
　　赛尔的能力在一次愤怒中爆发，在击伤很多人后独自逃逸。之后，在一次次为了生存的战斗中最终了解了自己的特殊性。他可以操控火，用这只左手，只要他想，就可以把这只手变作一个现成的火器。
　　不过后来事情出现了转折点，也许是政府认为这样放任他下去会把他逼成杀人魔，也许出于他自己的考虑，他并不想真的变成世人口中的怪物。他最终选择了加入国家的阵营。而政府那时给他的任务也出奇的简单：猎杀恶魔。
　　尽管在民间只是个传说，但恶魔是真实存在的。恶魔作为一种奇怪的生物，在诸多人类的文化遗产中都被描述为相当邪恶的生物，但是这种古怪的东西和人类一样有着进化的阶梯，一些恶魔在战斗中得到了提升，获得了高智力和完备的意识。而低等级的恶魔只是一些更大型更可怕的野兽罢了。一些恶魔可以伪装成人潜伏在人的社会中，像内鬼一样让人类官员不寒而栗。而这种恶魔，就是赛尔狩猎的对象。
　　现在，放下任务和职责，离开总部已经三年了，尽管赛尔还只有19岁，还只是个大学生年纪的青年。
　　这只左手现在低垂着，带着火红色的防火特制手套，赛尔默默地吸着烟，然后像小孩子吹肥皂泡似的把它们吐成圆圈的形状。
　　赛尔兀自坐着，心不在焉地凝视着星空，旷野的四点，天还是黑色的。多么美的景色，和自己真是不相称，他无聊地自嘲着。
　　一阵刺耳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宁静，这回是RM的铃声，这东西是总部发给战士的微型传真器，赛尔无可奈何地干笑着。
　　“还以为弥赛亚是最固执地家伙呢…”
　　他懒洋洋地掐断手里的烟，慢吞吞地在睡袋里翻找起RM，他不是那种有规矩的绅士，一般用不到的东西就到处瞎扔了。
　　等他最终找到，RM送过来的文件已经在外置槽里了。赛尔的眉毛皱了起来，掏出那张纸看了看。
　　顿时，他感到胃部一阵抽搐。
　　那张纸上印的是一张焦尸的照片。尸体被烧毁的很严重，不过还能看出是人的形状，整个脸因为痛苦而向后仰，死者头上带着块巨大的伤口，似乎是被什么钝器重击过。在这个人死亡现场的地上，被人用火焰烙上了一个图案……就只有一个图案，没有别的东西了。
　　赛尔浑身一震，这个图案他应该是最熟悉的。
　　赤色玫瑰。
　　烙印很考究，把图案的四个边做延长线连起来，正好是个正方形，这朵玫瑰由16个细小的花瓣组成，在火炎气息的映衬下妖艳地绽放着。
　　“赤色玫瑰。”赛尔结结巴巴地念叨着，心脏一阵悸动。这怎么可能………
　　他握着胸前的十字架吊坠，那里面有着一张他最珍惜的照片。
　　赛尔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恐惧心理，这还是第一次，以往的自己都是那样自信，相信自己可以击败一切困难，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让他信心动摇的事情。他把照片转过来转过去，端详着这个图案。
　　“是的，赤色玫瑰。”
　　赛尔勉强压抑住自己的冲动，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好半晌，RM上一闪一闪的又打出了一行字。
　　“现在你还有雅兴睡觉吗？”
　　赛尔盯着那行黑体字看了良久。
　　终于，他掏出手机，抑制着自己的声调回拨了亚瑟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