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慢歌》钱岁

16、第 16 章

　　前面的摄影师已经调整好了器材，打招呼让大家笑起来
　　三声倒数后，不论好不好看，这毕业照算是照完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队伍一下松松垮垮下来，有人立马就准备回教室看书。

　　身后的林简突然凑身下来，吓了方思慢一跳
　　又轻又冷的语气在耳后响起，有些压迫感
　　“我生日那晚的白玫瑰是你挑的？”

　　她嘴边停留着一丝怪笑
　　“寓意还挺好的，故意送来讽刺我？”
　　“知道周瑾喜欢你，一开始明说好了，跟我搞这些名堂干嘛？玩儿呢？”
　　说完还斜挑着嘴巴骂了一口
　　“又当又立的臭婊子。”

　　一句脏话令方思慢始料不及，她还从来没有听过那么脏的字眼，生气的涨红了脸，又不知道该怎么骂回去，支支吾吾半天激动的说了一句
　　“你怎么能这样骂人呢！”

　　林简像是听到个笑话
　　“怎么？嫌脏？”
　　“你干的事儿不脏？还有更脏的呢，你要不要听。”
　　她像看垃圾一样扫视了一圈方思慢
　　“你们每天那么亲密，怕是早就滚在一张床上了吧，装什么纯白小莲花。”
　　方思慢一下气冲了头，不会骂人，干脆一双手推了上去
　　“说什么呢！”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林简被她推得后退两步

　　两人的吵闹声引起不远处学生的注意
　　林简阴着一张脸没有继续和她纠缠，收了一旁带来的凳子，转身上楼回教室。

　　姜小远小跑过来问她怎么了，方思慢说不出口，满口牙咬紧了说没事儿。

　　回到班级里，曹润朗开始宣布两件事
　　第一件，下个周学校要举办一次活动，主题是高三学生的成人礼，大家可以邀请自己的家长来学校观看
　　第二件，是临近毕业季，学校准备举办一个摄影比赛，由高三同学参加，主题是校园回忆录，设三等奖，分别是一台佳能的摄像机，两千块钱和五百块钱

　　班里一下炸开了，因为不准带手机，为了记录生活，私下有不少同学都带了相机来学校，听了这个消息，大多都跃跃欲试，要去报名。
　　方思慢怂恿一旁的姜小远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天相机吗？快去报名！万一获奖了呢！”

　　对方脸上面露难色
　　“摄影大赛，我拿什么拍啊？我什么都没有。”
　　且不说寄宿学校手机被老师收走，就算还回来那破像素拍了也等于没有。

　　方思慢不放弃
　　“我家里有相机，反正我妈也不用，明天放书包里带给你！”
　　因为她这句话，姜小远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期待的等了一晚上，第二天方思慢果不其然的给她带来了

　　那个一个复古卡片机，机身小，平时不用特意管，找根吊绳挂脖子上就行，方便也不占地方。

　　方思慢刚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周瑾也没立即离开
　　相机到了姜小远手里，她笑着开机，对着两人道
　　“你两站一起，我拍一张练练手！”

　　周瑾笑着把自行车停好，走到方思慢身边把她拉过来靠近了一些。
　　姜小远还不满意，盯着镜头里直说
　　“不行不行！太死板了，不好看，摆个动作。”

　　方思慢不太习惯拍照，一张脸假笑得都要僵了，半边脸快要抽筋
　　周瑾看着她拘谨的样子脸都笑烂了
　　方思慢一下就生气了
　　“你笑什么！”

　　周瑾逗她
　　“哟，小矮子还生气了，我不笑了。”
　　她其实不矮，只是周瑾太高

　　她一下跳上了他的后背，死勒住他的脖子
　　“说谁矮？你说谁矮呢！”
　　她双腿环在他的腰间死挂着不下去

　　前面的姜小远朝两人喊道
　　“看镜头！”
　　方思慢一愣，随即抬头比着万年剪刀手，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得意又灿烂的笑容。
　　时间咔嚓一下定了格，一晃就是十年。

　　这照片摆在周瑾办公桌多年，秦钟在他身边从没见过真人，今日仔细一看，似乎和他钱包里的照片是同一人。
　　自从两年前方思慢不辞而别，周瑾撬了锁，方家的房子，他时常会走过去看一看，有时进去呆呆的坐一坐，有时就像现在一样直接坐在门口院前的水泥地上。

　　门前草地上种的花大多残败，与杂草相间胡乱长着。暗红色的厚重防盗门，两边贴着春联，因为时间过长已严重褪色，原本的颜色和曾经的欢声笑语一样被留在了周瑾的脑海里，门把锁上落了厚厚的灰，无论来看多少次，都是没有人回来过的样子。

