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断剑再次发光 ...
-
那个声音，尽管隔着一层什么，有些模糊，但奥罗拉还是立刻认了出来。
那是她曾经的同学艾尔西的声音。印象中，她中气十足，豪迈爽朗，快言快语，爱说爱笑，常常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远远地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心情明亮了不少。
如今，艾尔西却尖利地、充满怨念地扯着嗓子喊着，听起来只剩下扎心。
几个月前冒险把艾尔西的怨魂从标本室带出来后，阿斯特丽德给她弄了个人偶身体作为容器，把她放到水晶球里养着……在她看来，原来是和奥罗拉这个别有用心的圣女同流合污，把她当作傀儡。
奥罗拉深觉苦涩，但也无法责备艾尔西。
她不是直接残害艾尔西的人，但艾尔西的死……确实和她有关系。
阿斯特丽德是不是也感觉到任何安抚和解释都无法使她相信，无法使她平静，才一直不愿意让她和自己对话？
站在艾尔西的角度想，这也是加重她怀疑的一大依据吧。
艾尔西有权利记恨自己，但是这种恨不该延伸到阿斯特丽德身上去。
阿斯特丽德已经承受太多了！
这么想着，奥罗拉强压内心苦涩，用阿斯特丽德的身体，冷静地开口道：
“艾尔西，如果我们打算利用你，不会让你继续保有自我意识。”
“萨曼莎，你也好好想想，如果我们把你当成敌人……不会就这样出现在你面前。”
奥罗拉敢这么说，是因为艾尔西现在被困在水晶球里，没有攻击能力，而萨曼莎掐着她脖子的手依然没有下死力……忌惮也好不舍也好，她始终还是不想真的杀了她。
这一认知，让奥罗拉的痛苦缓解了不少。
艾尔西依然不信，尖叫道：“发毒誓！你们发毒誓！……水晶球里有那么多药水，一定也有让人说真话的，用那个也行！！”
萨曼莎似乎很赞同这个提议，补充道：“……如果你们没有那样的道具，我可以提供。”
为表诚意，她松开手，终于不再掐着阿斯特丽德，又拿出特制药，治愈了她的伤口。
缓过劲儿来的奥罗拉，把身体主导权归还给了阿斯特丽德。
毕竟她才是那个水晶球的主人。
被占身体，被掐脖子，还被冒险救的魂背刺……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阿斯特丽德丝毫不掩饰自己糟糕的心情，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召唤出空间袋，在里面快速翻找着，皱眉道：“……不得不说，合适的道具都挺贵的，你们对我这个态度，我真的很不想把它用在……”
萨曼莎似乎被她过分诚实的态度逗乐了，笑道：“我可以付钱，双倍。”
阿斯特丽德眼睛一亮，迅速扒拉出一排做工精美用料考究一看就很贵的宝剑，从短到长，齐齐整整，在她们周围围成一个圈漂浮着，场面霎是震撼。
“这些剑都有誓言功能，来来来，你自己挑一把我再报价，别说我坑你！”
有些看花眼的萨曼莎随手指了一把短的。
“那我挑这个？毕竟它会发光，看起来不太一样……”
阿斯特丽德定睛一看，皱眉道：“不行，那把断剑是我不小心混进去的，它没有……”
说到这儿，她忽然停了下来，像是后知后觉地发现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激动地追问：“你刚才说什么？！断剑发光了？！对着你发光了？！”
萨曼莎并不懂她为什么那么激动，满眼茫然。
“……对。它平时不发光吗？”
“发光了……是能召唤出什么吗？”
阿斯特丽德更兴奋了，忍不住大力摇晃萨曼莎的肩膀。
“能召唤出我命中注定的盟友！奇迹的助力！预言的吉兆！”
阿斯特丽德赶紧把其它宝剑收起来，只留那把断剑，持着剑柄贴近萨曼莎，又大步倒退，隔开一段距离，又快步向前贴近萨曼莎，又倒退……
断剑也跟着一会儿亮一会儿暗，活像一盏时明时灭的灯，而萨曼莎则是它的能量源。
反复试了许多次之后，阿斯特丽德嘴角的笑简直要咧到眼角。
“是真的！你真的！”
“没想到你就在我身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难怪宾客名单里找不出……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停不下来，虽然用手捂住嘴，欢快的笑声还是不免溢出。
奥罗拉从没见过阿斯特丽德那么开心、舒展的笑。
此时仍然与她共感的她，只觉笑中甜味一路漫到心里，将刚才诸般揪心情绪一扫而空。
萨曼莎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被阿斯特丽德的笑感染，跟着笑了起来。
就连艾尔西的尖利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嘟囔着：“……什么魔女啊，跟个傻子一样。”
刚才一直在旁戒备观望，或吓得缩回灯里的影子们，竟也纷纷飘了过来，不断靠近阿斯特丽德，像是好奇这个怪人怎么会忽然如此，又像是本能地在追逐发光发热的生命能量。
不一会儿，祂们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聚在一起，比着奇怪的手势，变着夸张的姿势，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只有祂们的同乡萨曼莎理解了祂们的意思。
萨曼莎神色复杂地问阿斯特丽德：“那天……在我之前闯进影像石殿秘室的人，是你们？”
