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魔王的圣女不是好预言家》菌子南

43、不该

　　奥罗拉最终还是没按照奥尔佳提议的方法去试探守护灵。

　　因为她一回来，就直截了当地问奥罗拉：

　　“我猜，奥尔佳一定在你面前说，我对你不怀好意了吧？”

　　她这话奥罗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守护灵也没有为难她，继续说道：

　　“虽然我还是很讨厌她……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一心为你着想，才会这么说。”

　　“我不在意她是怎么想的，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她坐在窗台，低声问着倚靠在床头的她，声音虽低，却难掩不安。

　　奥罗拉柔声道：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守护灵。”

　　“但我也知道，我不是一般的人。”

　　“我召唤了那么多守护灵……只有你来到了我身边，必然有我不知道的理由。”

　　“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是为什么。”

　　守护灵沉默了一会儿，道：

　　“如果我一直不愿意说呢？”

　　“你会怎么做？”

　　奥罗拉笑了，带着几分狡黠。

　　“那就要看我心情了。”

　　“反正我想知道的事，最终总会知道。”

　　她表情轻快、一派天真，让人看不透背后是否有深意。

　　守护灵闷声道：

　　“奥罗拉，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像一个魔女。”

　　奥罗拉笑得更为娇俏：

　　“你是在夸我？”

　　其实她妈妈和奥萨娜偶尔也这么跟她开玩笑，说她恃美而骄，好像生来就会靠着美丽的脸蛋和甜蜜的花招来博取别人的欢心，没有多少圣女的清高矜持，倒像个惯会骗心的魔女。

　　如果因为这个被说像个魔女，她倒是不介意。她不是奥萨娜，不会因为被别人夸赞美貌就觉得被看轻了。对她来说，美貌也是天赋的一种，任何天赋得到肯定，都是值得开心的。

　　守护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如果你觉得魔女是个褒义词……那没错，我在夸你。”

　　奥罗拉正色道：

　　“开玩笑的，我可不会吃人。”

　　守护灵不悦地反问：

　　“谁告诉你魔女会吃人？又是那些骗人的教材吗？”

　　奥罗拉答道：

　　“这还能有假？我都在影像石殿亲眼看到了。”

　　守护灵更加不悦：

　　“要论吃人，谁比得过圣殿？你也听到了那些怨灵是怎么控诉的……”

　　在影像石里看到的魔女吃人画面，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奥罗拉不想深入这个话题。

　　她打断道：

　　“圣殿固然黑暗，也不能证明魔女就是好东西。艾尔西要是落在魔女手里，说不定死的更惨。”

　　一想起艾尔西，她的心情就更糟了，语气忍不住急躁了些。

　　“我什么时候才能跟艾尔西对话？”

　　守护灵的语气也不太好。

　　“急什么？我不是说了要等她情况稳定下来吗？你想听她说什么？对你感恩戴德吗？”

　　奥罗拉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一下沉了下来。

　　“她是不是说了什么对我不好的话……你不想让我听到，所以才把她藏起来？”

　　守护灵似乎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失言，放缓语气，弥补道：“怨灵的情绪总是很激动，很多话不能当真。”

　　奥罗拉怎么可能不当真。

　　那是一条命，是她昔日的同学，是与她思想有着许多相似的人。

　　她追问道：“她到底说了什么？你要是不说，我就一直问，烦死你。”

　　守护灵只好简要总结道：

　　“她说她很后悔试图跟你交朋友。她说她没想到，就因为多跟你说了几句话，多米尼克就要她死。她说她不相信你会真心救她……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奥罗拉知道，艾尔西的原话肯定比这难听多了。她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难过——就好像自己在无意间犯了一个天大的错。

　　她跳下床，连鞋也顾不上穿，赤着脚跑到窗台边，握住守护灵的手，急切地说道：

　　“既然她相信你，那么你一定要……”

　　但她忽然停住了，皱着眉，忧心无比：

　　“你的手好凉……你还好吧？”

　　守护灵不说话，她又去摸她的手臂，她的脸，她的脖子……还是很凉。

　　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

　　守护灵默默地把她的手抽开。

　　“为了你好，最近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还有，地上凉，你先穿上鞋再说话。”

　　奥罗拉穿上守护灵用法术挪过来的拖鞋，继续追问：

　　“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莫非是那天……怨灵带给你的负面影响还没消除吗？”

　　守护灵眼见瞒不下去，只得承认。

　　“快消除了。有些症状……总是一阵一阵的，但总会好的。”

　　奥罗拉又想了某个可能，追问道：

　　“你救出奥尔佳之后，你们……”

　　守护灵抢白道：

　　“我打赢了。”

　　奥尔佳又心疼又想笑。

　　“重点不在这吧？你们怎么又打上了？”

　　守护灵的笑中带着嘲讽：

　　“她怎么也想不到我竟然会救她，还以为我是去落井下石的……也不能怪她，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会做这种事。”

　　奥罗拉又问道：

　　“你现在这样，跟她也有关吗？”

