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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为了避免与人接触,他们开始马不停蹄地赶路,能不歇就继续走,眼看还有两天就能到北京了,结果刚进了直隶顺天府境内,马就病了,不吃粮草,还咳嗽流鼻涕,走路也变慢了。
      “哥,它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会给马看病,不过看这症状,跟人的感冒很像。”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以前在府上都有兽医定期来打预防针,很少生病的。所以还是得找个兽医给瞧瞧。”
      为了不让它受累,两个人牵着它慢慢走,苏晚时不时给它捋顺着毛发,想能让他舒服一点。
      好不容易走到一个镇子上,打听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姓赵的兽医。
      赵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仔细检查一番说:“没事,就是普通的流感,很好治。”
      “马为什么会感冒?”苏晚好奇地问。
      “马跟人一样会感冒的,不过一般都是小马驹容易得,这匹马刚刚成年,连续劳累的话抵抗力会很弱,接触了病马就容易被传染。”赵大夫耐心地解释。
      这一路奔波,确实很累,吃的又差,住店的时候马就在院子里跟其他的牲口拴在一起,保不齐被哪匹马传染的。
      “大夫,那该怎么治呢?”苏晚继续问。
      “我刚给它打了一针,一会儿应该就退烧了,不过要是想好的快点,还得多打几针。除此之外还要给它补充营养,注意休息。你给我一个地址,我可以明天上门去打针。”
      “我们是外地人,只是路过这里。”
      “那这样,马先留在我这,后天来接。”赵大夫温和地笑着说。
      “一共要花多少钱?”
      “一天一块大洋。”
      石怀仁先垫付了两块钱,两人便从赵大夫家出来,准备先寻些吃的。
      这个镇子中心比较繁华,几条商业街相互连接,路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
      苏晚走在街上,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在奉天的时候,也是经常这样肩并肩走在街上,在路边热火朝天的吆喝声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哥,你还记得去年庙会吗?”
      “当然记得,你说你没去过庙会,非要让我带你去。结果你到了之后看什么都新鲜,就往那人堆里钻,我眼睛都不敢离开,生怕把你丢了。”
      苏晚笑道:“那不是好奇嘛,我第一次知道庙会原来是那样的,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
      “你是在家憋坏了,见着那卖艺的猴都觉得亲切。”
      “可不是,要不是当时穿着裙子,我都想上去耍一段了。”
      石怀仁已经彻底接受了苏晚是男人的事实,听他这么说,只觉得好笑。
      “哥,你看,这有一家羊肉面摊,那天咱们吃的也是羊肉面。”
      “嗯,那就吃这个吧。”
      石怀仁用手抹掉椅子上的灰,苏晚一边坐下一边喊:“老板,两碗羊肉面!”
      “老板,一碗就行,再来一碗羊杂面。”石怀仁赶紧补充道。
      苏晚沉默地吃完面,等石怀仁把汤都喝干了,才忍不住问:“咱们还剩多少钱?”。
      “多着呢。”石怀仁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衣兜。
      苏晚当然知道他在说谎。
      钱是自己装的,有多少他心里有数。
      当时自己手上也只有那么多,想着一个人用,怎么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没想到一份钱两个人花,这一路石怀仁怕他受委屈,吃住都尽量选好的。
      “实在没钱,把我的东西当了吧。”
      “不行。等马好了咱们抓紧赶路,很快就能到北京了。”
      结了账准备去找家旅店住下,刚走了几步,石怀仁被人撞了一下,他被撞了个趔趄,皱着眉头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并没有道歉,低着头跑了。
      他正纳闷,突然摸了一下自己的衣兜。
      “糟了!”
      “怎么了?”