阿斯特丽德那时状态不佳，甚至还陷入昏迷，并没看到另外的闯入者。
后来，她和奥罗拉又遇到一连串奇怪变故。
冲击太多，思绪太乱，奥罗拉也没来得及跟她细说那个闯入者的事，只是提过一句“那个带走幻茧的影子有可能跟潜入圣女们梦里的是同一个”。
而她也没来得及细想。
但是此时，“元凶”站在面前，直接向她承认了“罪行”，阿斯特丽德一下子把所有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用影子魔法救出被囚的同伴，发现她们的伤势无法用一般的药处理，又骗取圣女的血去治疗她们。
虽然大规模地取血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离开了圣殿，没有专人会去负责维持那些“流泪容器”的生命，如果不及时恢复她们的生命力量，恐怕很快，她们就会真正地魂飞魄散。
易地而处，她也会去冒那样的险。自从南岛被“归化”，不愿屈服的原住民死的死，散的散，能在外发现任何一个活着的乡人，都是弥足珍贵的——不仅是重要的念想，也是重要的战力。
这个来自格洛温迪戈尔的魔女，预言中的另一位破局者，也在拼尽全力地为了营救同伴，为了光复家乡而战斗。
也在秘密组织维系着复仇的联盟。
甚至比她还早许多，潜入圣殿，谋取了一个便于打探消息也便于自由行动的身份。
想到这些，阿斯特丽德不免更为心潮澎湃。
不愧是她命中注定的盟友，一出现，就给她带来了那么多希望！
“是我们！……不过，那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你知道么，那把断剑……”
过分激动之下，阿斯特丽德声音有些大，也有些语无伦次。
她索性凑到萨曼莎耳边，一通输出，尽可能地把重点都告诉她。
萨曼莎听后，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
她眼神一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我血统不纯。我是……白糖肉桂之身。”
此言一出，阿斯特丽德和奥罗拉立刻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白糖肉桂之身……也不知谁先开始叫起来的，是一种对白皮征服者和棕皮“归化者”后代的特殊称呼。
无论是因为暴力征服，还是因为“和平联姻”，或者是出于“真爱无敌”这样的理由……那群人的存在都是尴尬的。
在这片大陆上，白皮安索人与棕皮勒尼人，两个种族之间的仇恨与矛盾，已经延续了上千年，近百年来又被战争激化。
这种天堑般的隔阂，绝不可能因为短期内的蛮力、联姻，或是少数人的“真爱”就消失。
夹在两个多有龃龉的种族之间，那群人常常从出生开始，就受到两边的排挤和歧视，得不到什么好脸色，好资源，在自卑中长大。
也难怪萨曼莎会不相信，自己也会是预言中光复南岛的起义领袖。
而且，南岛以勒尼人居多，被安索人欺侮的ta们……怎么会去真心追随一个流着安索人血液的领袖呢？！
光是这点，就足以让萨曼莎忐忑了。
奥罗拉倒是想立刻劝慰萨曼莎：这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你的选择而非出身，而且，你看起来显然更像勒尼人，只要你不说，谁知道你跟安索人有关系？
可是，阿斯特丽德显然比她介意得多。
奥罗拉感觉到，阿斯特丽德的激动好像一下子被怀疑浇灭了大半。
尽管她极力保持声音的冷静，但显然已经不复刚才的热情，显得干巴巴的。
“……是什么都行，只要你愿意跟我们结盟。”
“现在，南岛的反抗势力实在太分散了，必须凝聚起来……”
萨曼莎也感觉到了她的态度变化，眼神冷了下来。
“……你也不信我，对不对？！”
奥罗拉怕这样的气氛会坏事，急着教阿斯特丽德怎么缓和气氛。
“你就说，不是不信，只是惊讶，她一定特别特别努力才能以这样的身份修炼出这么强的法力……”
阿斯特丽德当然知道要以大局为重。不管她自己有什么情绪，现在要先稳住萨曼莎的情绪。
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打断了。
那让她感到生理不适，灵流受阻的铃声，还混着圣水的气息，和圣徒的吟唱。
——是驱魔铃！……是圣殿的夜巡驱魔队！！
——而且这种气势，必然不是寻常角色！！
阿斯特丽德脸色一白。
对面的萨曼莎比她脸色更差，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咬牙切齿。
“是你引来的？！……你果然已经……”
阿斯特丽德知道这下误会更大了。
但她来不及挽回。
先跑到安全的地方再细说！
她以为对方至少能在这点上与她达成共识。
可她错了。
在她下意识地拉着萨曼莎，想带她一起跑时，却猝不及防地，被她用暗器，狠狠扎伤了手臂。
然后，在她吃痛之时，那把重要的断剑，竟被萨曼莎反手一夺，随着她的身影，瞬间消失了。
该死！
好不容易找到的新希望，竟就这样失去了……而且似乎还变成了新隐患！
为什么命运要这么玩/弄她？！
负伤逃跑时，阿斯特丽德的心情急转直下，糟糕透顶。
除了愤怒，不甘，委屈，还有浓重的疑惑。
她和萨曼莎都精于隐匿魔气，瞒了那么久，怎么偏偏今晚，就被圣殿那帮废物发现了踪迹？！
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断剑再次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