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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睡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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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在结束的战场上洒下一道柔和的金光,腐食的飞鸟在空中盘旋,凄厉的叫声划破天际,无数星兽的尸体,是它们即将享用的大餐。
一个身影被拉得老长,沈醉跪在冰冷的地上,怀里是苍白如纸的亚恩,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一个贯穿伤口,汩汩鲜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
沈醉紧紧抱着亚恩,连平时最宝贵的九歌也不管不顾,他头一次感觉恐惧,比那辆迎面而来的卡车还要害怕。
“亚恩,你不要有事,坚持住好不好,林斯他们马上降落。”沈醉握紧亚恩越来越冰冷的手,再也憋不住,眼泪无声地掉落,滑过沾染血迹的脸庞,砸在泥地里,无影无踪。
“你哭什么,小傻子。”亚恩感觉到脸上冰冷的触感,睫毛微微颤动,费力地睁开那双鎏金色的眸子,里面充满不解。
“我们不都还活着么?”亚恩轻轻回握了一下沈醉的手,勉强撑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对,我们都要活着。”沈醉好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他急切地说道,“所以你坚持住,你不要闭眼,好不好,你别闭眼啊!”沈醉到最后几乎是崩溃地哀嚎
“我真没事儿,军雌的恢复能力很强,我不会死。”亚恩可以感觉得到,他身体的保护机制正在强制让他休眠,但看着这个黑发少年哭得如此伤心欲绝,他还是忍不下心独自睡去。
“你骗人,你要是睡着肯定就再也醒不来了。”沈醉抽涕着,一脸狼狈。
亚恩一瞬间好像明白了沈醉独特的脑回路,不禁有些哑然,想提起精神再好好解释一下:他现在只是自动进入身体保护机制。就听见军舰落地的气流声。
太好了,林斯他们来了。亚恩昏昏沉沉地想着:有林斯帮忙解释,沈醉就不会这样伤心了。他的睫毛仿若蝴蝶翅膀轻颤了几下,最终在染着血液的脸庞烙下一片阴影。
“亚恩!”沈醉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身体,悲彻撕裂天际。把刚刚走下军舰的林斯吓了一跳。
林斯看着沈醉在尘土飞扬中撕心裂肺,本来欢快的脚步有些凝滞:这是怎么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掐了自己一把,小跑到沈醉跟前。“怎么了?怎么了?”他满脸急切,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天,但他已经把沈醉当成了自己的弟弟,他记忆中的沈醉永远是笑得明亮清澈,从没见过这样歇斯底里。
“林斯,亚恩他,他。”沈醉不愿意说出死亡,好像这样就可以避免。
“什么?”林斯眼睛一瞬间睁大,顿时感觉天旋地转,都忘记了他们是军雌,受伤会进入开启自动保护机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跟着沈醉一起哀嚎起来“上将!”
旁边的迪迦鸟本来在天空静静等待这群虫的离去,好开始享用自己的大餐。结果林斯的一嗓子,嚎得它们翅膀猛得一偏,差点撞到树上。
其实此刻的亚恩身体在自我恢复,但意识还并未消散。他听见两个高低错落的哭泣声,心里很是无语:我当初怎么就让林斯这家伙做副官了呢。
醒来以后,要将这两个人分开,不求一起进步,总不能一起变傻吧!
“上将。”“上将!”他又听见了好多种音色的哀嚎。无可奈何地想着:这是阿左,这个是阿佑,这个是.....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一个白发的雌虫挤开了抱头痛哭着的军雌们,叉腰怒喝道“你们都是军雌啊!你们不知道军雌会进入自我保护机制的么?”
.........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迪迦鸟终于忍不住发出两声怪叫作为对这些智商堪忧的虫的嘲讽。
最终还是沈醉打破了诡异的沉默,他斟酌着开口:“自我保护机制?意思是亚恩不会死么?”他哭得声音已经沙哑,眼眶通红,像一只饱受虐待得小白兔。
白发雌虫怜爱地看了眼沈醉,他也听说过沈醉的故事,一个被剥落骨翅还失去记忆的悲惨雌虫。他尽可能地将声音放得轻柔,不像刚才般疾言厉色:
“孩子,你可能忘记了,咱们雌虫自愈能力十分强悍,更何况上将是S级雌虫,他现在只是被迫进入自我修复机制,一会在治疗仓躺一晚上几乎就没问题了。”
嘎?
“而且说不定,刚才你们说的话他都能听见。”说完幸灾乐祸地瞟了眼那群缩着脖子瑟瑟发抖的军雌们。
沈醉震惊了,书本上的确说雌虫恢复力强悍,但他真的没想到,竟强悍如斯!
