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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知府雅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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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萧玉刚到书院,人还没醒神,就看到宋朗星的身影,怕她溜了,他赶紧跑过去叫住她。
“昨天下午我去找你,都没看见你人,萧玉说你一早就走了。”他将语调拖得低长,仿佛受了委屈的样子。
宋朗星失笑,她确实没想到,她还以为小少爷不过是图一时新鲜,觉得她有趣罢了。
“你下次不许这么早走了,反正我下次要是去找你见不到你的话,我怕我会向隅而泣的。”他佯怒道。
“好好好,我下次绝对等你,行了嘛?”宋朗星用哄小孩的语气哄他,萧玉的面色这才由阴转晴。
等两人走到布告栏前,又是一群人围在此处,萧玉见状赶紧拉着宋朗星去凑热闹。众人看到她过来,自动绕开了一个小道。
又发生什么了?
她朝布告栏上看去,她原本被黜落的试卷如今也同其他甲字班的学子一样被贴在栏上。
怎么回事?夫子不可能突然将她的文章张贴出来,必定是有人帮了她。
那日那个瘦长脸的男子也在此处,他同萧玉都在乙字班,萧玉三下五除二看完了宋朗星的文章后一脸得意的表情说道:“张吉,我早同你说了吧,宋朗星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你还不向她道歉?你那日不是说,最看不上有人懦夫行径吗?”
张吉的瘦长脸显得越发苦瓜样,他面色僵硬地朝着宋朗星的方向说了一句那日是我对不住后,就甩着袖子走了。众人见状不但没有嘲笑,反而有些心虚,毕竟他们有些人也指点过。
宋朗星胡乱点点头,退出人群,没有再追究,一直在想是谁帮了她。
当她看到迎面走来的章礼毫无意外的眼神时,她就知道答案了。是他,但她并不打算现在问他。
萧玉看到章礼来了,又走过去跟他绘声绘色地将刚刚张吉的事。
“你没看到他的脸,黑得跟块碳似的,哈哈哈哈哈。”
章礼状似认真的听着,实则反应不大,他用眼神掠过宋朗星,宋朗星已经恢复了她的招牌表情。
她的文章被张贴后,同窗看见她也没有刻意回避了,虽然谈不上多么热络,但是不会像之前对她那么视而不见了。
到了休沐前一天,大多数学生已经回家了,只剩不在本地的学生仍留在书院,萧玉也已经回去吃饭了,他经常抱怨书院里的饭食不好,因此家里的长辈每逢休沐就会做各式各样的饭菜。章礼并没有回家,留在书院与宋朗星一起在书院吃饭。
此刻坐着的不过只有不到十来人。宋朗星并没有问章礼为何今日不回去,听起来像是自作多情,仿佛是章礼特意留下来陪她一般。
她看着章礼问道:“黜落一事,是你帮的我吧。”
章礼执筷的手一顿,抬起头看着她:“是。”
“是为了报答你当日在客店出言相帮的事,你不用多想。”
宋朗星浅淡的笑了一下,这样她就不用了想着这么还人情的事了,她讨厌欠人,尤其是欠人人情。
“多谢。”
章礼看见宋朗星脸上漾着的笑意,低笑了一声。“没事。”
沐休回来后,正好是陈夫子的课。陈夫子检查了会功课后,便宣布了一个消息:“过两日知府要宴请节度使,延请了我,因此那两日书院便休沐两天,只是切记不可荒废功课。”
众人听了这个消息,在下面议论起来,有的甚至直接喜笑颜开开始讨论休沐那日的事,陈夫子直接拍了桌子:“肃静。”
既然休沐,宋朗星也准备出去逛逛,然而章礼却递给了她一张帖子,赫然就是那日的宴席。
“我父亲说节度使最喜同年轻小辈谈论,因而叫我邀几个同学一同前去。”
如果说是萧玉邀请,宋朗星或许会拒绝一二,毕竟萧玉时不时就会问她,然而章礼却极少邀请,如果再拒绝,那就太不通人情了。
宋朗星面色稍微有些僵硬的将帖子接过来,看来她之前想的出去逛逛是不成了。
章礼看她接过帖子,他沉吟:“我以为你不会去,毕竟萧玉邀请你,你也经常拒绝。”
她描补道:“那是因为他总是邀请。而你不一样,你很少邀请。”
到了那日,宋朗星应景的带了一个月白玉冠,身着月白儒衫。章礼来寻宋朗星,看的时候诧异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
“宋兄,走吧。”
两人结伴而出,恰巧碰到瘦长脸张吉,他穿着一身玄青长服,带着头冠,腰上还配着饰物,看起来也像是要去赴宴。
宋朗星抓过章礼的手腕往后一推,站在门后,待张吉走过后,宋朗星才放开。
章礼微怔,将手指蜷缩起来。
算不上过分柔软,常年拿笔的手有微微的薄茧,他却像碰到了春日里的西府海棠花瓣。
宋朗星看着章礼,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走吧。”
“你......刚刚?”
