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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57 ...

  •   “你是对的,”郁森对叶漾承认,“这件事我只能跟你说,说完了,是解脱的。”

      叶漾咧着嘴笑:“我什么时候错过?”

      “你要走了吗?”郁森知道叶漾在听他讲故事时,大概像被丢进一个滚筒洗衣机,转啊转的震撼得不能自已,但改变不了她的心——改变不了她听与不听都去意已决的心。

      他尽可能把故事讲得绵绵不绝了,也总有收尾的一刻。

      叶漾看时间。

      差一刻十二点。

      今天只剩下十五分钟,今年也只剩下十五分钟。

      “我再坐十分钟。”她今天来,是要今年事,今年毕,多留十分钟,无伤大雅。

      郁森比今晚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平静,目光在叶漾的脸上每每只稍作停留,就会移开。似乎最后十分钟,可有可无。似乎该放弃的时候放弃,叫回头是岸。

      猛地,叶漾起身:“来得及给我调杯酒吗?”

      郁森从地上起身,虽然不似叶漾一惊一乍、忙忙叨叨,但也算争分夺秒地去茶水间给她调了一杯理想型。

      二人心照不宣,这是最后一杯了。

      面对面靠在茶水间里,二十九岁的叶漾不是个急性子的酒鬼了,煞有介事地尝一口:“味道也没有多好。”

      “本来也不是多好的酒。”

      “以后还会开酒吧吗?”

      “说不准。”

      “再开的话,好好精进一下酒单吧,别卖这个了。”

      郁森不置可否。

      叶漾不好再多言。她不想他再调理想型了,既然这个酒因她而生,她不想以后再有别人喝到。但分手了,她也不好再管东管西。

      “祝我们……”叶漾一个人举杯,“新的一年,都有全新的开始。”

      会的。

      她终于在蒋泽园离开后的第三年坦然以对。郁森也终于在认识她的第十一年对她再没有了秘密。他们都把负累抛在了即将要落下帷幕的这一年。

      叶漾将大半杯酒一饮而尽。

      手机没带进茶水间,她要看时间,只能错开郁森对视线的阻挡去看挂钟。

      倏然,郁森对着她上前一步,一手揽在她颈后,另一手握在她腰侧靠上的位置,拇指指尖越界地碰到她圆润处的下缘。“做吗?”他问她。

      叶漾手里的酒杯还来不及放下,五指一攥,指甲和玻璃的摩擦令她头皮直发麻。“我要走了。”她用另一只手去扒拉郁森越界的手。

      她越扒拉,他越往上挪。

      过半后,他一劳永逸地挡开她不自量力的手,全覆住:“做一次再走。”

      “不做。”

      “就一次。”

      叶漾把酒杯往一旁的台面上放,没放稳,倒下后骨碌出哐啷啷的声响。

      “你别发神经。”她用两只手推他。喝了酒的人明明是她,他跟这儿耍什么酒疯?她就不该多留这十分钟,她早该识破他的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所谓回头是岸,就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我们说好的,”郁森的唇落在叶漾的耳畔,“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我们就做。”

      他三天没刮的胡茬加剧了他粗蛮的一举一动,把她蹭到红得要滴血。

      叶漾缩着脖子:“分手前说的话,分手了谁还追究?”

      “我,我追究。”

      “算我言而无信,行不行?”

      “行,你也不是第一次说话不算话。”

      “你放开我……”

      叶漾的尾音被郁森吞入口中。

      久别后的第一个吻难免热烈,分手前的最后一个吻难免绝望。热烈而绝望,注定让郁森展开一场掠夺,让叶漾从第一秒没有闪躲的机会,到最后也不存在化被动为主动的可能,从始至终只有仰着脸,开启着两片红唇,连舌根都松懈着任由他横行霸道的份,早就一副招架不住的样子,却总能继续,吸不干似的源源不断,以至于无力感延伸到下颌,嘴角麻木了,却能感受到有什么要流淌下来。

      “不想吗?”他问她。

      她用手背擦干了嘴角,被亲到这个份上,也真是丢人。“想,”她今晚一句假话不说,“但不做。”无论她过去有多么信口开河,今晚句句作数。

      “怎么?”郁森的手直接往叶漾的牛仔裤里钻,“跟我做一次,你下半辈子就过不好了?”

      不解扣子的。

      勒得她够呛够呛的。

      她拦他:“对,我不会用下半辈子的问心无愧,换一时的痛快,不值。”

      拦不拦得住另说,得表态。

      郁森的手在叶漾的牛仔裤里从前绕到后:“以后都不做了?跟谁都不做了?今天不要一时的痛快,明天、明年,每一天、每一年,都不要?”

      “对。”

      “想清楚了?”

      “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叶漾快喘不上气来了。

      郁森把手抽出来,却只是换了个地方钻,掌心带着烫人的潮气贴上叶漾的背:“你只把自己想清楚了,想过我吗?想过我以后会和别人做吗?”