那自己刚才白哭了?他现在隐隐地感觉到嗓子有点疼,眼前也有些发黑,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抓住那个看起来最靠谱的雌虫医生。
“把我送回房间休息一下就好,不用管我,也不要脱我衣服,我醒后自己来。”
他有点佩服自己现在这种情况还能想到不要漏了马甲,毕竟他的肩胛骨真的没有伤疤!
“还有,我的九歌,帮我带回去。”他费力的指向还插在星兽领眼睛上的长剑,迷迷糊糊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彻底昏睡了过去。
一切尘埃落定,混沌终将散去。黄昏下的不死鸟又落回枝头。
沈醉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太阳懒懒地照在水墨画一般的脸庞上。
“啧。”沈醉艰难的爬起,意识开始恢复,他感到浑身酸痛像散架后刚刚组装好的积木。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猛地低头!没错!自己的衣服被换了!
完蛋!沈醉一头又栽进软绵绵的被窝,将自己卷成一个蚕蛹,抱着头,秀气的五官全部皱成一团:我的小秘密要被戳破了!
他惴惴不安,很想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鸵鸟,但架不住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他的胃已经向他发起了强烈抗议。
随便吧!沈醉一把掀起被子,打算出去觅食,毕竟吓死是小,饿死是大。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门把手,耳朵贴在门上,侧耳倾听。
Emmm没有声音!很好。他放轻全部的动作,将房间门拉开一条缝隙,将浓黑的眼睛趴在门缝上向外看去。
啊啊啊!!!
沈醉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刚才在缝隙中直愣愣地对上一只棕黑色的瞳孔,里面充满着清澈的愚蠢。
“沈醉,你干什么呢?”是林斯,他推开门,揉了揉被震得生疼的耳朵,抱怨着说道:“你刚才震死我了。”
“我.....”沈醉脸色有些泛白,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一句话。
“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哎,对了,这个给你。”林斯将已经擦拭干净的九歌递给他,还有镶满宝石的剑鞘。“一颗不差,你可不要薅我头发。”林斯只要一想到薅光头发的威胁,总会感觉一股凉气从头顶冒起。
沈醉看着林斯自然的神情有点疑惑,他心里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像种在春天里的种子马上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从地上爬起,掸掸其实并没有的尘土,试探着说道:“我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
“机器人啊。你不是不让我们帮你换衣服嘛。“林斯用一副,兄弟,我懂的表情对他眨眨眼。
沈醉听到这话,一瞬间僵硬的肢体恢复柔软,心里的石头悄然落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其实就算被他们发现他不是虫族,他相信这群虫也不会将他送去实验室切片,顶多从此形同陌路。
但他只要一想到,再也看不见亚恩,再也不能悄悄抚摸酒红色秀发,他心里就像被蚂蚁啃食了一般,又痛又酸。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此时自己对亚恩的感情,两次的救命恩人?生死相依的战友?或者.....更隐秘的想法悄悄探出头,又转瞬被他掐灭。
“对了,上将怎么样?”沈醉接过九歌,摸了摸上面的金绿宝石。
一提到上将,林斯的脸顿时通红,他有些尴尬。毕竟沈醉是失忆了,而他呢?用医生的话形容就是:脑子不好使。
他使劲晃脑袋,想把医生揪着他耳朵骂他蠢得画面忘记。
“上将,现在还在修复舱里,再有一个星时就能出来。”林斯挠着头,有些心虚,不敢看沈醉的眼睛。
“我能去看看他么?”沈醉想到打在他脸上温热的液体,渐渐失去光芒的鎏金色眸子,弥漫周身的铁锈味,心就像被凌迟一样。
“当然!”林斯拍着胸脯,“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不,林斯。”沈醉一把拉住要给他带路的雌虫,“我觉得我应该先吃点东西。”
咕噜噜,印证了沈醉刚说的话.........
“是哦。”林斯摸摸了他那个好看但不好用的脑瓜。
当沈醉来到治疗室的那一刻,第一眼就是沉浸在浅绿色修复液里的亚恩,他身上是白色松垮的治疗服,只有那张完美无缺的脸露出修复液,酒红色的头全部散开静静漂浮在身侧,像流落人间的塞壬,美丽而又诡谲。
沈醉踮着脚走到修复仓旁,微微伏身,洁白的手指隔着舱壁缓缓落在亚恩的脸庞。突然,金色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双鎏金色的眼眸隔着透明玻璃直直地映在沈醉纯黑的瞳孔里。
这是虫族之睡美人???沈醉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