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207、第207章

　　被“躺”在地上的小厮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会他的斥骂，转而还是向着李慕：“大人当真能免小的死罪……咱也晓得，活罪怕是难逃。但只要还有我这条小命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吧……”

　　李慕点了点头，开腔道：“别废话了，你要和本官坦白什么？”

　　他观察着窗外的天色：日暮渐向斜阳，到了夜晚，怕是情势更会难以控制。

　　此人小心地张了张嘴：“小姐手上有……”

　　抓着王雅的利刃松了松，站于王雅背后的那位首领，恐怕正打算收起小刀，甩向这嘴巴不严实的小人。但他收回去的利刃突然间，被一只细小的双手给紧紧按住了。

　　这双手，堪堪按住、也只能按住利刃的一小部分。手指因为用力已经憋红，但仍紧紧地把持着，不肯放手。

　　这肖似云吾的人，同样用着那和云吾相似的嗓音，不耐地道：“还不赶紧给我收回手？伤着你，那只能怪你命不好……”

　　利刃之下，是王雅脆弱的脖颈；利刃之上，是他竭力按住的双手。堪称前有狼，后有虎，还真被首领说中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

　　闻听此言，王雅抓住利刃的手却更用力了——以至于脖颈处的利刃，又往下陷了几道，溢出的血线，更为频繁了……

　　几番耽搁间，首领的利刃还未砸出去，他的手下已开始缓慢招供：“她手上有账本！绝对能证明她帮助林大人血海藏私。绝非良善之徒……”

　　李慕惊异地抿了抿嘴，这账本，不消说，便是林殷与几个府门的人交好的证据。实是板上钉钉，罪无可恕的字字句句。

　　只是，这账本竟跑到了这不显繁华，不引人注意的陋室内，实在令人深思……

　　李慕确认道：“你可确定你供述的消息无误……”

　　眼见话题的地走向越发无法控制，首领变得焦躁起来，他用力一抽，企图把刀鞘顺着走势从王雅的脖颈间划出来——一个往外使着力，一个又拼命地往里手，小刀本身怕是也不知该往何处走，最后的结局，却是刀刃深深地往王雅的脖颈里压了又压。

　　看起来，是王雅孤注一掷的手段取得了胜利；但这刀刃嵌得狠了，王雅脖颈间的皮肉只差没翻出来，血液流淌的很是欢快的样子。

　　只需最后一划，这即将绽开的皮肉，就能彻底和主人的血液交融，而王雅也即将一命呜呼。

　　王雅已不是第一次大祸临头，他忍着身上火辣辣又冰凉凉的感觉，火辣辣的，是那被压抑的痛苦万分的皮肉；冰凉凉的，是他那胆寒的内心。

　　他飞快地张了张嘴，手下仍在暗暗地使着力；声音已变得含混不清，“大哥，小弟吃的饭比你吃的饭少多了。但小弟也斗胆说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你这么执着下去，可没有好果子吃。”

　　此人并未吭声，仍专注地对付着眼前的利刃，只是，他脸上的汗流得更急了，手也抖了抖。

　　另边厢，李慕和另一人的对话还在继续。那人惊得咳了咳，“大人、大人！您可折煞小人了。小的都已走到悬崖了，哪还敢和您在这里装蒜？

　　您肯定奇怪，为何账本会在小姐这里？因为——小姐，正是林大人的心上人啊！”

　　“住口！”
　　此人的首领急忙大吼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谁给你的胆子，编排小姐？”

　　这话风却又迅速转到了这两人身上，顿时，就起了内讧。

　　这另一人，虽被李慕踩在脚下，痛得直哼哼，嘴上却是半点不饶人，“哟呵！全府里，只有你不承认这件事情。谁不知道，小姐早就和林大人鬼混在了一起。

　　那小娘们，出门在外，都是以林夫人自居的。你不会以为，做了她的入幕之宾，你便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话说得急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呼吸不过来了；李慕和王雅正像局外人一样，听得津津有味，他的脚也松了松，“都是大哥不说二哥罢了！

　　今天，你入小姐的帐帷；明日，便是我去……谁会把这当成相好之人才做的事？怕是只有你个傻玩意儿，才把这当了真。”

　　他犹自没出够瘾似的，不甘心地加了一句，“你家小姐，从来把我们当下人、不入流的人看待罢了——对，这里面也包括你。”

　　一番话飞快地说完，他也很快地闭上了嘴；眼睫尴尬地眨了眨，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祸从口出。

　　那位被讽刺的首领，不知不觉间，把和王雅拉锯着的力道缓了下来，他怔住了，嘴上犹自争辩着：“怎么会？你在胡说……”

　　此时的他终于意识到，除了用利刃甩向对方，他完全可以赤手空拳的把对方打倒。他迈开了脚步，如山墩般厚实的身形，却闪出了迅捷的阴影……

　　李慕向王雅使了个颜色。王雅一直紧绷着心弦，在这等着呢！看着对方就要离开，他心下迅速琢磨开来：是扯住对方的衣袖，还是……

　　轮不到他深思太久，脚上已使出了动作。他选择了绊住对方。此刻的首领，怕是心神大乱，难以分出心神去注意着附近。

　　而一切，正如王雅猜想的那样，“砰咚”一声，山般的壮汉痛苦地倒下，伏卧在地上。

　　王雅“嘶”了一声，顾不及揉弄着自己抽疼的双脚，一瘸一拐地移向对方，在李慕满意的眼神中，他做出了平生以来最不雅的动作——

　　他倏地爬到了对方身上。虽则，他小小的身躯，甚至不能覆盖住对方魁梧的身形；

　　但一旦他全身上下都使着力，犹如软绵绵的壳子吸附在对方身上，即使对方有着千斤力量，也难以一下子甩开这黏糊糊的壳子。

　　望着王雅像八爪鱼一样，滑稽又可怜的动作，饶是在如此紧张危险的境地。李慕都难免从嘴角溢出一丝笑容。他小心地捂住了嘴，开始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一边看着，他一边继续着自己的文化：“容本官捋捋。你的意思是，你们并不是做仆役的下人，都是她的……男宠对吗？”

　　提到这个词，李慕顿了顿。

　　而另一人早已忙不迭地答道：“正是、正是！”他舔了舔嘴角，“小姐喜欢英武的壮汉，平时，看到这样的人，就走不动道。既然舍不得离开，那便只能带回来。

　　而这府上，本就只有她们姐弟二人。久而久之，我们可真是什么活都得干啊！”

　　李慕抬了抬嘴角，“照这么说来。不应只有你二人才是。其他人呢？”

　　他开始愁眉苦脸，若不是被李慕紧紧地踩着，他恨不得猛拍大腿，“哎哟！小姐这是和林大人学坏了！她学着林大人管军的那一套：我们这些人啊，平日不得离开自己的院子。

　　喏，今日正是大人你们来到，小姐才让我们出了院门服侍。其他人，现下正好好地在自己的住处呢。”

　　李慕心下一哂，又问道：“依她和林大人的关系，那藏着金银的盒奁，也放在这吗？……让本官猜猜，怕不是放了好几座盒奁吧。”

　　另一人却是一愣，奇怪地回道：“小的不知大人在说些什么？什么盒子不盒子的，小的不懂那些！小的只知道，小姐每当要有什么大花销——小的偷偷观察过，她一定会揣着账本出门了；一回来，就能给我们弄点好吃的、好玩的。

　　这日子，倒是也过的有滋有味。“此人反倒还回味上了，偷偷低语着：“听说小姐今天去给我们带上等的猪肉了。也不知这一顿，今日还能不能吃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