      叶漾颤了一下。

      她没想过。她为什么要想这个?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她想过郁森将来会遇到比她更好的女孩子,青春、透明,和他势均力敌,想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没必要太具像化。

      却被他这样问了出来。

      “没想过。”叶漾想干干脆脆结束这个话题。

      但郁森不想:“没想过我以后会抱别人、亲别人、碰别人?怎么抱、怎么亲、怎么碰,都是你教我的,我会做得越来越好。你没想过你和我分手,以后只能换别人来享受了?这是不是就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叶漾光火:“你这个凉,谁爱乘谁乘!我心静自然凉。”

      无声的啪。

      叶漾背后的搭扣被郁森一只手解开了。

      她挖苦道:“你是真能耐了。”

      “能不分手吗?”

      “就凭你这点能耐?”

      “就凭你不想我把这点能耐用在别人身上。”郁森掠夺的背后,是无穷无尽的乞求。

      “我说我不想了吗?”

      “你想吗?”

      叶漾不是会动摇的人:“我无所谓。”

      无论是十八岁的她,还是二十六岁、二十八岁、二十九岁的她,都是坚定的人。就算郁森给她的肌肤之亲能让她交出身体上最本能的反应,就算她能看穿郁森强弓硬弩的掠夺背后是乞求,她也不会害人害己地动摇。

      郁森转身离开,上了楼。

      没有再拖泥带水。

      也没有道别。

      叶漾情不自禁地呵了一声,没想到最后转身离开的人是他,更没想到她被“丢”下时会一脸潮红,毛衣里还有个被解开的搭扣,只能靠她自己了。她背过手去系,不知道是筋骨疼,还是别的什么地方疼,总之,大脑接收到疼的信号。

      叶漾离开时,是十二点一刻了。

      新的一年,过去了十五分钟。

      没能开个好头,叶漾有一种凶多吉少的预感,尤其是在打车回家的途中,也没能偶遇什么辞旧迎新的场面,大街小巷一如既往地不眠,却死气沉沉。

      她的预感是对的。

      新年新气象只是她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几小时后,天才亮,郁森对她的死缠烂打就开始了。

      她说分手之前,郁森给她发微信只敢话家常、报一报自己的流水账。她说分手之后,郁森肆无忌惮,什么都敢发,时而几百字的小作文,时而满屏五六十秒的语音,时而自欺欺人地像是没分手,时而又被悲观主义占上风。

      叶漾一次都没有回复。

      她理解郁森的“转身离开”只持续了几个小时,理解他第一次失恋的反复无常。此外,她感激他一次都不曾出现在她家或学校的周围,不曾出现在她眼前或生活中。既然如此,她给他时间,也暂且给他留一留宣泄的出口。

      十天后。

      郁森宣泄的频率不减反增,叶漾拉黑了他的微信和电话号码。

      叶漾知道其中的风险,搞不好,他跟她鱼死网破。

      她低估了他。

      他消失了。到头来,他把“她过得好”放在第一位。任何人事物都要为“她过得好”让路,包括他自己。

      但以上,和叶漾预感的凶多吉少无关。十天的死缠烂打而已,算哪门子“凶”?她的“大凶”还没有浮出水面。

      这一年是个暖冬。

      京市连一场像样的雪都没下,温水镇的平均气温更是高达二十八度。

      冬去春来时,便少了生机勃勃的蜕变感。

      叶漾如她所言平稳地工作,平稳地生活。也算是稳中有升。升了数学组的副组长,体重也升到了九十五斤。

      她没关注过郁森有没有离开京市。谈苏理解她的决定,不会对她提郁森。没多久,徐通达离开京市,谈苏和徐通达好聚好散。郁森的工作室偏远有偏远的好处,她不可能“路过”,始终不知道是易主、闲置,还是仍有他进进出出。

      只从新闻上知道他的巡展历时五个月,去往三个国家的十一座城市。

      丁月吟和叶安龙私下里搜索郁森的新闻,关于他的作品的,铺天盖地,关于他这个人的,在《品格》杂志后他再没接受过采访。

      一年后。

      全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城市迎来有史以来最冷的冬天,包括京市,也包括温水镇。

      培训学校为期十天的寒假集训班上到第八天,叶漾从教室回到办公室,赶上同组的姚老师旅游回来,在给大家分发椰子糕。

      包装上印着五个大字:棕榈湾特产。

      叶漾不禁问一句:“不是说去滑雪吗?”

      “临时改了,大冷天的别找罪受了,海边躺一躺比什么都强。”

      另一位陈老师早就订了春节后去棕榈湾,来取取经:“哪个景点最火,人最多?有没有攻略我参考一下。”

      “哪个景点都是去看人,不去后悔,去了更后悔。”姚老师眼睛一亮,“还有个地方,真让我开了眼了,大晚上的,离老远就看到排老长的队……”

      “什么地方?”

      “一个酒吧。”

      陈老师不当回事:“棕榈湾不是满大街的酒吧吗?”

      “就他家排队。”

      “有什么过人之处?”

      叶漾一边吃着椰子糕,一边乐呵呵地凑个热闹。

      “东西难吃,酒只有一种。”

      “反向营销?”

      姚老师故弄玄虚地摇摇头,字字铿锵地公布了答案:“老板帅。”

      陈老师当即掏出手机:“叫什么名字?我查查。”

      “就这样吧。”

      咳咳……

      叶漾嘴里的椰子糕失礼地喷了出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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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咳咳接下来登场的是~ 《岩茉》先婚后爱,精致穷美人 X 多金伪糙汉 《只是打了个哈欠》强强,尤物 X 拽爷 可以得到你们一个宝贵的收藏嘛~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