      “那人是贼!你在这等我,别乱跑。”
      他一边追人一边喊捉贼,但是路人纷纷避让,根本没人帮忙,他不熟悉地形,小偷在羊肠小道里七拐八拐就跑没了踪影。
      前后街走了半天也没找到人,他只好认命地往回走,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办。
      钱没了今晚就得睡大街上,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苏晚扛不住。
      实在不行,找一家能赊账的旅店,留这打几天短工,应该也能勉强熬过去。
      他丧着脑袋回来,却不见苏晚。
      他以为自己记错了位置,在附近转着圈地喊,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跑遍了附近的每一条街,焦急地询问路过的每一个人,一直跑到天黑也没有找到,他只好又回到了两个人分开的地方。
      商业街上的店铺都打烊了,路上空无一人,只有月亮的微光作伴。
      他靠着墙角坐着,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蠢货,早知道就带着他一起追了,或者干脆就不追,钱不要了,也比把人弄丢了强啊。
      这伙人明显是听到了他们聊天的话,才用了调虎离山之计,丢了钱是小事,苏晚的东西若是被人抢去了,损失就大了。
      别看那小少爷平时温柔和气,好像谁都能欺负两下,可要是真的动了他的心肝,他也是真的敢豁出性命去拼的。
      这帮混蛋下手没个轻重,到时候再给弄伤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一个人该多无助。
      石怀仁越想越难受,心被折磨得发紧。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他继续扩大搜寻范围,可是镇子并没有很大,半天就走完了。
      他木然地在街上游荡,倒有点像之前闯关东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会独自一人过一辈子,从未料到还会遇到一个记挂在心的人,也不想再体会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然而此刻却无能为力。
      不知不觉又绕回到那条街上,他无意间一抬头竟然看到了昨天那个小偷,旁边还有小个子,显然是同伙。
      他冲到小偷面前,那人看见他转身就跑。
      他顾不得双腿的酸痛,拼尽全力追赶,甚至比昨天跑得还快。
      两个小偷在前面的路口分开,石怀仁紧紧地跟在小个子身后,很快就追上了。
      他把人堵在墙角,手掐着对方的脖子抵在墙上,发狠地问:“人在哪?”
      小个子假装听不懂地回答:“什么人?我不认识你啊,你认错人了吧?”
      “不认识我你跑什么?你跟你的同伙分工合作,不仅抢东西,还把我的人弄丢了。快说,人去哪了?”
      小个子眼看无法抵赖,只要承认:“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想抢点东西,谁知道那傻子死活都不松手,看着挺小一个孩子,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劲。”
      小个子感觉脖子上的手越发收紧,喘不过气,细着嗓子赶紧说重点:“东西我没抢着,后来有人来了,我就跑了,我真的不知道人在哪啊。大哥,饶命啊。”
      石怀仁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手指都捏出来响,狠戾地说:“只要人没事,我不再追究,如果出事了,我让你们陪葬!”
      小个子的脸涨成了紫色,他无法点头,只能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拍打着脖子上的束缚。
      石怀仁猛地一抽手,小个子直接跪在了地上,咳嗽了半天才连忙起身逃跑了。
      唯一的希望又破灭了,他感觉身体无力,跌坐在地上。
      不知道苏晚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饿着,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真要是流落街头,恐怕连要饭都不会。
      胡同口飘来一阵阵包子的香味,一天没吃饭的他口水满溢,胃已经缩成了一团,他艰难地扶着墙走过去,苦着脸蹲在卖包子的大娘身边。
      “大娘,可怜可怜我吧。我好几天没吃饭了,您这要是有卖不完的剩包子,赏我一个行吗?”
      大娘低头看了他一眼,被他憔悴的脸打动了,叹了口气,用纸包了一个大肉包子,弯下腰递给他。
      “可怜的孩子,吃吧。”
      “谢谢大娘。”
      他张开嘴准备狠狠地咬一大口,可惜热乎的包子还没到嘴边,就被人踢掉了。
      石怀仁顾不得看是谁踢的,一心想着包子捡起来还能吃,正要伸手,结果那人一脚踩下去,包子跟土混成一团。
      “疤哥,就是他!”
      “就你打我兄弟啊?”
      石怀仁眼里冒着火,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几个小混混,除了那两个小偷以外,还有几个小弟站在队伍后面,看上去战斗力都差不多。
      打头的是个壮汉,脸上一道疤。
      “还我包子。”石怀仁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包不包子的,我他妈问你话呢,是不是你打了我兄弟?”
      “你还我包子!”
      石怀仁猫着腰往前冲,肩膀结结实实地顶在疤哥的肚子上,给疤哥撞得后退了好几步,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妈的,哪来的乡巴佬愣头青,敢在爷爷的地盘撒野,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他!”
      身后几个细瘦的小混混一起扑过来,连踢带打了一通。
      要是平时,这几个人还真不是石怀仁的对手,可是他现在已经饿得站不起来,更别提还手了。
      他捂着脑袋缩成一团,脑子里想得却是苏晚也是这么被他们打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身体和心里哪一个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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