　　深夜将思念的情绪放大，应酬吃饭的地方隔这里不远，他是一路走回来的，夜灯把男人的影子拉的瘦长。

　　原本昏呼呼的脑袋，被这夜风一吹，清醒不少。

　　已是仲秋时节，路边已有陆续开放的桂花，夜风强劲扫过，给人鼻尖带来微微的花香，那些稍微孱弱的花朵，便一并随风离开枝头，飘扬、打着转的下沉、然后无声的落地。
　　思念是一件特殊的枷锁，只套在念旧的人身上。

　　周瑾不知道自己在方家门口坐了多久，只记得最后回家的路上铺满了树叶和桂花香。

　　/

　　跟往常一样，方思慢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

　　白斩依旧老样子，坐在书桌旁对着电脑噼里啪啦，不停的在忙，偶尔还会狠狠的抓两下自己头发，原本温顺俏丽的短发被她揉的炸毛一样立起来，不过当事人毫不在意。

　　白斩学习的时候方思慢从来不敢贸然打扰，她进门脱了鞋，轻声的走过客厅，被窗台的汤圆看见了，喵的一声跑过来，围着她裤脚周围撒娇。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白斩
　　”回来了？”

　　“嗯，你最近似乎很忙？”
　　方思慢弯下身抱起了汤圆，走到柜子边撕开了一根猫条逗着它。
　　白斩双手举起拉了拉筋，伸了个懒腰

　　“还好，我想参加一个比赛，在准备，还有一个半月”

　　蹲在脚边的汤圆卖力的舔着手里的猫条
　　方思慢沉默的盯着它
　　白斩专业上的知识自己是半点不了解的，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时自己半夜起床，还能看见她的房间灯亮着，见她天天这么熬着便有些担心，斟酌着开口劝了两句

　　“还是尽量少熬夜，无论你写论文还是做研究，白天也是可以的，又不是白天没时间，为什么非要颠倒着来呢，这晚上学习白天睡觉，时间长了，身体受不了的”

　　白斩似乎遇到了难题，双眼盯着电脑不再理她，只是敷衍的背对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这些话方思慢不是第一次说，相反，说了很多次，但是白斩似乎只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用白斩的话来说就是她的心在白天太闹腾，只有在安静的夜晚才能学习的能力。

　　慢慢的，白斩也觉得这人有趣，就算自己从不听，她也常常念叨，总觉得她就像自己妈似的。

　　过了一会儿，电脑前的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浴室刷牙的人说道：“给你买的新鞋到了，我放在鞋柜上，你快去穿试试，合不合脚。”
　　方思慢从浴室探出半个脑袋，刷着牙含糊不清的应道：“那么快？”
　　白斩眼皮也没抬一下：“我买的时候挑的同城的商家”
　　——多少钱？
　　——不贵，几百块
　　——谢谢。
　　方思慢刷完牙站在墙边道谢，声音闷闷的。

　　“呆子~”
　　白斩轻声默念了一句，继续低下头鼓捣着自己的电脑。

　　通体纯黑的鞋盒拴着一根红色的绸带，鞋盒盖上用白色的字体写着一串方思慢不认识的英文，她思索再三后伸手拉下绸带的结，缓缓的掀开了盒子，一双款式规矩的黑色低跟鞋静静的躺在里面。
　　上了脚，很合适。
　　方思慢收白斩的礼物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太过贵重。当初白斩住进来，没过多久两人熟悉后，经常不经过她的同意，死活拉她去参加聚会、派对，最后她发现，每一次白斩给她买的礼服都是5位数起，惊了她一跳。
　　再后来白斩送她什么都不要，除非是明码标价，方思慢在心里能接受的范围内才会接受。

　　起初她对白斩很好奇，但是也只是好奇而已。
　　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哪里来那么多钱挥霍，方思慢对吃穿打扮不重视，看不出牌子，不知白斩平时穿衣打扮花费如何，可就那几次参加的聚会而言，白斩的身边似乎围绕的都是些比较阔绰的人。

　　心思简单的方思慢总觉得白斩这钱来路不明，平时总旁敲侧击委婉的向白斩传递一些正统道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过味儿来的白斩气的指着她破口大骂

　　“家有千金，行止由心！方思慢啊方思慢，在你心里原来我就是那种上三滥下九流的人吗？”

　　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人只好悻悻的走了，心里放下心从此再也不提有关钱的问题。

　　第二日，唐境践行约定，一大早醒来就给方思慢发微信询问她的下班时间
　　等他又闭眼睡了个回笼觉后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男人看着空空的消息栏叹了口气，心里暗自下了个决定后，一个鲤鱼打挺利索的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