　　“她有没有伤到你？”

　　守护灵回答得很干脆。

　　“没有。一点都没有。”

　　她似乎不愿奥罗拉继续这个话题，赶在她之前说道：“你这些天要多陪陪她，她一定很需要你。”

　　“我很讨厌她……可是当我发现她活着的家人都更加讨厌，我就没那么讨厌她了。”

　　奥罗拉果然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奥尔佳之前一直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任何家人。这次偶然提到，说的却是，她家人一直把她当成异类，杂种，怪物。

　　一想到她那时强掩的落寞，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她回来之前，跟那些人见过面吗？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态度？”

　　守护灵说道：

　　“这事很复杂。我只能说……他们希望她被人杀死。但只要她活着，他们就不得不支持她。因为经此一事，他们发现，离开了神血圣女的荣光，他们什么都不是。”

　　奥罗拉并不满足，继续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越是不愿意跟我说，我越担心。”

　　守护灵说道：

　　“嗯……她让我别说，不过我没答应。那就说吧。”

　　“我把奥尔佳弄出来之后，她还很虚弱，哪怕不情愿也只能任我把她藏起来休养……普什维克那边以为奥尔佳死了，发疯地要奥尔佳的家人补偿他，要把她的两个舅舅和他们的儿子都送进实验室开发灵力，还说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实验，反正她二舅第二天就被半死不活地抬出来，鬼哭狼嚎地求皇帝留个活口……皇帝踩着他的脸大骂：你别挣扎了，蠢货！你们家唯一的纯血继承人都没了，哪怕你们剩下的人都被我玩死了，教皇也不会介意的！”

　　“奥尔佳听说了这件事，竟然求我去救他们……她说她并不介意他们死活，但如果让他们那么屈辱地死了，她家族名声就完了，她母亲的亡灵会不得安宁。”

　　奥罗拉焦急地追问道：“后来呢？”

　　守护灵顿了顿：“后来？后来我顺势就说服她接受我的计划了。我让她放弃假死的念头，自己出面去跟皇帝交涉，自己出面保她的家族。我让她把话说重些，从他们那里多捞点好处。”

　　“她很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

　　奥罗拉咋舌：

　　“她……是怎么说服皇帝的？！”

　　守护灵有些骄傲：

　　“她说她已经跟最强大的邪神签订了契约，所以才能越狱。普什维克要是把她惹急了，她能把他和整座宫殿一起扬了。”

　　奥罗拉更觉不可思议：

　　“普什维克能信吗？！”

　　守护灵轻描淡写：

　　“为了配合她，我在她威胁普什维克的时候顺手烧了他的寝宫。”

　　奥罗拉觉得，自己还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件事。

　　但她再怎么觉得这事冒险，它毕竟已经发生了，她只能事后找补。

　　她问守护灵：“那些人被她救了，难道还是不知感恩？”

　　守护灵含糊其辞：

　　“……反正，家人间该有的温馨气氛，那边还是一点都没有。”

　　“所以你多陪陪她。她昏睡的时候一直念着你，她清醒的时候也一直为你打算……她一定很看重你，把你当成了真正的家人。”

　　她落下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可是她那样的人，也一定不会直接向你索取关心，不会直接告诉你，她需要你。”

　　奥罗拉明白，奥尔佳确实是那样的人。

　　没事的时候或许会给你找点事，但真的有事的时候，她只会说：我没事。

　　她们经常一起犯错，一起受罚，关禁闭罚抄书都是小事，实实在在的皮肉伤也受过不少。总有几个心软的嬷嬷见她们年纪小，明知错在她们也忍不住要关怀：痛不痛？

　　奥罗拉会装可怜卖乖，半真半假地撒娇说真痛啊，痛得半夜都睡不着，可是得到了温暖的关怀，就没那么痛了，嬷嬷们真好！

　　奥尔佳哪怕真的痛到半夜睡不着也只会假装没事，说她已经好了。

　　但她身边有这种特质的人，又何止是奥尔佳呢。

　　奥罗拉有些眼酸。

　　她问守护灵：

　　“那你呢？你现在就不需要我了吗？”

　　她不希望这句话带着埋怨的情绪，但它还是不自觉地泄露出来了。

　　她总觉得她现在不该那么淡然，应该……

　　应该怎么样呢？无论是弄昏她，一个人面对怨灵，还是推开她，让她多陪陪奥尔佳，守护灵都选了合乎理性的做法，深明大义的做法，也是让她最轻松的办法。

　　可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好像她不该是这样的。

　　守护灵的回答有些奇怪：

　　“我当然需要你了。”

　　“我需要你的地方多着呢。”

　　“但是你现在，肯定还没准备好。”

　　奥罗拉迷迷糊糊地问：

　　“那我现在能准备什么？”

　　守护灵的回答更奇怪了：

　　“影像石殿。”

　　“我想去影像石殿看看。”

　　“你能想个办法，带我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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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先写丰收祭再写影像石，因为丰收祭轻松点……先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