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头[校园]》茶山

11、披萨

　　友谊是个好大的难题，我承认我是个敏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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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牧垚停下了脚步，没再往前走。因为她已经在邬子兵前头走过了。这一次她想走在邬子兵后面。
　　邬子兵拉上书包拉链后，捞起书包带，移开了目光，转身往学校西门走去。

　　罗牧垚跟在邬子兵身后，两人大约距离十来米。今天她刻意放慢了脚步，本以为邬子兵人高腿长，两人应该不久就会拉开距离，但走了好一段路，都进了学校，邬子兵还是在她前头，而且距离似乎更近了。
　　在教学楼和操场、超市方向的分岔路口，罗牧垚看见邬子兵竟然左拐去了教学楼的反方向，而她也要去超市给林欣然买披萨。
　　她猜测邬子兵是不是去操场打球之类，可继续往前没走几步，许凌可抱着篮球跑过来喊了一声：“兵哥！”

　　许凌可叫住邬子兵后，立刻就发现了跟在后头的罗牧垚。
　　许凌可惊喜道：“哟，罗姐也在。”
　　许凌可大概天生就这么自来熟，只跟罗牧垚说过不到三句话，就好像是见到朋友一般自然打起了招呼。
　　但好在称呼已经从“兵嫂”换成了“罗姐”。

　　王志明也跟了上来，见到罗牧垚点了点头，然后问邬子兵：“你俩一块上学的？”
　　邬子兵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扭头看向罗牧垚。
　　按理说罗牧垚这会儿应该走在操场上，都快到教室了，却跟着他到了超市门口。
　　罗牧垚原本没有觉得不对，这会儿对面三个男生却一下给她看得不确定了。
　　她是来给林欣然买披萨的，但却像是一路跟着邬子兵，追到了超市似的。

　　罗牧垚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解释。可是解释会让她显得更加奇怪。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邬子兵轻描淡写回了王志明一句：“没有。”说完就进了超市。
　　罗牧垚的尴尬似乎被化解。

　　走进超市她才发现，戚玉娇和郗有正面对面坐在超市里的小餐吧，桌上摆着两杯奶茶。

　　戚玉娇座位的方向正对着门口，看见罗牧垚不久后，郗有也像是感召到什么，回过头来，看到罗牧垚时，伸手摇了摇。
　　罗牧垚冲郗有点了点头。

　　许凌可跟王志明走向货架，许凌可这时忽然盯着喝奶茶的戚玉娇跟郗有大发感慨道：“你说咱班女生虽然少，但质量是不是都不错。”
　　王志明顺着许凌可的目光，看到了坐在餐吧的戚玉娇，却很快扭头望向刚进超市的罗牧垚，答许凌可道：“我觉得整体水平一般，但个别比较出色。”

　　罗牧垚一走进超市就看见邬子兵竟没有去超市货架，而是直接去收银台点名要了一盒披萨，接着移动去了等待微波炉加热的取餐口。

　　许凌可和王志明这时候走到了戚玉娇和郗有那桌，许凌可在戚玉娇身边坐下，王志明在郗有身边坐下了。

　　“我要一盒披萨。”
　　罗牧垚话音出口后，在一旁等披萨加热的邬子兵抬了下头，把手机滑进了口袋。
　　老板问：“什么口味？”
　　罗牧垚看到桌上拆开的包装纸上写着奥尔良烤鸡，于是答：“奥尔良烤鸡。”
　　老板扭头对里边库房的人喊：“再拿一份奥尔良烤鸡味披萨出来！”

　　没一会儿，里头的小哥跑出来道：“老板，奥尔良烤鸡的没有了。”
　　老板对罗牧垚说：“同学，要不换个别的口味？意大利红肠的怎么样？”
　　罗牧垚答：“都可以”。可就在同时，微波炉“叮”的一声响，把她的声音盖住了。
　　老板转身打开微波炉，问邬子兵：“同学，打包带走还是在这吃。”
　　邬子兵却答：“这个给她吧，再给我热一份意大利红肠的。”
　　罗牧垚转脸望过去，但邬子兵没有看她，而是转身直接走向餐吧的桌子，然后在王志明身边坐下了。

　　罗牧垚拿到了那盒奥尔良烤鸡味的披萨，老板用塑料袋打包好递给她，她刷学生一卡通付了钱。
　　而餐吧那边这时传来笑声。
　　应当是许凌可又说了什么逗笑大家的话。

　　准备离开前，罗牧垚扭头朝那边五个人看了一眼。
　　这时她听见戚玉娇问：“邬子兵你怎么没吃午饭？”

　　罗牧垚在想，刚才忘记跟邬子兵说声“谢谢”了。
　　但这时候过去说一声谢谢，又实在奇怪。

　　罗牧垚拎着披萨，转身出了超市。但直到离开，她也没听见戚玉娇问邬子兵那个问题的回答。
　　但她其实更想知道，邬子兵为什么要把披萨让给她。

　　***

　　年级表彰大会放在了周四，十一假期前最后一天下午，在学校大礼堂举办。

　　实验班由班长裴晋带队，体委陆霆举着高一（20）班的班牌，带着两列学生进了大礼堂。
　　罗牧垚一直在朝家长席看。因为她跟妈妈说了奖学金的事情后，妈妈便跟大姨说了一声，让她来出席一下。所以她在找江美心的身影，却一直没找着。

