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83、第83章

　　李慕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很丑陋，是不是龇牙咧嘴得过于可怕了？！他收敛了表情，皮笑肉不笑地道：“前两次都是你在我耳边呼气吧？”
　　桓景书笑嘻嘻地，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啊……当然不是！哥哥，你误会我了！”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啊转，支吾着：“是不是有什么飞虫窜到你耳朵里了？”
　　李慕无言地望向他黑幽幽但写满了狡黠的眼眶里，就这么不语地看着他。但桓景书幼时本就是爱作乱调皮的小鬼一个——这种来自大人的无声的逼迫声线，他可是很熟悉了！
　　于是，他还是这么摇头晃脑地给自己找着理由，就是不承认是自己干的。

　　李慕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德性呢？但他又的确抓不到证据指向他：看着桓景书大言不惭的模样，李慕不禁又怀疑，难道是我想多了？他在心里摇摇头：罢了罢了，待我下次抓他个现行！
　　最后，李慕只能无可奈何地指着桓景书：“你啊你……先不说这个了，我们继续骑马吧！”
　　桓景书挠了挠头，没想到李慕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了。那他当然是乐意见此场景的；他飞快地应和道：“可以可以……再多练几个回合就好啦！”
　　他一是为了转移话题，二也是为了更好地鼓励李慕，“哥哥，这东西讲的就是个熟能生巧。一来二回的，上马下马这些动作，不需要你刻意去想，你的身体就会自然而然地跟着动了。”
　　李慕当然是乐见其成——但暂且不说，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他屡次摔下马又屡次不需借外力，又轻松蹬马地就这么反反复复的试了好几次，他愣是练得满头大汗，心里发憷后，终于是勉强把这些基础动作搞明白。

　　当李慕终于稳稳坐在马上，已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冷笑地在心里嘀咕：太仆大人明明说你是匹温驯的小马，怎地是一点也不像呢？你可知道，你害我跌了好几个趔趄了？
　　这只小马好似读懂了李慕心里的声音，尾巴不安地摇了摇，震起了马上的一丝丝皮毛，仿佛在回应着李慕的不满：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你这人这么笨呢！
　　桓景书拍了拍马脖，双手飞快挠着它颈间的细毛，就像是在帮它挠痒痒一样，弄得它好不自在，本是在焦躁摆动着的尾巴摆动得更快了：荡起的却是快乐的波浪；蹄子像在跟着音乐节奏似的，一下又一下地踢踏着地面，似乎能令人辨认出它的喜不自禁。
　　桓景书转向李慕，“好了……接下来，我们就该好好在这草场里转了！”也难为宫人，在宫中开辟了块这么广袤无人烟的草地。虽然久未有人至，依稀能看出一丛绿意中夹杂着的稀疏黄色；但好歹亡羊补牢，知道当今陛下要用这块草皮，宫人们是连夜打扫了一遍。
　　索性，这场地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纯当一用。李慕也已迫不及待地想徜徉在这广阔天地间，一边以“快啊！还在等什么”的表情示意着桓景书。

　　桓景书挑了挑眉，深呼吸后，又是一个未等待李慕反应过来的动作；他整个人就已踩上马鞍，飞速地坐在了李慕的后方。他的动作灵巧和迅速，不仅人没有反应过来，马儿也没有反应过来：底下驾驭的这只马匹，却扔如刚刚一样，蹄子好像在吟奏着什么小曲。
　　李慕瞠目结舌：他看不清桓景书移动的身形，却只看到一抹斜影飞快地滑向他的后方；令他不禁想脱口赞叹几句。
　　但在他情不自禁的赞扬声出来前，他的注意力却已被飞快转移：此刻，桓景书正紧紧贴着他，令他有一丝丝别扭。

　　空中还是蔓延着一缕又一缕炎热的气息，加上为了更好的安置身形，他们两人都已换上了齐整而厚重的专用衣袍，本就已经令得他憋了一身汗了；现下两个人又贴在一起：他就像背后靠着个大火炉似的，整个人的温度就“呼”地窜了起来。李慕只好轻轻地往前坐了几步，而腰也轻轻地往前弯了弯。
　　桓景书却在背后戳了戳他，“不要乱动呀……可能会不稳的！”的确，马儿刚习惯李慕的坐姿，他又突然移动起来，本就很有灵性的马匹，就用蹄子在地上跺了跺。
　　“你看吧！身形要坐好！”桓景书拉了拉他的衣袖，“而且呀，你也要离我近一点；我才能更好地指导你。”