宋朗星想章礼是个君子,估计从来没做过避人而走的事。
“刚刚啊,我不想碰上张吉,我们两之间不太和睦。走吧。”
他不是想问这个,算了,不过是男子间握个手而已。
章礼点点头,同宋朗星朝宴席走去。
酒宴上此刻坐着的除了张吉,还有本地有功名的书生,想来也是叫来作陪的。
她没直接走过去,而是站在一处看着。这宴席上的座次也是有讲究的,平日里他们这些没功名的书生一般都是坐在末首,不过因为节度使,今日他们倒是坐在中间。
她用手穷极无聊的揪下旁边的树叶:“萧玉今日怎么没来?”
章礼默了一瞬,答道:“他平日里说话有时候不太有分寸,家父知道他的性子,就没邀请他。”
“过去吧。”
宋朗星点点头,在章礼身后半步跟着,然后坐在张吉下首。知府带着节度使和一应人坐下,节度使大腹便便的模样,知府倒是和章礼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知府看着更威严一点。
席间除了他们推杯换盏,谈文论武声,还有貌美的小娘子劝酒,媚眼横丝,只可惜抛给她这个瞎子看了。
“郎君好生不解风情,奴替你倒了酒,郎君怎么都不肯喝一杯吗?”那小娘子半是撒娇半是抱怨道。
宋朗星不想引人注意,只得端过这杯酒喝了。旁边的张吉虽然同小娘子不亲昵,酒倒是一杯接着一杯。
唯独章礼,小娘子都不敢近他的身。
节度使除了和他们这些人谈古论今外,还经常经常与一商贾讲话。
如今并不禁止官员经商,商人之子也可参加科举,因此倒没人瞧不起他。能与节度使搭上关系的,本来嘴皮子也不弱,加之走南闯北的,见识不少,与在座的的人聊得津津有味,连张吉这种平日里与人少打交道的都上去敬了一杯酒。不消多时,这位商人就略显醉意。
宋朗星喝了刚刚那杯酒后,就没有喝了。小娘子也没有深劝,毕竟宋朗星一不是贵客二不是主角。她虽然没有醉,但脸上仍有一层薄薄的红晕。
从章礼的角度望过去,便是宋朗星面上绯红,想必已经是醉了。
“端一杯醒酒汤给宋郎君。”章礼低声同旁边的侍从吩咐。
宋朗星看着端上来的醒酒汤,一时凝滞,她看起来到底是有多像醉了?连醉醺醺的官商都没喝醒酒汤呢。
宋朗星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准备离开宴席四处去逛逛。
醉醺醺的官商已经是满面潮红,喝的都有些站不稳了。他要离席去出恭,旁边的侍从想要扶他,却被他挥开。
“我......我没醉,滚开。”说罢便略有些摇晃的离席了。
张吉推杯换盏间也已经醉了,也准备出去逛逛醒醒酒意。
宋朗星站在流水怪石的庭院里,不妨看到一个意外之人,张吉朝着小径走去,似乎有些醉了,没有注意到她。
她听到官商呵斥侍从的声音,其间还有辱骂打击的声音,看来这个官商脾气不像表面那么好。
离席太久,连侍从都来找官商了,看来是得回席了。
宋朗星回到宴席,张吉等人也已经回座。席上人几乎到齐了,除了那个官商。
节度使看着官商的位置,笑着说道:“他想必是喝的太醉了,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来人,再派人去找。”
说罢接着与知府推杯换盏,知府也笑着应和。
刚刚听到官商的喝骂声,酒和醒酒汤加起来也喝上不少,宋朗星正准备不着痕迹的告退时,刚刚那个侍从惊惧地跑进来。
他似乎有些站不稳,两股战战,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他,官商死了!”
满座哗然,知府赶紧站起来,呵斥侍从:“仔细回话,说清楚!”
那侍从有些回过神来,慢慢地说:“我去后院找主人,一过去看到他歪在地上,刚准备将他扶起来,就看到他身上有血,好大的一个伤口。”
他吞了吞唾沫,又接着说:“然后我看到一个黑影从屋顶上掠过,我吓得不行,就赶紧跑来前院了。”
那节度使听完后,将手里的酒杯掷到地上,冷声道:“在知府院里,就敢取我身边人的性命,还有什么事贼子干不出来的?都不许走,给我查。”