　　就在她们班入座之后，她忽然听见有人从座位后面喊她。
　　“牧牧。”
　　罗牧垚一扭头，看见了江美心。
　　“大姨？”她问，“您坐哪里啊？我刚都没找到您。”
　　江美心这时笑道：“我来看看你，和小兵。”
　　江美心说着，又朝班级另外一头看过去，邬子兵坐在另外一头最边上。
　　而坐在罗牧垚前排的体育委员陆霆这时候听见了身后的对话，扭头看向罗牧垚，问：“罗牧垚你跟邬子兵是亲戚啊？我说怎么在小区看到你俩好几次了。”
　　罗牧垚下意识摇头否认：“没有，不是。”
　　一旁的林欣然憋得难受，但又不能开口解释，只能瞪大了眼看看陆霆，又看看远处的邬子兵。

　　而江美心这时候忽然拎起一个大袋子，袋子里装满了各种零食、饮料。
　　“来的路上买的，给你们，分给同学？”
　　罗牧垚道：“不用了大姨，您拿回去吧。”
　　江美心又看了一眼实验班的学生们，在她的印象里，之前杨雨薇最喜欢自己给她同学买零食小吃了，但是这些大孩子对她买来的零食似乎不怎么感兴趣。或者说，这帮聪明孩子注意的点好像在别的方面。
　　她也能感觉到邬子兵知道她来了，只是连看都不肯看她一眼。

　　罗牧垚觉得要是现在给班上分零食肯定会乱套，但如果直接拒绝又会让姨妈扫兴。
　　就在这时，坐在她前边的裴晋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她道：“可以先让阿姨把东西放下，一会儿我提回班上，再给大家分。”
　　罗牧垚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于是对江美心道：“姨妈，你先把东西放下吧。”
　　江美心感激地看了裴晋一眼，问：“这小伙子，是你们班长吧？”
　　罗牧垚点点头道：“对。”
　　裴晋也朝江美心点了点头：“我先替同学们谢谢阿姨了。”

　　邬子兵虽然在班级另一头，但也并不远，这边的对话传进耳中也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身旁的许凌可出声道：“装什么好人，这可是因为兵哥才有的零食。”
　　向来不轻易表露情绪的邬子兵，这时却看了许凌可一眼。
　　许凌可从这个平淡的眼神里感受到淡淡的压力，不觉闭了嘴。
　　王志明也推了许凌可一下，压低声音道：“少说几句话吧，不就因为陆霆抢了你的体委吗？裴晋又没惹你。”
　　许凌可道：“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娘娘腔还能当上体育委员，他要不是粘着裴晋能被选上吗？”
　　许凌可这句话声音属实有些大了，就连罗牧垚都听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一句脏话从前排陆霆嘴里蹦出来，裴晋赶忙伸手压住了陆霆的肩膀，扭头望向后排另一侧的三个男生，但对上的，却是邬子兵看过来的冰冷眼神。

　　与此同时，罗牧垚感觉手臂一阵痛，一扭头，是林欣然双手都抓着她大臂，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林欣然小声道：“我一直觉得班长跟校草关系紧张，每次体育课打篮球两个人都不对付，但以前我以为只是许凌可跟陆霆有矛盾，可今天怎么觉得班长对校草也有火药味啊？罗姐你说为什么？”
　　罗牧垚答：“我不知道。”

　　江美心走后不久，坐在罗牧垚左手边的郗有问她：“你跟邬子兵真是兄妹？”
　　罗牧垚否认：“不是。”
　　林欣然主动对罗牧垚道：“我可没对外说过，你看，纸包不住火吧？”
　　郗有解释道：“不是欣然说的，是娇娇从外边听到的。”
　　这时戚玉娇轻拍了郗有一下，郗有转过脸，跟戚玉娇两个人埋头说了一阵悄悄话，郗有后头没再问罗牧垚什么。

　　但罗牧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天江美心的出现，一定会在不久后，让她跟邬子兵关系的传言在班上甚至全校满天飞。

　　表彰大会开始了，在校长发言的环节，年级主任马胜利急急忙忙跑到实验班上，喊道：“裴晋，邬子兵，罗牧……牧。”
　　“垚（yáo）。”班上好几个同学帮罗牧垚把马主任没说清楚的字给补上了。

　　坐第三排的周义玲这才慢悠悠站起来，问：“怎么了马主任？该他们上去了吗？”
　　马胜利见到周义玲，立马责备道：“下个环节就是三等奖，然后是二等奖、一等奖、特等奖，所有领奖学生都到后台排好队了，就你们班三个特等奖的人还在班上！”
　　周义玲丝毫没受到马胜利情绪影响，对班上三人道：“都听见了？跟着马主任去后台吧。”
　　马胜利一听又急了：“怎么是跟着我？快快，你们仨溜边去后台，在一等奖队伍后边排好队，动静别太大啊。一定从外头那个门走去后台啊！别走舞台前边的楼梯，打搅校长讲话。”

　　罗牧垚和裴晋闻声从座位起身，离他们更近的是右边的楼梯，罗牧垚站上楼梯后，扭头看见邬子兵刚站起身，低着头，仍旧显得鹤立鸡群。大礼堂座位席没有灯光，看不清男生表情，只见他右手还攥着手机，亮着的屏幕打亮一节白皙修长的指骨，食指近乎机械又随意地一按，熄了屏幕，手机滑进了校服裤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