　　拿他没辙似的，李慕只能比先前动作更慢地，轻悄悄地又往后坐了些许。“但是你我贴的这么近，实在是太过炎热了！”
　　桓景书在背后噗嗤一乐，声音像隔了层雾障似的，“我知道哥哥你很怕热……这回你只能忍忍了！”
　　他抬高声线，语调微扬，“我也得冒犯你了……”还未等李慕反应过来这“冒犯”是什么意思，桓景书就已单手猛地扣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却倏地抓起了两边的缰绳，“喝”地一声口令，马匹就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地驰离了原地。

　　这突然奔跑地畅意的小马，显见是十分欢乐喜悦了，步子一嗒一嗒地很有规律；但却让李慕暗暗叫苦：无论再来几次，还是不习惯这大腿底下耸动的节奏；更别说，桓景书这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就令马匹飞驰起来，直让他在惊骇中恨不得往后仰——当然，桓景书紧紧扣住他的腰的动作，令他不至于在奔跃的马匹上表现得太过狼狈。
　　一波波的口气被扫至而后，一丝丝的蓝天被置向了后方，李慕被这俯瞰的无垠视线所震慑，不免有耳清目明的畅快之感；但他也不免不满地嘀咕着……
　　“你在说些什么呀？”是桓景书又凑近了他的耳边。
　　李慕只能抬高了声线，纵使这声线破碎在四散的空中：“我说你怎么突然就驾起马了！”
　　“哈哈！”桓景书发出一连串的笑声，笑声从宽厚的胸膛中奔涌而出，在喉咙间共鸣后流荡在空气中；也震荡着李慕的后背，跟着这笑声也一荡一荡的。桓景书的笑声片刻不愿停下，甚至小声笑出了几句：“就是要吓你一跳！”

　　李慕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想要转头怒斥他……却被单手松开缰绳的桓景书，用力按住了他的头，“千万别乱动……视线往前看！”李慕不屑地撇了撇嘴，只好再次把注意力转回了前方的视野，任凭着微风中渺弱的气流、似有似无的蝉鸣声，马匹欢欣地嗒嗒声给他带来全新的感受。
　　一刹那间，世间万物都好像飘散而去。万物之间，只剩下这两人一马。虽然他的汗珠扑簌簌地流着，令他不堪其扰；但他却也分出了几丝心神，去感受着这难得的空旷和寂静。这专注于眼前之景，眼下之马的姿态，让他的心绪回归至虚无，不受这尘世间任何情绪的烦扰，他的眼神，他的精力，就这么不出所料地凝聚在前方的一点又一点上。

　　“喝”地一声，马停下后，李慕还有点恍然和懵懂：没想到，这么快就跑完了？！桓景书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舍之意，玩闹般地把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当是没有骗你吧？”
　　李慕感到了一颗沉重的头颅压向了他，虽然视线仍旧望向前方，但手却也不需要指示一样，轻松地捋了一把桓景书的头发。
　　头发被扫乱间，挡住了桓景书的视线，弄得他摇了摇头，直把汗水泼洒得到处都是……直令李慕十分无奈，“哎呀！你看看你的汗……”

　　可以听出桓景书语气里的疲累之意，汗液也把头发浸得微湿。但他就是不愿把头抬起来；被李慕一促狭地嘲笑，他反而埋头又在李慕的肩膀摇来晃去，这厚重的肩布，却是没多久就留下了一片痕迹。“你也流了不少汗！可别大哥嘲笑二哥……”
　　桓景书伸出手，拍了拍李慕发冠下留下的几缕发缝：李慕后脑勺上的头发，的确早已汗涔涔。他这不羁的动作间，使得李慕的颈间微凉，汗意倒是被驱散不少；但后脑勺这块柔软的地方，也是被桓景书挠得痒痒的。
　　李慕只好放下捋弄桓景书调皮头颅的那双手，伸手反按住了，这正在他后脑勺肆虐的手：“你可别挠了……消消停吧！我的祖宗……回去该洗手了！”

　　其实，桓景书的手倒是一片干爽，李慕的手反而是被汗液浸湿了。桓景书只感觉到他的手被一片又热又冷的手掌覆盖了，直让他觉得新鲜无比：热热的，却也软软的……李慕的手，可真柔软啊！
　　另一边，李慕是阻止不了他作乱的。桓景书是继续在李慕的后脑勺又捏了捏，又令得李慕伸直身子，往前倾了倾，就是要避开他的魔掌。却可想而知，这番避忌却是徒劳，桓景书的手又跟着往前，继续在他的后脑勺附近捏了又捏。
　　可李慕又不敢贸然下马，整个人可是被掌握在桓景书的手心里……他心里一片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